“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翟璟珉压抑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似乎有着几乎要爆破又未爆破的愤怒。
“那臣妾就先行退下了。”步玙璠躬身福礼,不再多说一句话。从翟璟珉方才的表现中,她已经确认,翟璟珉已经猜到了今日之事何人是主谋。但,他似乎并不想让步玙璠知道此事。他刻意保留,她又何必再问。
回到梅苑,蜀葵和小茹已经焦急地等候在房中。
“王妃,奴婢回步府得知,夫人还如以往样子只是有些神志不清,并未病重。”蜀葵急忙开口道。
步玙璠点点头,路遇劫匪之时,她已经断定了,谎称步夫人病重,只是骗她出府的一个幌子。
“回府之后,老爷交给奴婢一封家书,叮嘱奴婢务必尽快交到王妃手中。”蜀葵小心翼翼递上一个信封。
步玙璠略微诧异接过,父女多年,这是步佑珵第一次给女儿留信。取出信笺,步玙璠愈看眸中怒火愈强烈,步佑珵竟劝说步玙璠,如果朝廷安排郕王迎娶崇华公主,要她务必不要阻挠,否则,激怒了郕王,恐怕她妃位不保。
步玙璠眼中寒意浓厚,父亲知其在王府中不受宠爱,竟然让她为了留在郕王身边而卑躬屈膝,让出王妃之位。
从嫁妆首饰盒子里,取出一对翡翠龙凤镯子,怒摔在地,“哐当”一声,玉环成玦。
“把这对镯用红布包了,交到父亲手中。告知父亲,女儿宁可玉碎,不为瓦全!”步玙璠冷冷说道。
想来今日遭遇劫匪之事,便是朝廷令翟璟珉迎娶崇华公主的前兆,若她名节不保,又有何德堪居妃位?翟璟珉便能顺势废了她的王妃之位,另娶公主为妃。而父亲,看出步玙璠妃位摇摇欲坠,竟让她主动让出王妃之位,以侧妃之名留在郕王身边。
蜀葵战战兢兢按要求收走了断裂的对镯,不用细看,就能知道,此对翡翠镯子价值连城。更何况,在大翟皇朝,恁凭女儿们如何喜爱,都只能佩戴单只镯子,因为只有身份尊贵的正妻主母,才有权利佩戴一对镯子。王妃今日铁了心肠与老爷对抗了。
究竟是何人,能让劫匪冒着随时被官府抓获的危险,也要来污她清白;究竟是何人,让翟璟珉如此震怒,却不肯轻易对她道出事情;究竟是谁能有本事,逼迫父亲同意郕王娶崇华公主?
步玙璠敛眉沉思,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蘼慕青?假意救她性命,实则是警告她知难而退,让出王妃之位?
步玙璠眉头紧蹙,可能吗?看来此事绝对不是看到的和想象中的这么简单!今后,她必须事事小心,谨慎周旋。
这时,明云有些惊慌的进了屋,“王妃,宫里来人了,太后娘娘召见您。”
太后娘娘召见?步玙璠冷笑一声。
太后娘娘一直对她颇有微词,此番召见定另有深意。难道,太后娘娘也是为了崇华公主一事?难道太后也知道了她遭遇劫匪一事?可她是如何知晓的?难道是蘼慕青告知的?
难道人人当她是烂草一棵,以为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是不是她表现太仁慈了?给人错觉了认为好欺负了?
枉费她以前还想着,安侧妃也好,还是王爷再新纳几个侍妾也好,只要他们郎情妾意,不来骚扰她,她很乐意坐着这个挂名的正妻之位,才懒得搅合他们这一滩浑水。
现在想来,这些人个个在打她正妻之位的主意,不让她好过,逼她下堂,那她还偏偏不让这些人如意。你们以为我步玙璠是当人小老婆的命吗!
“王妃?怎么了?”明云见步玙璠眉头紧皱,脸色阴晴不定,担忧地询问,“咱们准备入宫吗?”
“无事。明云去将此事告知王爷,请定夺何时入宫。”步玙璠沉声吩咐。
话落,她又转身向蜀葵吩咐,伺候她洗漱更衣。
夜幕降临,天空中繁星璀璨,春风仍是刺骨冰寒,翟璟珉和步玙璠再次同乘一辆马车朝着皇宫疾驰而去。
二人无声了一会儿子后,步玙璠默默注视着翟璟珉,太后娘娘召见,她猜想他必定会插手,想不到他竟是亲自陪同她一同进宫来了。
“妾身父亲窥测朝廷有意让王爷迎娶崇华公主,竟差人送信过来,说让妾身主动让出王妃之位。”步玙璠平淡述说着,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翟璟珉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自然地躺在靠垫之上,幽幽地问:“王妃同意了?”
步玙璠摇摇头:“妾身并未同意。妾身自问没有做出有辱王妃声名之事,何谈主动下堂一说?不过若是王爷同意了,妾身绝对不会有半分犹豫,但是妾身今生绝不为他人之妾,若是下堂,也请王爷赐给妾身一张休书,妾身绝不苟且于王府。”
步玙璠字正腔圆地说道,翟璟珉幽深眸子突然一沉,一丝慌乱从眼底闪过。她想要一张休书,她竟如此希望离开王府!
“回想起路遇劫匪一事,妾身猜想恐怕与此事脱离不了干系。若王爷肯赐妾身一纸休书,妾身绝无二话,但,妾身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对妾身下毒手,辱我清白?”步玙璠神色冷峻,对她下手之人手段毒辣之至,若劫匪掳劫成功,那她还有何名节可言?不要说继续坐这王妃之位,就算想要一纸休书都不可能实现,只能自行了断,以保王府和步府的名誉。
步玙璠毫不退缩看着翟璟玦,仿佛一纸休书已拿在手,与翟璟珉进行着一场各奔东西的谈话。
翟璟珉剑眉微拧:“即便是你答应让出王妃之位,郕王府的王妃也不会是崇华公主。至于对你下毒手之人,还是忘了吧。不论如何你都不可能有资本与他抗争。”
“是蘼相国?”步玙璠询问道。
“不是。”翟璟珉干脆地回答,见步玙璠仍旧等着他的回答,不打算放弃,他叹了一口气道,“是安尚书。”
步玙璠脸色突然沉下来,她想过千万种可能,唯独没有往安尚书身上想过。
“怎么会是他?莫非有人从背后支持安尚书?”即便逼她让出妃位,安惜雪也不会坐上王妃之位,安尚书没有道理去促成翟璟珉和崇华公主的婚事啊?
她仿佛身在一团迷雾之中,烟纱缭绕,云里雾里看不出哪里是边际,哪里是头绪。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