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中年深夜驾车来到皇宫,过宫廷守卫,直达皇帝寝宫。
二世寝宫内,豪装华饰,一派辉煌,胡亥双眼缠着黄色丝巾与一群宫女捉着迷藏,嘻嘻闹闹,好不欢快。
“皇上!”一个小太监上前禀告,“郎中令来了!”
胡亥扯下黄色丝巾一脸扫兴,对身边众宫女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华服中年悄然走进来,一摆手让众女留下来。
胡亥一脸薄怒看着华服男子道:“爱卿,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请陛下附耳过来!”华服男子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只见他在胡亥耳边窸窸窣窣说了一阵,二世顿时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事就交给微臣去办吧!”华服男子一脸媚笑,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精光,“这是微臣替皇上草拟的圣旨!”
“来人,替朕拿传国玉玺。”胡亥一脸王八之气,向近身太监大呼道。
盖过章后,华服男子便向胡亥作揖告辞。
一个秀美宫女莲步走了过来替胡亥戴上黄丝巾,胡亥缠上后,继续搜花捕色。
华服男子走出皇宫大门,一脸威严地将圣旨递给身旁的属下:“拿着,连夜赶赴会稽,我要见活人!”
“属下领命!”
***************
会稽大牢里,一位重犯瘫倒在地上,只见他披头散发,脸憔悴得不成人样,一身白色囚服映着斑斑血迹尚未全干。
“呵...呵...”他抽着嘴角痴痴傻笑,眼睛里满是疲惫,隐约还能察觉到一丝祥和之色。
狱卒送来牢饭,一脸漠然地道:“吃饭了!”
他蜷缩着身体,摇了摇头,满眼空洞。
“怎的,嫌不好吃?呵...有的吃快吃吧,过几天,你就是想吃都没有了!”
牢房的顶上,一缕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直射到男子对面的墙上,隔壁牢房的囚友多半已经安睡,此刻牢狱里安静极了。
“小姐,你来了啊,老爷说了任何人都不得接近此要犯!”
“把钥匙给我!快!”
“小姐,你快点啊!被人看到了,小的可不好交代!”
“吱!”门被打开,一个红衣女子,提着一个精致的小屉笼走了进去。
男子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只是蜷缩在角落,双目无神地看着地上。
红衣女子蹲下来将屉笼轻轻放到他面前,看着他憔悴的脸,微蹙眉头。
“吃点吧,这是我亲自下厨给你做的,趁热吃吧!”她揭开笼盖,一脸诚恳的道。
男子目光空洞,面无表情,只是不停的摇头:“婉婷,婉婷......”
“她要知道你这样,会更伤心的。”
“她不会知道的,她不会知道的,她不会知道的......”男子情绪愈发高涨,他嘴角碎碎念,“婉婷,你在哪里?”
女子一脸同情的摇头叹息:“唉,痴情若此,夫妇何求!”见男子情绪不稳定,正准备转身走出牢房,却被他用力抓住了手。
“你别走!”他眼中的暗淡光芒渐渐发热,嘴角也流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红衣女子回过头,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我教你唱首歌,你替我传唱与婉婷听,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你一定要答应我!”男子拉着她的手,满脸期冀地望着她。
好痴情的汉子,好傻的人,如果他不是爹爹的囚犯......她突然笑了笑,泛红的眼眶流下一滴清泪:“好!”
“谁能告诉我,有没有这样的笔,能画出一双双不流泪的眼睛。留得住世上一纵即逝的光阴,能让所有美丽从此也不再凋零。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安慰自己,在没有你的夜里,能划出一线光明。留得住快乐,全部都送去给你,苦涩的味道变得甜蜜。
从此也不用分开相爱的天和地,还能在冬雨天空月亮太阳再想你。生命中只要有你,什么都变得可以。”
刚来到这个世界,因思念未婚妻、怀念后世的生活而发疯的那些夜晚,是她守护在自己身边,不厌其烦地安慰着;在静轩楼门口,被林公子偷袭的时候,她千里迢迢骑着马跑来救自己。他很怀念在会稽山上和婉婷相处的那些平静的日子,他唱歌给她听,她做饭给他吃,一起砍柴,一起打猎,日子平淡,却也幸福......他红了眼眶,痛了心扉......
听着他动人的旋律,深情的歌声,红衣女子又不自觉流下了眼泪。
“你哭什么啊?记住了吗?我再教你一遍吧!”
“嗯。”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是第一次见他,之前听说过他的事迹——他发明了一种叫做纸的东西,那种东西能造福百姓;他心怀仁德,救难民于闹市;他重情重义,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甘愿以身犯险。他是她殷琪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好的男人,只可惜相见太晚......
“啊!”一声嘶吼声遽然传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打斗声。
“快来人啊,有人要劫狱!”一名狱卒大声尖叫,企图引来支援。
“啊!”旋即瘫倒在地,是被一剑封侯。
遽然间,牢房门口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布满了拿弓弩的士兵,一声令下,便齐刷刷向她射箭。
如烟猝不及防,左肩被一箭射中,她忍着疼痛,挥剑在箭雨中穿梭,直将突袭的士兵杀得片甲不留。
继而飞进牢房,却发现风月正被一个士兵挟持着。
“呵......你要是杀了我,你也休想出去!”挟持风月的士兵朝门口看了看,一脸奸笑地看着如烟。
回头一看,果真门口又布下了天罗地网。
她看着牢顶的木窗冷笑一声,旋即一剑将挟持风月的士兵毙命,拽起风月就要冲破天窗逃出去。
“没用的!我走了,阿牛会被抓进来,婉婷也会被抓进来。他们一定要我抵罪的!逃不了的!”
门口的士兵已经缓缓行了进来,手拿尖刀,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如烟看着旁边的红衣女子一脸黯然的模样,哽咽道:“替我照顾好这个呆子!”话罢一溜烟冲破天窗飞遁而去。
平息了一场灾祸后,郡守加大了对牢狱的防守力度,到第二日,竟连她的女儿也不让进入。
还是因为新调派来填补的狱卒与殷琪有私交,才冒险让她进来探监。
一连两夜,她都趁着众人酣睡的时候,做好饭菜捎进来探望李风月。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接近死亡,风月就越变得坦然。在行刑的前一晚,他和殷琪讲了很多话,讲了很多他之前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话,那些话很奇怪,让人很难理解,殷琪边听边笑,笑着笑着又哭了......
终于,第三日午时还是来了。
一路上,无数的行人跟在风月的囚车后面,他们中上到八旬老太,下至三岁小儿,每个人脸上都满是阴霾,一路跟着囚车,缓缓行到城西市集。殷琪颓坐在窗台,看着窗外目光空洞,忽然吃吃傻笑,过会儿又潸然泪下。
日头正高照,刑场周围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一群老妪妇孺,都红了双眼。而在这伙围观的普通百姓当中,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壮年,看着刑场中即将被枭首的男子,笑容里满是恨意。
离行刑只剩下最后一刻钟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七尺大汉,手中提着长刀,看了看身边的两个老人和一女子,微微点了点头。
在离刑场不到三丈的右上空,一个白衣女子单脚立于树枝上,看着刑场上的男子,跃跃欲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围观的民众越聚越多,坐在石阶上的郡守、郡尉和郡监,看着场中的侩子手,一脸肃杀,又抬头望了望天空。
“阿牛哥,你怕死吗?”
“我关阿牛要是怕死,我就不是李风月的兄弟!”他抽着嘴角,视死如归地望着刑场中的风月。
“是时候了,稍后,我和阿牛去引开官兵,木牛兄你和婉婷带着风贤侄往南门走,端木老板会在那里接应你们的!”
枝头上的白衣女子,看着跪在刀下面色安详的李风月,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泪光。
形势越来越紧迫,郡守望着刑场旁边的日晷,午时一刻马上就要到了,只见他老脸放光,嘴角露出一丝奸邪的笑意。
“杀!”
“杀!”
首先杀出的是如烟,只见她如闪电般向着风月飞去,脚刚触地,便挥剑取了刽子手头颅。
“抓住她!”郡守大喊道,显然早已做好准备了。
官兵齐齐赶到刑场中,立时将如烟围住。
众人瞬即乱成一团,纷纷四处逃窜,直将阿牛的视野挡住。关山骑着一匹骏马,拉上儿子,朝官兵飞驰而去。
“杀!”只见年逾六旬的关山老当益壮,手握长刀,毫不畏死。
接近人群之时,阿牛纵身跃马,眼冒星光,挥刀乱砍:“直娘贼,老子杀光你们!”
刑场中的围观者已经散的差不多,两伙劫法场的人和官兵打得不可开交,难分难解。
看着这些舍身救他的朋友长辈,想到那未了的情缘,他红着眼眶,朝天大吼:“我不能死!”
“圣旨到!”一飞骑风驰电掣,向月而来。
坐在石阶上的三个会稽的父母官腾地站起身,看着奔袭而来之人傻了眼。
正打得热火朝天的几伙人也瞬即减缓了攻势,稍偏过头望着传旨之人。
风月也循声望去,来人不是电视中专为皇帝传旨的太监,而是一个身长七尺的彪形大汉。
趋近之时,大汉跳马唱道:“李风月接旨!”
“草民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风月无意杀害会稽盐商林天禄之子,按律当诛,然朕见其往日于市井救我大秦灾民,实乃替朕行善,功劳之巨,自古抵过。且朕闻听其有一造纸神技,可造福万民,今特请君赴咸阳,专心替朕造纸!钦此!”
全场人有一半都怔住了,这哪门子圣旨啊,就这样的功劳就能抵过,唉,看来得到天子的赏识才是最最重要的啊!
不是吧!这样也能免死?历史上有名的昏君会关心百姓疾苦?整日耽于逸乐的秦二世胡亥会理会这等事情?一定有人暗中操控!如果我没猜错,此人定是赵高不假,那我此番进咸阳岂不是如羊入虎口,只怕......
“李风月,还不谢恩?”
“啊!”陷入沉思中的李风月遽然反应过来:“草民谢万岁,祝万岁,万岁,万万岁!”
传旨人冷笑一声,将圣旨递给了李风月。
“走!”婉婷骑着马拉上木牛往城北飞奔,关山也拉着阿牛上马向西而去。
而风月再想看看那个美丽的仙子时,斯人早已消失在眼前。
汗,都走这么快,我还是一个受了伤了人呢,你们不准备接我走吗?
风月一脸的无奈,只见他摇了摇头,无比失望。
“上马,跟我走!”彪形大汉瞥了李风月一眼。
“就这马?”听说皇上请他去咸阳,心想怎么得也要来个四驾马车啊。
“对,就这马。”大汉见其踟蹰不前,又厉色道:“抗旨可是要夷三族的!”
“大哥,你骑慢点,我是南方人,没骑惯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