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城西南方,一片陈旧破败的贫民窟聚集地里,一间毫不起眼的破屋里,五六个自称是盗神帮的混混,跟着他们口中的四爷,刚刚在此教训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此刻就见他们趾高气昂的站在胖子身旁,当中的胖子则是八字眉高扬,眼神轻蔑的低头俯视着小男孩单薄的身躯,嘴角微微向上挑起。
“小子,该说的话爷已经说过了。要想救你妹妹就得尽快筹钱,时间不等人。有时间在这里讨价还价还不如赶快出去想办法。爷最多再等你三天,过期不侯,你看着办吧!”胖子男冷看着刚从地上费力站起来的小男孩说道。
小男孩缓缓抬起头,目光倔强的盯着他,忍着痛处趔趄着脚步再次走到胖子男身前,一双污浊的看不清本色的小手突然伸向他,十指紧紧地拽着胖子的裤脚,仰头看着他,眼中满是祈求的跪了下来。
就见他嘴唇上撕裂的伤口处鲜血蜿蜒,最后流到嘴里染红了牙齿,直叫人触目惊心。那完全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毅力和对世间命运不羁的顽抗,爬满了他稚嫩的脸颊。他仰头目光凝视着那胖子恳求的说道:“四爷,我一定会尽快筹够五十两银子的,您能不能让我先见见我妹妹,至少让我看到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也可以啊。”
胖子一听他的话立刻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个小子看起来瘦弱不堪,骨子里居然还是个如此倔强难缠的家伙,不由得生起一股烦躁之意,冲着小男孩吼道:”臭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日就明白告诉你,没有凑齐银子就别想见到你妹妹。“小男孩闻言立刻急了起来,突然跪倒在胖子面前咚咚咚的连着磕头,直到最后额头高高肿起殷出斑斑血红,看上去显得狼狈不堪。嘴里依旧不死心的哀求道:”四爷您就行行好,让我见见我妹妹吧。我保证,这几天一定把钱凑齐了给您送去便是。求您了!就让我见一见妹妹吧!“其他人围在一旁,这会儿也安静了下来。看着这孩子如此坚持的样子心里都生出那么一点动容,于是有几个已经扭头看向了胖子。胖子感觉到自己这样被人盯着顿时也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奶奶的,自己又不是人贩子干嘛这样看着自己,这帮不中用的家伙,等待会离开这里他非得好好教训这群人一顿。“都看什么看,你们到底听谁的?一个个的想造反了是不是?老子告诉你,要想见你妹妹求我没用,下次再见面的时候钱带够了自然就会让你见你妹妹。”胖子气的伸手指了指旁边那几个不开眼的怒斥道,然后低头看着小男孩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你妹妹的并已经给大夫看过了,那病已经拖延的晚了现在要想治好,只能去请德医堂最好的大夫瞧,要想请动人家就凭你这几天凑到的那点银子根本就不够。所以现在不是我们逼着你筹钱,而是你妹妹等着你那些钱去救命,要是再拖几天时间恐怕就是有钱也救不了那孩子了。“胖子一席话说完便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跟随他一起前来的其他人见状也只好一个个的跟着小跑追了出去。重华躲在屋顶上,眼见这些人追着那胖子就跑了出去,耳边传来阵阵的喊声:”四爷,四爷,等等我们啊。“.”滚,你们通通给我滚远点,爷现在一看见你们就来气!“夕阳日落,邪影残阳下破屋门内只留下孤零零跪坐在地上低着头的一道弱小身影。时间静静流过,破败的大屋里依旧寂静无声。就在重华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那孩子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那微微有些垮塌的身体突然微微有些摇晃,仿佛即将坚持不住随时都会摔倒。可是接下来重华就看到原本瘦弱纤细的肩膀突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奋力撑起,重华看到这里眼中飞快的掠过一抹惊讶,然后就见到那小男孩双手紧握,缓缓抬起头来,一双凛冽异常的眼睛突然撞入重华的视线,一瞬间重华就被他眼中的神情所吸引,心脏狠狠的一跳。就见那孩子清澈而倔强的眼神之中突然多出一股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犀利与寒意。面对这那样的眼神,重华突然觉得心神巨震。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自心底破土而出,直抵胸口。重华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孩子。她知道,那是一种蜕变。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从这弱小的身体之中迸发出来。面对着那样澄清而雪亮的双眸,重华突然很想知道接下来这个孩子的身上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是否会和自己一样。重华情不自禁的想到,如果这就是当初的自己,那在这个孩子身上会得到什么样的延伸,是否和自己有所不同?就在重华陷入沉思的片刻,就见那孩子宛若无事般的自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抬手用衣袖在嘴角旁用力的擦了一把,低头看了一眼上面留下的血迹,嘴角微微翘起一抹浅笑,随后抬起头半眯着眼睛看着大门外那片广阔的天空,脸上无比的平静。这种平静扩散在他的周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压抑和低沉,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不管怎么看,这种表情出现在这样一个刚刚经历了威胁和折辱的孩子身上都显得极其诡异。重华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激动的感觉了,体内有一种声音在不断的告诉自己,提醒自己,她必须要留下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重华从小屋顶上凌空一个纵跃,突然出现在破屋的前面,那个男孩的面前。
男孩被重华毫无预兆的出现方式惊了一下,随即看着重华的双眼之中闪过一抹惊讶和费解,但却独独没有防备。
重华见状心中更是一片赞赏,于是迈步走到他近前低头看着他,透过眼睛直抵他的灵魂深处。“你叫什么名字?”重华凝视着他低声问到。
“易恪”男孩守住心神沉静的答道。心里却产生一种无力抵抗,寒意森森的****之感。仿佛无论自己心里有什么秘密,在这个人的面前都必将袒露无疑。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非常难堪,但又无法抵抗。
“我叫重华。”重华看着他,第一次郑重其事的把自己的名字介绍给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呃——”易恪眨了眨眼睛,彻底迷茫了。这种表情和反应才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所应该表现出的正常反应。
重华低头看着易恪,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温和起来,嘴角也露出淡淡的笑意。易恪抬头看着重华,不知为何脸上竟然生出一股灼热之感。羞怯之余连忙大骂自己没出息,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干嘛要脸红啊!想到这里易恪突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重华见状呵呵一笑,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道“阿恪,记住我的名字,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愿意吗?”
重华话刚出口,就看到易恪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重华。情况接二连三的发生转变,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眼前这个人的来历,就突然被人认亲了。
“怎么,你不愿意吗?”重华见他脸上的反应似乎过于激动,于是连忙问道。
“不,不是。只是,这位公子您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我,我不过就是个,就是个——”易恪怕重华误会自己,连忙摆手解释起来。
“就是什么?”重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问道。
“我,我就是个小,小——”易恪虽然不想承认自己是小偷,可是毕竟这就是自己现在的身份,何况就算他有意隐瞒,对面这位公子也早就见过自己偷东西后被人当场捉住的样子。
易恪脸上的焦急和难堪重华看在眼中,再次呵呵一笑,重华看着他开口说道:“阿恪,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我都将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易恪听着重华的话,心中倍感激动,顿时红起了眼眶。默默地点了点头,突然几滴眼泪脱框而出,坠落到地上打湿了脚下布满灰尘的青砖。
“呵呵,傻孩子。”重华见他答应下来于是当即伸手将易恪揽在怀里,伸手轻抚着他的头发,嘴里发出一声轻叹。
重华带着易恪回到了住宿的客栈,叫小二送来了一桶洗澡水让易恪清晰了一遍,然后又叫来了林秀秀,当着她们的面正式把易恪介绍个她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