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孔子西失望的是,他们直到被押上警车都不肯说出主使者是谁。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孔子西全身心投入经纪人这一伟大事业,将亚楠照顾得严丝合缝。亚楠直呼幸好当初没和她交往,感觉跟多了个妈似的。
空余时间她就抱起书狂啃,像月考成绩滑坡这种丢脸的事她绝对要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一个月很快过去,孔子西回到公司交接了临时经纪人的工作,重新过上顶着首席造型师名头混学校的高中生生活。月考中她考了年段第三,和第一名差了两分,她特意去借来第一名的考卷比对,发现是作文低了三分。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的化妆箱多了一本作文书、一本散文集和一本古诗词。
十月份的上海已经转冷了。孔子西换上乳白色的棉麻长袖连衣裙,颈圈、袖圈和裙摆都围上一圈白色的茸毛,头戴毛茸茸的白色圆顶帽,脚踏黑底银边的平跟短靴,一进公司瞬间萌翻一堆人。
来到久违的办公室,顾安莲兴奋地扑上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末了还不忘蹭了蹭她颈圈的毛,直嚷着“好舒服,不想放手了!”
孔子西无奈地摇头,任她抱着,随口问道:“最近设计室没什么事吧?”
“除了因为公司拖欠工资,跑了一个全职造型师,一个全职一个兼职停班抗议外没有什么大事。”安莲想了想认真回答。
“……”她与有耻焉地掩面转头,沉声道:“那就只剩两个了?”
安莲“唔唔”摇头,道:“那两个来公司第二天就对上眼了,现在正在婚假蜜月中。”
她深吸一口气,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眯起眼睛咬牙道:“这就是所谓的没有重大事情?我怎么交代你的?有事情一定要汇报,现在造型设计室空了,要我当光杆司令吗?”
安莲见她真的生气了,放开她,小声嘀咕道:“我跟黎总报告过的,他说等你回来事情就会迎刃而解了。再说不是还有我吗?”
尼玛,什么叫等她回来就能迎刃而解?没工资她自己都要跑路了!黎总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了!
安莲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应该不会一气之下离公司出走,才忐忑地开口道:“但是黎总说如果你能免费招来员工,就匀出这些员工工资的一半给你,找几个匀多少。”
孔子西闻言眯起眼睛,嘿嘿冷笑,看得安莲心惊胆战,趁她还没有爆发,连忙道:“我下个月要结婚了,也有婚假,所以黎总希望你在下月之前把人找来,就是这样,我去工作了啊拜拜!”
不大的办公室随即陷入一片沉寂,孔子西敛起面部表情,默默地坐到旋转椅上,抵着桌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她展颜一笑,明亮的水眸反射出夺目的光芒,“呵呵,空手套白狼?我就套给你看!”下定决心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安莲刚才的话,结婚?安莲不才二十一岁怎么就结婚了?她却连男朋友都没有,而且连表白的人都锐减,这不科学,难得她最近还做了些打扮的说。
虽然还不想谈恋爱,但是身为女人的魅力直线走低令身为时尚造型师的孔子西颇为苦恼。她不甘心地翻看通讯录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喂?”
“阿西,是我,丁甲。”
听到熟人久违的声音,孔子西心情一下大好,声调除了软柔更多了分雀跃,如同滴水打石,泠泠动人,“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我看过你拍的运动服广告,变帅了哦!”
丁甲拿着电话的手颤了颤,白皙的脸蛋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你也变漂亮了。”
“哈哈,你又没看到我怎么知道我变漂亮了?不过你这马屁拍得好,本姑娘很高兴,有赏!”
丁甲温柔地抚摸过孔子西新装扮后的照片,弯起嘴角,道:“那你就赏我陪我看一场电影吧。”
孔子西的笑容一顿,微蹙起眉头,缓缓道:“丁甲,我说过……”
“开玩笑的。”丁甲突然出声打断她,“其实是这样,我因为我……爸的关系成了空降部队,公司其他人都对我不满,趁着他这几天出差把我的化妆师弄走了,我明天有一场重要的广告面试……”
孔子西的第一念头是怎么可能,丁甲好歹是公司总经理的儿子,但又想到他私生子的尴尬身份,不由释然。轻声安慰道:“没关系,我明天去给你帮忙。”
“可是你的工作没事吗?”
丁甲的体贴让孔子西很窝心,她笑着说:“我现在就是个虚有其表的光杆司令,去公司签个到就行,但是先说好,你占用了我的打工时间,不付我工资我会哭泣的。”
“放心,绝对给你双份红包。”
第二天,孔子西早早来到约定的地方——游乐园。远远就看到穿着一身休闲服,被鸭舌帽遮住半张脸的丁甲倚在树上,两手插在裤子口袋,神色淡漠地看着前方。然而当他转头看到孔子西时,立刻扬起惊喜的笑容,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仿佛情窦初开的普通少年。
“这里这里!”他举高手臂冲她拼命摇晃。
孔子西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不由抿嘴一笑,小跑到他面前,左右环视了一圈,发现除了往来的人群并没有剧组的身影,于是奇怪道:“其他人呢?”
丁甲闻言神色一黯,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剪影。孔子西看着这样的他不知为何有些心疼,伸手轻拍他的肩膀,试探道:“是不是对你的面试临时取消了或者角色已经提前被人抢走了?”
一直低着头的丁甲身体颤了颤,半晌才点头。
孔子西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尽管没有出色的天赋和外在条件,丁甲有多努力她是知道的,却因为身份的缘故被这样打压,他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呢?
丁甲见她的目光闪烁不定,心被高高提起,张了张嘴,吐出的声音却带着奇异的干哑,“对不起,浪费你时间了,我送你回去吧。”
“……那麻烦你了。”孔子西看了一眼欢乐的游乐园,犹豫地点头。
两人并排走着,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入耳的是欢快清亮的笑声。丁甲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心不在焉,于是挑起话题道:“我还记得小时候妈妈常常带我来这里玩。我最喜欢的是旋转木马,那种高高低低的流畅起伏给我一种奇妙的安心感。你有喜欢的游戏吗?”
她还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只随口答道:“我不知道,都没玩过。”
“为什么?”丁甲非常奇怪。
“小时候是因为没钱,现在是没空,而且也不想浪费钱。”她望着远处的过山车,弯了弯嘴角,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渴望。
“那作为补偿,我请你游乐园一日游好不好?”丁甲快走几步拦在她面前,提议道。
孔子西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是一边是丁甲希冀的眼神,一边是自己渴望已久的游戏。也罢,压抑了这么久就好好放纵一回吧。于是扬唇一笑道:“走,你这个向导不称职的话我会投诉的哦!”
丁甲惊喜地点头,想抓住她的手,却在触碰前强行停止动作,抿了抿嘴,对自己说:不着急,一步步来。第一步走得很好,接下来要更有耐心……
摩天轮、海盗船……丁甲挑的游戏一个比一个惊险,引得孔子西尖叫连连,兴奋得抑制不住上扬的眉角。最后他们来到了鬼屋面前,孔子西汗湿的俏脸微微泛白,犹豫一下还是不敢进去。
这时鬼屋旁边的工作人员向他们走来,笑得和蔼可亲道:“我们这里推出了一款情侣大冒险活动,走出鬼屋时间最短的情侣可以获得我们的特等奖……”
孔子西笑着打断他,“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情侣,也没准备进去玩。”说着就转身想拉着丁甲离开。那工作人员连忙看向丁甲,丁甲不动声色地用眼睛示意奖品的方向。
“小姐,我们的特等奖是雪乃丽的整套化妆品哦!”
孔子西脚步一顿,回头问道:“是国内销售额最高的那个雪乃丽?”
“是的。”
她一边拉着丁甲往鬼屋走,一边无奈道:“今年化妆品用得太大了,估计支持不到年底,唉,那些乱七八糟的牌子里也就雪乃丽稍微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