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完朝汐的课,朝汐示意楚婉言随他走。
她不是第一次来朝汐的院子了,以前两人一起研究数算的时候就经常过来的。下人们都认识她。奉上茶水,乖乖的退去。
“师兄说,这几****休息吧,暂时别到后山去了。”朝汐难得郑重。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楚婉言紧张了起来。
“那边没什么事,只是在附近发现了孤若烟的行踪,大概不日就会来找你。最近灵泉宫内情势紧张,闹腾的厉害,她大概吃了不小的暗亏,应该是下定了决心了。你可要有所准备!”
楚婉言沉默了。这就要去了吗?虽然给自己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可是事到临头,她还是害怕了。
“怎么?小丫头害怕了?”朝汐伸手捏上了她的鼻子,一脸郑重也马上换成了嬉皮笑脸。
“师叔,别闹!”楚婉言一把打开他的手,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朝汐抽了抽嘴角,这丫头,屁大点儿,还老喜欢装大人。
“我,我不想这么快就去呀,我舍不得爹爹,舍不得爷爷奶奶。”楚婉言哀怨起来,眼泪都差点忍不住。
“当然不能这么早去,你都什么还没学呢,去了岂不是任人宰割?不过据我推算,你应该能够拖一段时间的。”
“能拖多久?有什么办法?”楚婉言眼睛一亮,朝汐可不是随意推断的,虽然他不是主修的推术,但还是有些研究的。
“多则五六年,少则三四年,足够你学习用了。”
“那还好,还好。”楚婉言拍了拍胸口,“不过,要用什么办法推脱呢?”
“那,就不是我的任务了。咱们婉言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出办法来滴。”朝汐笑着,又伸手去捏她的小脸蛋儿。这丫头皮肤软软滑滑的,捏起来真是舒服。
楚婉言一把打开他的手,剜了他一眼,站起身离开了。
朝汐摸摸鼻子,嘿嘿笑了起来。
辛辛苦苦想了两天,终究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天气愈加炎热,楚婉言洗了澡,躺在凉席上,满屋还摆着冰盆子,还是觉得热,这时候真的怀念二十一世纪的空调冰箱啊,要是能弄个冰棍来吃,一定很爽。
翻来覆去的,好不容易才睡了过去。
半夜惊醒,就看见站在床边的黑衣蒙面女子。
楚婉言心里哀叹了一声!丫的都给我等着,等姐练好了轻功,练好了内功,我看谁还敢半夜闯我的寝室。
一边哀怨,一边乖乖的穿上了衣服。这女人她见过,上次孤若烟来找她,就是这女人抱了她去了后山的,这是孤若烟的贴身侍卫,武功极高的。
“小姐请吧!”黑衣人看她如此配合,声音里都含了笑意。
楚婉言看了看长榻上的孙曼丹,见她呼吸均匀,知道她只是昏睡过去,并无大碍,也就放了心,乖乖的走到了黑衣人身边。
黑衣人一伸手抱起了她,几个起落,就来到了另一边的山坡。
要说这阴山真是大啊,这一面山坡,蜿蜒曲折的,竟伸进了灵泉宫的疆域里。
还是上次那个隐秘的山洞,孤若烟正着急的张望着。看见她们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言儿,你来了,快过来,娘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孤若烟说着就去牵楚婉言的手。
楚婉言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看了看表情有些僵硬的孤若烟,径直走进了山洞。
地上铺了一块毯子,上面摆满了吃食。
“来尝尝,我特意找人给你做的,还热着呢!”孤若烟调整了一下情绪,笑着给楚婉言布菜。
楚婉言其实一点也不饿,也不馋。有梁姑姑在,什么好吃的没有?
但是看着孤若烟殷殷的眼神,到底没忍心拒绝。每样都尝了一点儿。
“言儿啊,你这些天过的好不好?夫子有没有夸你,有没有罚你?你有没有想娘亲啊?”孤若烟坐在旁边,看着她吃,无比满足。
楚婉言不答话,她就只顾自的说下去。
“娘亲好想言儿呢,吃饭也想,睡觉也想,做梦都在想......”絮絮叨叨,啰啰嗦嗦的,这一刻的孤若烟,哪还有高高在上,堪比帝王的灵泉宫宫主的样子?完全是一个小妇人,在关心自己小女儿的样子。
站在门口的女侍卫嘴角抽搐,眼神含笑。
她是和孤若烟一同长大的,从小就跟在她身边,今天能看见她真正的欢喜,她也替她高兴的。
楚婉言不言语,但还是认真的听着的。听着听着,也不禁有些感动。这个女人其实也蛮可怜的。但是一想到爹爹萧索孤寂的身影,那一点点感动立刻跑的无影无踪了。爹爹那么惊才绝艳的一个人,就这样被这女人给害苦了。
孤若烟絮叨了半天,终于鼓起来勇气,“言儿,你,你可愿跟我回宫,以后接我的位置?”
楚婉言没有说话,心里有些难过,她,到底还是说出来了。难道为了那个位置,什么都可以舍弃吗?
“言儿,娘很想你,也很需要你,你,你答应了娘吧!”孤若烟几乎要哭出来了。
她心里也苦啊,思念,后悔,没日没夜的折磨着她。还有那起子小人们的逼迫挑衅,亲近部族们的殷殷期盼,都逼的她快要疯了。
尤其是对女儿的思念。没见过倒还好,自从见过了楚婉言,她睁眼闭眼都是她,那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当初怎么就没多想想办法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呢?
“我父亲很疼我,待我如珠如宝。我爷爷和奶奶,恨不得整日把我捧在手心,还有我的哥哥们,对我也像对待亲生妹妹一样......”楚婉言低头轻声说。
意思就是,‘我过的很好,我不舍得离开亲人们,不想和你去。”
孤若烟没有言语,只是泪水一滴滴的,滴在地上,泅出一个个小圈。
她何尝不知道女儿过的幸福,原本是不准备把女儿牵扯进来的。可是她们步步紧逼,她实在没有办法。而且她也有私心的,她想要婉言,想要这个女儿,哪怕是自私了,她也想要她陪在自己的身边。
那女侍卫暗地里叹息了一声,走进了山洞。
“宫主,请恕罪,属下有几句话想说与小姐听。”
孤若烟擦擦眼泪,示意她但说无妨。
“小姐,您的父亲家人,个个平安无虞。淮北侯府势力大,子孙也争气,至少可再保五十年不倒!可是您的娘亲,现在处处受人掣肘,动不动就有人爱她面前炫耀显摆,还时不时的给她下绊子。这些都是小打小闹,可是几年后的大比,她们定会狠狠的笑话宫主。再几年后,她们得了势,怕是立刻要取你娘亲的性命!”
“为人子女的,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生娘亲这么受折磨吗?虽说她对你疏于教养,但到底是血浓与水啊!”
“宫主思念与你,夜夜不得安寝,你难道也忍心看着吗?”
“灵泉宫势力极大,日后你做了宫主,那就是这天下最大的人,你难道不向往吗?”
“其实,若是不这么苛求,宫主完全可以找到一个弟子的,她还不是想把这最好的都留给你吗?万望小姐三思啊!”
楚婉言初听还蛮感动的,再听就不对劲了。当宫主就那么好?她怎么看不见孤若烟是幸福的啊?
还拿权势来诱惑她,姐才不稀罕呢!
不过,到底孤若烟也是她的娘,不能一点感觉没有。反正早晚是要答应的,现在火候也差不多了,就不让她那么难受了吧!
心里这样想着,楚婉言抬起来头。
“我,我不想过早的离开父亲,我想多陪他几年。”
孤若烟一时愣住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女儿这是答应了?
“宫主......”女侍卫连忙碰了碰她的胳膊。
“啊,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何时去就何时去,娘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孤若烟简直有点语无伦次了。
“对,小姐。宫主原本也不准备让你过早的出现在她们眼前的,三年后就是十年的大比了,她们几个的年龄也还小,对宫主还造不成威胁。等大比完了,再接您进宫。”女侍卫生怕楚婉言反悔,连忙敲定了日期。
楚婉言想了想,三年时间虽然不多,也不少了。慢慢争取吧,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再拖。于是爽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孤若烟大事已成,喜不自禁,抱着楚婉言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宫主,要不要给小姐安排暗卫,安排师父?”
孤若烟想了想,征求楚婉言的意见。
楚婉言当然一口拒绝啊,不然自己的秘密肯定要被揭出来了。
“我在书院很好,祖父和父亲也安排了侍卫,我还有一个教武功的师父,只不过没随我来书院。就不要再安排了吧,我不想让爹爹知道我答应了你们。”
孤若烟沉吟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女儿聪慧,她自是不用多担心。山麓书院是整个大陆最优秀的书院,女儿在这里学没问题。
至于驭下的手段,管理的策略,到时候来到自己身边再学也不晚。
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天色发白,才匆匆的送了她回去。幸亏第二天是休沐,不然她肯定要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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