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钟苏苏的新任组长黄鹂,盯着手上刚拿到的一张明着是表示对人才的重视,实则是趾高气扬命令的推荐信。心里的怒气噌的一下燃烧至了五脏六腑。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直接一个电话扣给了自己的老上司——毛尖。
“掌柜。我是黄鹂DQ组的组长黄鹂。刚才我的手上有三份分给我们组的破译任务,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擅自划拨了出去了一份。然后现在手里突然多出了一份推荐信,也是我没有处理好,现在组里的成员,全部都闹翻了天,吵得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黄鹂盯着推荐信末尾署名的麻雀两个字冷笑连连。别以为和保守派的领军人物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可以手长的可以伸到她这里来指手画脚。
“有这种事?你别急,我去找上面的人问问。你管你现在是什么心态,首先你还是应该保证大的平稳局面,你尽力去安抚一下组内的成员。不要让他们闹到了投诉科,那里可全部都是保守派的大本营,免得给头儿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本来今天气不顺的毛尖,语速飞快的交代了完后,捏着一份深黑色的文件夹步履匆匆,脸色冷峻的去了位于顶楼的副部长办公室。
沿路碰到了的同事,毛尖也没了往日的心情来打招呼。为了不传出不必要的闲言碎语,他还是挂上了一张三分笑意的脸色。
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一份全是乱码文件的碧螺春,被门外“砰砰砰”的擂门声,给惊断了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点思路。
“你最好给我说出一个天大的理由,不然我就送你去加勒比海执行摸底任务。”碧螺春拉开门,笑若自然地温声说道。
假如忽略碧螺春说话内容和比锅底还黑的脸色,毛尖还可以顺着杆子往上爬,调侃两句。但现在的情况,他也笑不起来,他勉强的压抑住火气低语道:“副部长,那些老家伙开始从基层着手了。”
碧螺春被毛尖的话,陡然一惊。他迅速地拽着毛尖的进了办公室,随后再将门反锁之后,才详细询问道:“毛尖,这可不能开玩笑!你要是敢因为今天例会上的事,传假消息。别说等着保守派的那些人收拾你,我现在就可以撤了你的职,让你去雪域高原种梅花。”
“按照惯例分给DQ组的三份的破译任务被无故划拨出去了一份,又想借着机会塞人进去。你也知道黄鹂这个人,虽然是中间派的人,但是性子刚烈,是个有一就说一有二就说二的人物,我信得过她。”说到这里,毛尖顿了一下,语气低沉地分析道:“马上十月份就是正式组员的考核期,他们现在来这一手,完全就是想打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心思。”
“你这个理由私下说说可以,但是拿到头儿那里去完全说不通。保守派的人一句重视人才,培养人才就可以给你堵回去。该干嘛干嘛去,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这么气冲冲的跑过来?我看你是越活越幼稚!”说完,碧螺春朝着毛尖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该去哪就去哪。
抬眼看着毛尖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碧螺春无奈的只好指点迷津道:“你放权给黄鹂,让黄鹂自己去做,能在两派之间游走,还能保持无恙的人,岂能是个简单的人物?你呀,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属下在你的管辖范围,都不知道利用,真是天生的劳碌命。”
沉吟了半响,恍然大悟的毛尖击掌低语道:“也对!人是进来了,可不一定能安然无恙的呆到十月份。”
然而对于这一切都不知情的麻雀,则是兴奋异常地拨通了自己舅舅的电话,强压着语气中的喜悦道:“这边的关系我已经疏通了。舅舅,表妹的前程就包在我的身上,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恩!没事的,小舅舅。”麻雀瞅了一眼桌上还堆积着几个小山包似的文件堆,她加快了叙旧的语速,“这个后门我是开了,可是接下来就要看表妹自己的本事,不过您放心,只要表妹有这个天赋,我就一定会豁出去全部,鼎力扶持!”
“这么晚了,您好好休息。不不不!我就只剩下你这一个亲舅舅,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您千万别跟我这么见外。我这边有上司来电,我就不和您多说了。”挂点这部私人的电话,麻雀双脚一蹬,滑动着电脑椅,来到了办公室那部大红色保密电话前。
拿起话柄,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不悦地训斥声:“麻雀!你想塞人进来,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就不能在等等吗?就算要做,你能不能先开动一下你大脑再去做!?你挑哪个组不好,偏偏要去惹黄鹂,你说你是不是出门忘了带脑子?啊!”还未等麻雀辩解,那边已经啪的挂下了电话。
一日之计在于晨。风来高中的校长——张志海正在做着每天早上必做的三件事之一。那就是给窗台的那盆君子兰浇水。看着这盆几十年来如一日陪着他的老伙计,他不由得心生感慨碎碎念道:“老伙计,马上那些孩子又要走了。也只有你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愿意陪着我。哎……也不知道那些孩子以后还会不会回来看看。”
“校长爷爷,别人我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但是我钟苏苏一定会回来!”钟苏苏一边信誓旦旦地说着,一边顺手从张志海的手中接过了那把小水壶,熟练的继续着浇水的动作。
“保送生是不需要来学校里上课。你这丫头怎么来了?”张志海循声看去,心里一暖。瞅着对方专业的动作,他也乐得轻松,后退了几步坐在藤椅上,抓了把大蒲扇摇着风。
“我爸说他那边太闹腾,让我来学校躲躲。”钟苏苏也不避讳张志海,直接将自家老爸给自己的理由一字不落的都落了出来。
摇扇的手一顿,略微思索了一下,张志海了然一笑。随后,他用蒲扇敲了敲钟苏苏的脑袋吩咐道:“你来的正是时候,学校里有几门课的老师家里突然的急事。待会你拿着电话号码本给几个实习老师打电话,让他们接到电话后,立马到校长室报道。”
“高考完了之后全省的高中要进行排名,现在换实习老师靠得住吗?”钟苏苏停下浇水的动作,扭头朝着一副胜券在握的张志海发问道。说是这样说,但是她还是乖乖的听从吩咐,搁下水壶,伸手接过了电话本。
“那个老师已经将所有需要注意的地方都在本课本上写了出来。我想只要不是智商成负数的都不会弄砸了。再说,岳朔桦的简历我还特意调出来看了一遍,感觉还是很有料的一个年轻人。他不是还带过你们班上的语文课吗?你感觉怎么样?”自己一个人絮絮叨叨了很多,张志海最后还是决定将话题抛给了钟苏苏,想听听有过亲身经历人的想法。
“岳老师啊?班上的女同学挺喜欢的,一到上课时间,个个都是双眼瞪得都快脱眶,我看光凭这一点就绝对靠谱。”张志海的话音刚落,钟苏苏笑眯眯就将自己的评价说了出来,两者之间衔接的天衣无缝没有一丝停顿。
“非常感谢钟苏苏同学对我的评价。”钟苏苏神色一僵,这个声音,这个声线,这个语调,别说可能是幻觉。她知道,他和岳朔桦还真是应了书上所说的那句——无巧不成书。
岳朔桦身着纯白色短袖衬衣,下半身则是深蓝色牛仔裤。两样都是路边上非常常见的款式,但是在钟苏苏眼里看来,那两件衣服就是世界上最华丽的奢侈款。
“好了,高三七班的第四节语文课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两正好一起去,真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张志海丢给了钟苏苏一个会心的眼神,说完,他便笑呵呵地去看窗外的那盆君子兰,将岳朔桦和钟苏苏两人一股脑的丢在了脑后。
钟苏苏竭力的控制着脸上烧着的温度,她步伐有些慌乱的率先从校长室退了出来。深呼吸了几口气后,她才感觉好了一些。
“钟苏苏,你的脸颊怎么通红一片。是不是昨晚上没盖好被子,发烧了?”岳朔桦带上门,转身正准备提步朝着三七班的教室走去,就看到站在旁边一副呆愣愣模样的钟苏苏。
双手捂上脸颊,钟苏苏头摇得像拨浪股,道:“天气的原因,和你完全没有关系。”
“难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岳朔桦好笑的上前戳了戳钟苏苏的额头,浑然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的红晕扩散的越来越快,颜色越来越深。
“岳老师,你能不能先去教室。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透过墙上镜框可以看见自己面上好似火烧云一般的颜色,钟苏苏有种想将自己就地掩埋的心都有了。
世界上的漂亮男人,漂亮的老男人又不是只有岳朔桦一个,怎么别人的一句玩笑话,就让你变成现在这幅怂包样!可是……他们都不是叫岳朔桦。
“轰”的一声,心底做了一层又一层的防护墙,瞬间碎成粉末。本以为是坚不可摧,却没想到再次见到这个男人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苏苏,不要胡思乱想。你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岳朔桦弯下腰,伸出两根像青葱一样白嫩的手指捏住了钟苏苏的下巴。淡淡地语气,带着点意有所指的味道。
钟苏苏直视着岳朔桦,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那个答案,“岳老师,你觉得青梅在你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你想知道吗?”岳朔桦摩擦着手中细腻滑嫩的皮肤,低声呢喃道。
“要是不想知道,那我问你干嘛?”受不了这个男人一直站在主动攻击的一方,钟苏苏微仰着头,空闲着的两只手一齐拽住岳朔桦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挑衅的语调掩盖了其中的莫名的酸涩。
“中午请我吃饭,怎么样?”岳朔桦松开捏着钟苏苏下巴的动作,嘴角勾起三分笑意,开出了自己的条件。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他没有挣开钟苏苏拽着的双手,反而任由着对方改拽为握。
“苏苏,你来学校了?我很想你。”钟苏苏顺着出声的地方看去,只见怀抱着大堆作业本的钟子熙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眼角处还隐约可见遮掩不住的欣喜。
被人喜欢的感觉真好,就连对方的情绪都可以随着自己自由操控。钟苏苏在心底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不知是从何处看见的这一段话。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紧接着,她下意识的率先松开了握着岳朔桦的双手。
“钟子熙同学,我记得英语老师的办公室在三楼吧。”对聪明的人说话,意思不用说得太白。岳朔桦收起了那三分笑意,转而有些不悦地看着突然横插一杆子的钟子熙。
朝着钟苏苏所在的位置走了两步,一直到距离只有两步的时候,钟子熙站定在了原地,挑衅地看了一眼岳朔桦后,他径直的向钟苏苏发出低声直言道:“苏苏,你明白的,这里是学校。”
“岳老师,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离开了。”一语惊醒梦中人,钟苏苏收回了胡思乱想的思绪,她向着岳朔桦微微欠身有些疏离地说道。
离开了那个男人的身边,周围的空气好像都清凉了不少。一阵微风吹过,树叶凑响的随想曲响彻在耳旁,不知不觉停下脚步的钟苏苏,静静地侧耳聆听着。
钟子熙也随之停下了脚步,余光瞥见那个紧随而来的男人,他眼神一冷,突然走上前去单手拥住了眼前这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女孩。
“钟子熙……”不出预料的的疑问声响起。
“那个时候我以为你会挽留我,不料你干脆的一走了之。后来,我赌气的和陈朵颖在一起。你还是不理我,是不是我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在你心里留下一点点的痕迹?”带着淡淡忧愁还稍显稚嫩的男声在耳旁响起,原本准备推开的动作,蓦地一顿。钟苏苏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她回抱着钟子熙。轻拍着他的背部不知是问自己还是再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忘记她?”
“因为谁都不是你。”因为谁都不是他。钟苏苏有些疲惫地阖上眼帘,轻声地在心底应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