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蹬蹬蹬跑过去,推开那些小撒旦,一把拉起这脏小孩,把她藏在身后。手触到她的瞬间,感觉到她在微微发抖。小撒旦们看着有人出来给她撑腰,也不敢造次了,纷纷扭头就走。我回头看她,她也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她倔强的眼神让当时的我很不爽,一点都没有拯救完世界的成就感。
当完大英雄的人总想着当救世主。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穿越小说里,大将军谋朝篡位做了皇上的原因。自认为是大英雄的小金煜琛也如此。
当时的我,直接蹲下身把一瘸一拐的李络络背回家。姐姐听到响动,立刻从楼上跑下来,满脸惊讶。
她叉着胳膊抱在胸前,站在楼梯口,眼神从上到下把我和李络络扫射了个遍,最后颇有些自得的说:“阿琛,不错!现在不用挨欺负,都学会打人了!不过……打完了干嘛还领回来。”
我早该从那会儿就看出来金云汶这厮未来的发展方向——一个彻头彻尾管杀不管埋的奸商。善良如我,我轻轻放下背上的李络络,很想瞪她一眼却没不敢。我低着头直视脚尖,双手拧在一起,全没了刚才当英雄的威武劲。声音飘渺,跟她打商量:“人是我刚救的,能不能让她先洗洗澡……”
洗完澡出来的李络络,从小乞丐直接升级为小天使。姐姐拿了一条我平时不穿的素色裙子给她。粉嫩脸蛋,大眼含波,眉如柳叶,唇似樱桃。我看姐姐盯着她的眼神都变了。
“我跟阿琛给你做点饭,你可以先吃茶几上的零食。”
姐姐对她露出了大灰狼般的微笑。我不幸看到,后果是浑身打了个寒颤。姐姐一挥手,叫我跟她一起去厨房。我刚走到厨房门口,被姐姐一把揪住脖领子拽了进去,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就是妈妈昨天在饭桌上还说的那个李络络!”
姐姐把声音压的很低,一脸很铁不成钢的看我。
“啊?她是哪个李络络?给自己父母饭里下老鼠药的那个?”
我显然被这事吓的不清,但也意外的特别感动。姐姐虽然平时一副女王样,一天到晚对我指哪打哪,但到底是一家人,她还是关心我的,怕我招惹上杀人犯。
“放屁!李络络是那个能歌善舞又长相标致,天天缠着妈妈想进公司赚钱替亲爹还债的小女孩!”
这个完全不能怪我。谁让妈妈一直是法制那个进行时的忠实观众,每天饭桌上都跟我们讨论谁谁谁偷了邻村的鸡,老谁的那个小谁宰了对门的牛。
“那咱们会不会给妈妈添麻烦了?”
只要一想起妈妈又要对我进行思想品质道德教育,我就怂的腿肚子转筋。金云汶竟然还急着把自己撇清:“是你给妈妈添了麻烦。”说着还用手使劲一戳我的脑门。我被戳的倒退了两步。
“如果她真的是李络络,那咱们帮帮她也可以吧。”
我麻利的把锅坐在火上,烧水准备给她煮面吃。一回身,就看见姐姐眼里满是算计,正一个人出神的傻笑。不知道她又有什么馊主意。
李络络到底几天没吃饭了,我是真的不好意思问。但看着桌子上剩下的各种零食包装袋,我倒怕自己这碗面白煮了。
李络络没让我失望,一碗热汤面连汤带水吃的一滴不剩。她吃饱了,轻轻舒了一口气,还是面无表情。从始至终一个声音都没有,让我不禁怀疑救的其实是个小哑巴,而不是姐姐口中的小麻烦。
她吃饱以后好像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姐姐称还有作业没赶完就上楼了。我往她身边挪了挪,从茶几底下给她抽出纸示意她擦擦嘴。客厅里就我们俩,我清了清嗓子,想着摆出个救世主的样子。后背笔直,神情庄重。
“我叫金煜琛,你叫什么?”
我声音温柔,目光真诚,相信能凭真心换真心。退一步讲,就算这句老话不灵验,还有句老话叫“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吃了我的面,总不至于还不理我吧。
她看了我一眼,面上表情显然是放松了戒备。
“我叫李络络。”
语调里还有些乡音。那一刻,看着她相信的眼,我做了那时候为止最勇敢的一个决定,要反抗妈妈,帮助李络络!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她就特别聪明。从那天开始,她都会在周末来我家玩。直到我去美国之前,我们都是很好的玩伴。妈妈也因为我的首次据理力争,同意让李络络先进公司参与拍摄一个mv,看看市场效果。
直到十年后的今天,那个脏小孩成了坐在我面前的这个世界级天后李络络。
她坐在椅子上转过来,看到是我,显然愣住了。她又迅速瞄了一眼门口,确定没有人再进来,立刻起身向我走来,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职业的笑容晃得我眼晕。
“阿琛,在公司我见着你做经纪人的时候就吓了一跳。今天终于能私下跟你说说话了。”
我心里纵使波涛汹涌,表面上也多少学会了冷静自持。我往后退了一步,松开了她的手:“李小姐,月修还在外面等着,要是等急了难保不会不顾狗仔冲进来看看。”
我转身往休息棚出口走,李络络跟上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眼神里有我没见过的好奇:“他们都还不知道吗?”
我点点头,拿开她的手,转身走。把话抛给正想紧跟着我的她:“李小姐,我先出去引开粉丝,你趁机上忠哥的车。”
任何一个明星恐怕都不想别人看见过她落魄的一面。就像过了气的明星想去小摊淘点便宜货都要把自己武装的跟攻占地球的外星人一样。李络络也是一样。不管当时是不是我帮了她,我见证了她最不为人知的那段历史,要不是因为我是金二,恐怕她会买凶杀人也不一定。
她好奇别人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这是变相对自己的保护。只要我还想继续改头换面,隐在人后做个小经纪人,就一定会守住李络络的故事。因为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还会招来对自己后台的猜忌。
所以,我们暂时都特别放心对方。
没办法再像小时候一样坦诚相对,这确实是件无奈的事。我也没有再傻的像当初一样,连姐姐故意去躲闲事都看不出来。李络络也不再像年幼,时常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现在的她,曲意逢迎、溜须拍马、见风使舵的功夫恐怕也是娱乐圈里的天后级。
李天后做在后座,我坐在副驾驶。车子缓缓启动。我披上座位上月修的外套。
“李小姐,后座袋子里的那个是您的外套,忠哥让我带上的。”
月修的声音沉稳有磁性。我有些不自觉的拿来与彦青做比较。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意料之外的三人共处,有点像诸葛亮和孙悟空再捎上个潘金莲,虽然都是名著,但显然不是一路。车里气氛异常诡异。
“月修还是一如既往这么绅士。”
李络络的语调已经完全脱去了乡音,娇滴滴又黏糊糊。与刚才跟我说话时候的语气全然不同。但与我说话的语气与把我误认为是助手时的语气又不尽相同。我看过她上的综艺,节目里的语气与这些又都不同。我在心里翻来覆去的锱铢比较,不由得佩服得五体投地。想来这天后也不是谁想当就当得的,就算是潘金莲也得学会孙悟空的七十二般变化。
伴月归来。这样美好的夜晚要是没有身边这两个煞风景的人倒也是一大乐事。不过,你在窗户这边看风景,风景里的人也在那边看你。没准我在他们眼里才是煞风景的那个。
刚一出电梯,我就飞一般的开门回宿舍。
世界好像瞬间消停了。
实在不能忍受刚才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经连早上吃的什么都聊到了。
艺人之间的聊天其实比普通人要无聊的多。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简直可以说是废话连篇。尤其是这种只在公司里见过面,地位悬殊的天后级和新偶像的组合。无话可说可能显得尴尬,肆意找话题肯定不行。也不能像跟同为女生的艺人一样聊些化妆品,只能硬着头皮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我听着浑身犯紧。
一夜的梦。都是我跟李络络小时候玩耍的过往,其中一幕是我们混熟以后,她毫无顾忌的跟我抢芭比娃娃,着实把梦里的我累的够呛。我顶着黑眼圈跟他们四个到练习室。
不知彦青后来有没有再练,和音的效果却是一次比一次更好。负责的老师跟我都松了一口气。晚上准时乘上飞机,飞往日本。
凉岑一反常态,嘴角一直上扬着。在飞机上,还跟小五斜插打浑。因为机票原因,全公司只有我和An.Ge.L的各位只能坐经济舱前往。小五第一次去日本特别兴奋。手舞足蹈的问我们:“你们说,An.Ge.L在日本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