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设想过无数个与彦青坦白的场景,却惟独没有想到是在这样的异国他乡。离我们不远的拐角处,花前月下情正浓。我听到了同样是年轻的一男一女,用听不懂的语言在交谈,也许是关于甜蜜的爱情,抑或是在构想共同的未来,声音温柔,好似梦呓。
打断我的是彦青的质问,并不强硬,有种久违的感觉:“你最近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声音,彼时在我的脑海里盘桓过很久。我因对他存在过不切实际的幻想才进封皇接近他。我想我那时候是迷恋他的。离得越近,越被他英俊的外表迷惑。可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冷漠、孤傲。他只计较自己的得失,从不关注身边的人。即使作为女朋友,也得不到他发自肺腑的关心。
“阿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是不是我演戏的事问的太急了?没办法,你应该体谅我。我对这方面很有兴趣,迫不及待需要一个演艺的平台。我知道公司最近在筹备一个电影,我希望能在其中有一个角色,哪怕是配角,让我有一个展示的机会。我是你的男朋友,你不帮我还能帮谁?”
我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却没有任何动容,只觉得讽刺。
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借着月光,他的眼神里有我没见过的热望,却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从我知道真正交往的原因的那天起,我总是考虑,我跟彦青这段感情从始至终完全建立在我对他的单恋之中。与其说是单恋,更确切的是单方面的偶像崇拜。我们彼此之间根本不了解。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上电视节目时展现的样子。原以为只要交往就会增加了解,自私的希望彦青对我可以抛弃冷漠的外表,敞开心扉。其实,我错了。谁又能改变谁呢?就连我自己,也没有对他放下防备。我从未谈起过自己的过往,每每两人独处,总是因为各自的忌讳,沉闷到爆炸。我甚至连真正的身份都没有亲口相告。自己都不能坦诚相待,如何要求对方?
再继续也没有任何意义。现在,该到说清楚的时候了。
“彦青,我们分开吧。”
他眼中的惊讶根本遮掩不住。
也对,从来都像一个粉丝一样喜欢他,追着他的金煜琛,今天竟然有胆量主动提分手,是该像听到火星撞地球一样震惊。
“我早就知道你跟我交往的大部分原因是我有个总裁姐姐,但是一直没跟你讲清楚,是因为我找不到像今天这样的机会。”
“谁说的?这是翻弄是非!你告诉我是谁!”他盯着我的眼睛,恼羞成怒。
“彦青,你刚才这句话就出卖了你。如果你不知道我姐姐是金云汶,至少第一反应是惊讶,而你急着否认,就证明了我的猜想是对的。”
“阿琛,我……”
“你听我说完,看看前因后果对不对,说错了还可以给我纠正。在医院,你撞见金云汶来探我病,偷听到我们说话,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段时间你很少理我,可能是你还不想跟我扯上关系。上次那个化妆品广告拍完后,你的人气就跌倒了月修后面,你们在节目上是好兄弟,但是私下里谁都知道,组合里你一直跟月修拼粉丝斗人气。广告里,月修的演技谁看了都称赞,你就一般了。那之前你可能还犹豫,那之后你就决定用我这颗棋子。你知道我对你有粉丝一样的崇拜,所以凭借这一点,让我稀里糊涂就跟你交往。至少,我是金煜琛,能跟总裁说上话。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我你想拍戏,我一开始也确实存了私心想帮你,但很快就知道这整件事。你唯一的漏洞,就是忘了在医院听墙根久了,身上会有消毒水味。”
我试图看清有一瞬间他眼中的我的影子,墨色的瞳孔,曾像太阳黑洞一样让我晕眩、沉沦。但如今,只有那恍惚的四目相对,我能找到自己在他眼里的位置,也只有这短暂的一瞬,他又低下头,仿佛从未看过我。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没告诉金总。”
如果金云汶知道,他就真的完了。
月光照着他的后背,我隐在他倾长的身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一双眼睛睁得晶亮。本来是那么让人有压迫感的人,这一刻,仿佛落魄的酒鬼,他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站不住。
“这是你和我的事,与她无关。我跟你不一样,爱情是爱情,事业是事业,从不混为一谈。因为没得到你的爱情,就让你失业吗?”
“但你至少出气了。谁都不能接受被人欺骗吧。”
“我没什么可出的气。彦青,我们就到这儿吧。哪怕你连一分一秒也没喜欢过我,没关系,我已经认清了,我对你也只是偶像崇拜。你想利用我博得拍戏的机会,我也想利用你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结果只是你没成功,但我成功了。这样一想,我心理就特别平衡。”
那晚的彦青,给我的记忆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不是因为我终于说出来憋了这么久的台词,而是因为彦青的脸如魔似幻的变化了千万种颜色,最后定格在比黑夜还黑。
我扪心自问,什么时候学的像刘月修一样毒舌了?
昨晚上跟彦青摊牌,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暂且不想以后如何面对他,只说眼前,我第一次在酒店睡的这么香甜。早上我神清气爽,一蹦一跳的去敲小五和月修的门。小五是个懒蛋,尤其是最近天天晚上读书到半夜,白天如果没有连环夺命call,铁定是起不来。
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连环夺命,已经有人先我一步把他提溜起来了。小五睡眼朦胧却衣衫整齐的拿着本高考复习书过来开门,月修单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背后,在做俯卧撑。
“哟!太阳今天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月修你这是做运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