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嫌她们死得不够快吧,卫天蓝突然发现手里的重量加大了许多,措及不防的她差点被那个重量拖下去。睁大双眼一看,一个人形的黑色物体正捉住白旗袍女孩的身体,飞快地往上爬,在卫天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对嘴的亲向白旗袍女孩。
可不要以为黑影是对女孩起了色心,只见它的的嘴刚与女孩接触,女孩顿时失去了冷静,做出一副拼命划水的样子。不但拼命划水,她还努力把头向下伸展,双手双脚也开始乱晃乱动,十足十就是一个溺水后想要升上水面的人——她把上下的顺序颠倒了,把五层楼下的那个硬水泥地面当成了水面,而那个令她恐惧万分的深渊,其实就是拼了命想要救她的卫天蓝。
垂死挣扎的人激发出来的潜能是惊人的,白旗袍女孩的动作激烈得好几次差点甩开卫天蓝的手。她这样做的后果要么是她自己掉下去摔死,要么是拖着卫天蓝一起摔死,反正是殊途同归。
卫天蓝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最后用尽她全身的力气,高喊出了几个字:“林树生——救我——”
话音刚落,原本挂在她脖子上那颗平平无奇的圆柱形链坠,陡然发现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她眼前的一切。黑影在光芒的照射下,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消失在半空中。可它的阵法没有被解除,依旧威胁着卫天蓝和女孩的生命。
幸亏光芒在开始缩小了,最后缩成两个互相重叠的半圆形保护圈,将卫天蓝和女孩同时罩在圈里,隔绝了那层看不见的海水。
可惜保护圈的形成,仅能让卫天蓝和白旗袍女孩得以顺利呼吸,却无法把人救上来。但卫天蓝已经轻松了很多,可以集中腰腹间的力气把女孩一点一点往上带。
“坚持住!”
突然一个男人惊讶的叫声传进她的耳中,卫天蓝循声望去,正好与楼下站着一个戴金边眼镜的斯文男子四目交接。
一望之下,两个人同时愣了一愣。卫天蓝讶异于男子身上纯正的气息,而男子则讶异于卫天蓝脖子上的那道光芒。
“不要松手——”只愣了一下,眼镜男子便回过神来,边大声跟卫天蓝说话边往楼里跑。
就在卫天蓝分神的时候,有几个热心的人已经跑到楼顶,正吵吵嚷嚷着要过来帮她。
“谁都不许过来!”卫天蓝瞪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睛,回过头大吼一声,摄人的气势吓退了好几个人。他们都和刚才的江依柔表现一样,呆愣在原地,唯唯诺诺地不敢上前。
可惜世上仍有不信邪的人,对卫天蓝的警告不屑一顾。人群中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把袖子一挽,握紧拳头就朝她们冲了过来。
想不到刚走出几步便一头撞到一堵无形的墙上,那墙又硬又冷,直接把那人的鼻子撞得骨折了,疼得他倒吸一口气,鼻血直流。一道寒气趁机钻进他的鼻子,让他惨叫一声,直接跌回到人群中,坐在上缩成一团,双手抱肩不住地颤抖着。
旁边有人想扶起他,手刚碰到他的衣服,立即被冻得放开双手跳了起来——手掌竟然被冻得通红,上面布满了冰碴子。
见此情形,众人又惊又怕,不由自主地站到了一起,防备而恐惧地四处张望。可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空空如也的楼顶。
那个男人的遭遇让江依柔知道刚才卫天蓝凶她的原因,同时心里升上更多的疑问。崔伯到底是谁?之前在医院救她的那个黑大个又是谁?还有那个什么龙心还是龙喜,以及卫天蓝刚才喊的那个林树生,又是什么人?
江依柔觉得卫天蓝身上的迷团越来越多了,到底她身上还有多少秘密?
也许是男人的遭遇让卫天蓝那股不服输的倔脾气上来了,她硬憋着一口气,将全身的力量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集中在脚上,更加用力的勾住大水管,趁它未断裂前更好的利用它。另一部分则集中在腰和双臂,慢慢把双手弯回来,然后用身体和下巴把白旗袍女孩的双脚固定住,再继续伸手抓住她的衣服往回扯……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把旗袍女人给拉了上来。
终于,女孩的双脚搭在了护栏上,倒扣住护栏。卫天蓝的手也揽到了女孩的腰,两个人一起用力,“啪嗒”一声,倒在离护栏不远的泥面上。
白旗袍女孩一接触到楼顶,马上瘫软在地上不醒人事,卫天蓝则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粗气。
可是事情还没完,没等卫天蓝顺过气,本来已经昏迷白旗袍女孩突然发出了凄厉的的嚎叫:“放开我——放开我——我透不过气了――”
卫天蓝回头一看,白旗袍女孩正在地上用力打滚,一边叫一边伸手撕扯身上的旗袍。那件旗袍在她的扯动下,不但没有半点松动,反而越扯越紧,用力贴在了女孩的皮肤上。
旗袍有古怪。
卫天蓝赶紧上前帮女孩扯开旗袍,可那件旗袍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质量不是一般的好,任凭她怎么扯也不见半点破损,连一点皱纹也没出现。饶是她力气再大,也无法扯动半分,反而又缩紧了许多,令女孩惨叫连连:“痛……痛……救……救我……”
细看之下,卫天蓝发现旗袍中冒出了无数细小的线头,每一根线头上都有着若隐若现的黑气。那些细线牢牢扒住女孩的皮肤,努力往身体里钻去,女孩越扯,黑线就钻得越快,眼见得黑线钻了大部分进去,有些甚至缠绕住她的脖子,很快就要活活勒死她了。
卫天蓝本想按住女孩,帮她把旗袍脱下来,可她不停地滚来滚去,卫天蓝无从下手,只能帮她把黑丝线拔断一些,让她暂时透透气。可更多的黑线又陆续补充到被卫天蓝拔掉的地方,甚至比之前还要厚密,女孩的舌头都吐了出来。
卫天蓝加快速度拔线头,抽空大声交待江依柔:“小柔,帮我把下面那个男人拉上来。”
“啊?”这个时候找男人?下面好多个男人啊,她哪知道要找的是哪个?
“就是那个……”卫天蓝本想向江依柔描述清楚点,一转头却发现她要找的那个人正在人群的最前面,作势要冲过来帮忙,却被其他人好意的拉住了。
卫天蓝喜形于色,飞快跑到金丝眼镜男的身边,把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再把他拉到女孩的身边:“帮我按住她!”
“唔唔唔?”男人含着药丸不敢吞,却也不好意思当着卫天蓝的面吐出来。
“按住她不要动。”卫天蓝才不管他吞不吞药丸,只要能进到阵法里就行。
“唔?”
“她要死了!”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双手双脚同时按住女孩的手脚,脸上露了尴尬的表情——他觉得这个动作有些暧昧,而且还在这么人面前做,太难为情了。
卫天蓝无暇去看他通红的脸,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些小首饰,用最快的速度帮女孩戴上。耳环、项链、手镯、脚链,甚至是腰上都被她别上了一条手机链。全部戴好后,她拉住男人迅速往后退去。
说来也奇怪,在卫天蓝戴上这些东西后,那些黑线迅速松开女孩,开始往衣服里收缩,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紧贴皮肤的衣服也逐渐变得宽松。这时,女孩才停止了挣扎,瘫软在地上闭目喘粗气,脸色也没有那么红了,慢慢地恢复到正常的颜色,只是手脚依旧有点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你胆敢坏我好事?”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黑色飓风,在半空中盘旋翻滚,聚集到一定的程度便要向他们扑过来。
早有准备的卫天蓝回过头,准确地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洒出一小瓶青色液体。
“啊——”黑影被洒个正着,再次惨叫一声消失了,黑色的飓风随之消散,阵法也在同一时间解除了。
望着消失的飓风,卫天蓝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看情形那个黑影只是受伤逃跑了,危险并没有解除,反而更危险了,因为等它养好了伤后,随时会反扑的。
男人突然指住地上的女孩,惊讶地叫道:“唔唔唔——”
女孩身上的旗袍正在慢慢变大,开始从背后分裂起来,看起来马上就要从女孩的身上掉出来了。卫天蓝二话不说,突然伸手把男人身上的一件厚外套扒拉下来,在男人惊愕的目光中,盖在女孩的身上。
“看好她。”卫天蓝交待一句,回过头走到被眼前情形吓得呆掉的人群中,她没有忘记那个被冻坏的男人。
走到已经被冻得嘴唇发青的男人身边,从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拔开木塞就往他的嘴里灌。也不知那瓶到底是什么,旁边人的只能闻到一股类似于树汁的味道。那个男人喝了整整一瓶后,才渐渐恢复到正常的体温,但因为被冻的时间有点长,所以时不时还会抖一下。
卫天蓝拉过江依柔,在她耳边交待了几句。
江依柔点点头,从卫天蓝手中接过另外一个小瓶子,向在楼顶中的人们大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谢谢你们,请跟我下去吧。”
她边说边把人群往楼道上赶,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小门后,突然把手中的瓶子摔到地上,她自己则退到门外,关上了小门。一股淡黄色的烟雾在楼道中升起,很快便弥漫开来,惹得里面的人们咳嗽连连。
这是特制的烟雾,只要吸入一点点,马上会把一天之内的事情遗忘得一干二净。卫天蓝和江依柔的行为虽然有点对不起那些好心想帮她们的人,但如果不这么做,她们很快便能成为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这可不是她们乐意看见的事情。
反正她们这么做已经习以为常了,之前已经给姓秦的女人用过一些。
那边,眼镜男已经把女孩身上掉出来的衣服拿在手上,研究起来:“唔唔——”
卫天蓝返回女孩身边,扶起她穿好衣服,柔声问道:“没事了,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我……我……我叫什么……”女孩扶着头,想了好一会才虚弱地回答。“路芳菲!”
“路芳菲是吗?你家住哪?我叫这位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卫天蓝突然转头看眼镜男。
“唔唔。”眼镜男依旧含着那颗药丸。
卫天蓝站起来,猛地往眼镜男的胸口用力一拍,眼镜男吃痛,刚要大声呼叫,那颗药丸立即顺着他的喉咙滑进胃里,让他的脸当场拧成了苦瓜状。
“报名字。”卫天蓝一点愧疚感也没有。
眼镜男摸着胃部,觉得身体没什么异样了,才回答她:“姓范,范睿,睿智的睿。”
“嗯,我会叫这位范睿送你回去的。”她蹲下去把路芳菲扶了起来。
“我住……住在朝西路45巷……18……18号1栋……3……303房……”
“你叫路芳菲,是住在朝西路45巷18号1栋303房,对吗?”卫天蓝一边重复着她的话,一边向范睿使眼色。
“我?”范睿愕然地指住自己,不明白为什么是他送人回去。
“要衣服就送她回去。”卫天蓝把路芳菲往范睿怀中一塞,抢过他手中的旗袍,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潇洒地走了。
范睿扶着虚弱的路芳菲,瞪住卫天蓝的背影,快被这个没礼貌的女人气昏过去。
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