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不同于以往的餐风露宿,肯和吉尔「住扎」在另一个巨人家里。他叫做恩格斯,是维齐查哈古桥的管理员,负责定期修剪神藤长叉了的枝芽,以维持它们长在古桥主干道上。
恩格斯是吉尔的好朋友,当肯他们走入一座森林时,他大老远地就「跑」出来欢迎。事实上他是坐在一只叫做蒟(注1)的动物上。那是一种札次半岛特有的大型草食性动物,肩高二辛格,只有这么大的体型才有办法载得动巨人。
肯远远的就看到又一个「人」骑在动物身上,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本来以为把阿文和筱樱绑在神秘狼上只是权宜之计,没想到有「人」平常就这么骑着。
「*&〃¢◎☆¢#?…」
「&〃☆◎¢*#?…」
「哈哈哈哈…」
吉尔和他的巨人朋友,热络地寒暄一番,一行人就往恩格斯家里去。
恩格斯的林间小屋全由他一手打造,包含了连在一起,内有通道相连的三间木屋,以及一旁的蒟厩(注2),里头还有两只蒟在那儿待着。
肯再度惊讶地看着木屋,他从没想过有人不住在洞里。
人类一直要到「萌芽时期」早期,才有象样的房子。「原始时代」垂德部落(注3)的土屋,也只是露出地面的一小部份,他们的整个夏天,还是躲在地底通道里。伊诺底巨人居住的札次半岛,自古就没有提奥,这可能跟它结冰期较长以及有地堑相隔有关,所以他们很早就开始发展建筑技术。
在恩格斯的木屋里,由岩石堆栈而成的壁炉,〝劈哩啪啦!〞地燃烧薪柴,提供三人热源和光源。他们坐在巨大的木制椅子上,吃着巨人们特有的食物,当然现在已经很普及了,主要是一些乳制品。吉尔和恩格斯开心地聊着肯听不懂的语言,他们不太招呼肯,肯默默地吃着有点「发臭」的乳糜(注4)。
吉尔跟恩格斯讲他去齐谣草原发生的事情,以及在息夷岩地遇到三个矮人的过程。他说这三个矮人是从南方来的,有两个中了员树果的毒,已经被林可和麦斯送回部落。接着又笑嘻嘻地看了肯一眼,接着往下说,底下是巨人语(注5)翻译过来。
「恩格斯,坐在你旁边的这个矮人,是我见过走路速度最快的矮人。」吉尔说。
「喔!连你都说快,那一定很快啰!」恩格斯喝了口蒟奶。
「哈哈!你知道吗!我本来拖着两只捷奥的腿,想说要走慢一点,没想到他一下子就跟上了。」
吉尔也喝了口蒟奶,两人稍微瞄了吃东西吃到皱眉头的肯一眼。
「然后我就愈走愈快,愈走愈快。没想到…」
「这个矮人,他叫做肯,居然都跟得上。」
「喔!哈哈哈哈~」恩格斯又看了肯一眼。
肯被两个巨人瞄来瞄去,又听不懂他们的话,心里很不愉快。
「然后啊!我们走维齐查哈桥时,你知道发生什么事吗?」
「怎样怎样?」恩格斯一副好奇模样。
「一般人第一次走维齐查哈桥不是会很害怕吗?肯他也是。」
「不过…」
「后来他居然趴在桥上,匍匐前进地跟了上来。」
「真的假的?」
「真的~当场我真的傻眼!」
「哈哈哈!然后呢?」
「然后他就这样,有时候用走的,有时候用爬的,最后我们还是走过来了。」
「哈哈哈哈…真是个有趣的人。」
吉尔一边想着肯匍匐前进的画面,一边捧腹大笑,巨人族中很少人会这么「坚持」。他还一边转过头去,对着喝蒟奶喝得嘴巴一圈白白的肯竖起大拇指。
欢乐的晚餐加聊天时间,很快地就过去了。肯和吉尔在恩格斯的安排下,独自睡了一个房间。恩格斯打造的房间也都是木制家具,包含了木窗、木桌、木椅、木床,及一个小小的炕,可以保持房间温暖。
孟里森林里的夜里仍有极光划过,但在更北的地方就没有了。
肯一个人睡在偌大的巨人床上,觉得不太适应,因为以往他的伙伴总是在身边。不过铺着厚厚温暖毛皮的大床,还是让他很快进入梦乡。虽然在梦中横度维齐查哈古桥的阴影还是不断出现,不过至少他的伙伴,主要是阿文,就在身边…
※
隔天一早,肯被蒟〝噗噜噗噜噗噜~〞的喘息声吵醒。两只蒟也是吉尔的「好朋友」,吉尔在帮牠们的腿按摩,牠们也知道要回孟里草原了。在那儿,牠们有一大群好朋友。
关于巨人族「原始时代」的研究不多。主要是因为巨人们不想研究,而人类,光自己的文化都还没研究完,也不会想去研究巨人的。好在,在最近十年内,在哥泽尔学院文化传承部门的努力下,巨人古时候的生活型态,得以少部份呈现在现代人眼前。
另人吃惊的是,我似乎也可以理解巨人们不想研究的原因,因为,几千年来,虽然他们的生活型态有些改变,主要是因为科技发达、人口变多、对外贸易量更庞大,不过,他们的思考逻辑似乎都没有改变。
自古以来的巨人,对人类来说,就是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一般人可能会归究于巨人繁衍速度较慢,才没有人口压力问题。不过,人类即使是在「萌芽时期」,人口还少的时候,就有许多战争,甚至是恶意的屠村行为。所以,人口压力并不足以解释巨人们与世无争的思维。
直到现在,人口数攀升的伊诺底大陆巨人,除了成立几个「定义模糊」的城邦外,很少有内部的战争。不过,神都、孟里及博啻也发展成了堪称伊诺底大陆最繁荣的大城。
言归正传,按艾答利斯提供的他们的研究成果显示,艾答利斯也是哥泽尔学院文化传承部门的一员,「原始时代」的巨人,主要也是分布在神都、孟里及博啻三个大城,不过当时应该是三个大部落。他们过着畜牧、狩猎、农耕、手工艺、及贸易的生活,真的是与今天大同小异。
而肯身边的这两个巨人,吉尔和恩格斯,都是属于孟里部落的成员。
孟里部落在哥泽博尔摩山脉中间的孟里大草原,受玫纽暖流从维齐查哈地堑而上的暖空气影响,自古以来结冰期就比较短,利于农耕及蓄牧发展。而附近的赫提曼岩地,提供了巨人们及牲畜在夏天,躲避禽奥攻击的保垒。此外,由于靠近维齐查哈古桥,自古以来就是贸易重镇,在「英雄的年代」常有络驿不绝的商队往来,算是古代趋动札次半岛发展的中枢。
吉尔和肯合骑一只蒟,告别了恩格斯,另一只蒟则在后头跟着,牠背着肯的行李和一只捷奥的腿,吉尔慷慨地把另一只留给了恩格斯。吉艾应肯的要求,他们打算不休息地持续赶路,顺利的话在夜里就能到达孟里部落。肯很关心阿文和筱樱的病情。
另一方面,自从那天晚上,阿文和筱樱被神秘狼送抵孟里部落。不到两天的时间,他们就康复了。照料的「人」先给他们服用一种叫做新龢的植物,它可以中和员树果的毒,而且终生不再中毒。肯就是小时候吃过才不会中毒。
其实在今天很多食物当中,都含有员树果的「毒素」成份,它就是一般人熟知的查理因(注6),在岚寔(注7)及香片(注8)当中都有。只是我们吃的查里因是极稀释的量,具有提神及促进抵抗力的功能。然而,直接吃员树果的阿文和筱樱,则如同一次喝了几千杯岚寔,全身免疫系统(注9)被启动,提神也提成了幻觉,甚至还会有致命危险。
康复后的筱樱和阿文,接下来的日子就像活在天堂中。每个「人」都很照顾他们,塞了各式各样的食物给他们吃。
不过阿文还是钟情于各式肉类,而且他们还得以如愿地,一尝失之交臂的「大角猡伊」,也就是畸角猡。而且札次半岛的猡伊体型更大,冬天的肉质又多油质。在碳烤的过程中,不时有油汁或肉汁滴下。阿文和筱樱像饿了好几天似的去接那些肉汁,淋在札次半岛的温泉齿糠上。招待的「人」都笑呵呵地说两人真是捧场。
另外,对于从未吃过的乳制品,阿文可就敬谢不敏。起先是他喝了杯蒟奶,就狂腹泻,然后就再也不喝了。茱蒂,最亲切的一位招待「人」,是位红发美女,不过她已经有两个小孩了,她说:「这样拉肚子也好,刚好彻底地将毒素排掉,哈哈~」
筱樱虽然也是腹泻得非常严重,但她一再地尝试各类乳糜及奶酪。他喜欢那个味道。
来到孟里部落之后,才大病初愈的阿文就蠢蠢欲动,想要在这个「大」部落里「探险」。他看到许多巨人骑着蒟和他们畜养的动物嬉戏,主要是突、阜(注10)及雪地羊(注11)。他还和巨人邻居去附近钓鱼,那天他和筱樱拿了一篓鱼回去给茱蒂料理。不过阿文决定等肯赶到,再一起去更远的地方探险。
注1:类似马的动物。但几乎大了两倍。
注2:蒟住的小屋。
注3:原始时代最大的部落,延着东方的荳蔻河而居。
注4:起司。
注5:巨人语分成许多支系,文字也不大相同。札次半岛说的多是辛契彝语。
注6:一种可提神的植物咸。
注7:一种提神饮料,略带苦涩。
注8:一种提神饮料,味较甘甜。
注9:隆克尔星的医学以类似中医的整体概念为主,在还没有分子医学时即有不同系统的区分。
注10:像是长着长毛的貘。
注11:活在寒带类似羊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