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五六天的跋山涉水,来自窦加敦的使节团及四名高庚屋人,来到了一处平缓无垠的山坡地。该处山坡,由于地势低平,又背靠着安南岭地,只有零星的北风及白雪翻山越岭过来,一行人走到这儿,却感受到一股温暖。
事实上,该处坡地就是现今衍淇行政区的生产主力,奇凡尼牧场。
三千年后的今天,在安达略人的经营下,奇凡尼坡地不但牧草一望无垠,据说所眷养的牲畜,在这几年内达到了五十万只。虽然我没去过奇凡尼坡地,不过听说那儿现在布置地美轮美奂,有超豪华的大型蒙古包可供游客居住。游客可以骑在勉上,漫步在比人高的瞿草(注1)区,就如同骑着勉走在绿色的波浪一样。或者,也可以走在较低平的贵阳草地,尽情地奔跑、吶喊,或来场脱离都市氛围的野餐。
当然,以上的信息都是我在广告单上看到的,也的确令人向往,不过我们还是得回到雨水更为充沛、温度更高的三千年前。那时候的奇凡尼坡地,可能遍布着各式低矮的灌木丛,或现在只存于南方萨替帝国以南的悉多半岛及凡舒迪半岛,珍稀的阔叶树种。
不过在三千年前,这些阔叶树并不那么珍贵,因为大型草食性提奥,大口地一棵一棵吃掉它们。
「这里还蛮温暖的!」
一行人走进最茂密的一片阔叶林里,叶冠层上还飘着几许白雪,但在叶子们的包覆下,底下的空气不流通,但在寒冬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气息。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些阔叶木新生的幼苗才能够长大。凡舒迪半岛的阔叶林,其种子都非常小颗或是不孕,它们靠复杂的地下根茎系统在繁衍。
〝呼噜呼噜呼噜呼噜呼噜…〞
〝呼噜呼噜呼噜呼噜呼噜…〞
奇怪的呼吸声,在林子里回荡,阿文拨开毛衣套头,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声音的来源。
「这是什么啊?」凝轻声地问。
「应该是蟒奥吧…」
跟凝一同牵勉的形戈回答。
「蟒奥?」
「是一种提奥吗?」
「那我们怎么办?」
凝下意识地去摸背上的硬弓,却把勉的缰绳放掉。
「继续走就好了…」
「蟒奥是吃草的…」形戈说。
走在前头的仁离也正在跟伽俐介绍蟒奥。
一般来说,草食性的提奥也有冬眠的习惯,不过牠们冬眠的时间较短,也不喜欢到火山口附近去和肉食性提奥挤。其实就算在火山口渡冬的提奥,还是不时有自相残杀或掠食的事件发生。大型的草食性提奥就算有办法抵御攻击,不过牠们似乎很不能忍受常常被惊吓到的感觉,所以一定要住在温暖的林子里。
「吃草的?」
「提奥也有吃草的?」
走在前头的阿文和肯也搭了过来。
「小声一点…」
「蟒奥很容易被惊吓…」
「牠们如果被吓到会胡乱地横冲直撞…」
形戈将食指比在嘴巴,谆谆告戒地说着。
「喔!」
「那牠们大概多大啊?」
「可以去看看吗?」
肯往东边的方向指了一下,声音好像是从那儿来的。
「蟒奥很大喔!」
「牠们大概跟岩奥一样大…」形戈说。
「是喔!这么大…」
「那可以看看吗?」肯又问了一次。
「这…还是不要好了…」
「我看仁离叔叔好像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仁离叔叔…」
这是一个肯没听过的称呼。
一行人又走了一会儿。
「ㄟ!凝~你的勉呢?」
阿文一直往东边的方向张望,希望「不小心」看到蟒奥的身影,却瞄到少了一匹勉。
「勉?」
「ㄟ!不见了?」
凝一时慌了手脚,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
就在这个时候的这个瞬间,林间的蟒徐奥呼吸声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咩ㄟ~〞的勉叫声,及扬蹄狂奔的声音。
「这…是…」
「蟒奥!」
「勉!」
两个都对的答案出自八个人之口,完全没有时间让他们反应。
〝昂ㄥ~〞,一声尖锐的蟒奥叫声划过天际。在寒林间休息的鸟类不情愿又慌张地吱吱乱叫。整个静谧的林子,一时之间居然就被各式声音占领。
〝昂ㄥ~〞,蟒奥声又起。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脚步声,及树木倒掉的声音。
天啊!怎么会这样?仁离心中暗自叫苦,但他还是明快地对「他的」使节团下达指令。
「你!形戈,你骑着勉带伽俐快跑!」
「往西边跑!」
「其他人各自逃命!」
「千万记得,不要爬树!」
「蟒奥委会连树一起撞倒!」
仁离说完,就「带头」逃窜。形戈则二话不说地骑上勉,将伽俐一把拉起。伽俐就这么地被拖了一小段距离,才安全上勉。
一般而言,有默契的高庚屋人,当骑在勉上的人用力将勉下的人往上一拉,下头的人会借力使力跃上勉背。但是伽俐根本就没骑过勉,也没高庚屋人之间的默契,才会有这么滑稽的画面。
仁离也一溜烟地消失无踪。原地只留下阿文、肯、和凝不知所措。
「三位!快跑!仁离顾不了你们了!」
远方的仁离回头喊了几声,就又跑了。
像是再次被下达指令,三个人提起一口气准备逃跑。但是就在这个刻不容缓的当下,就在几棵阔叶木〝涮!涮!涮!〞倒下的同时,「牠们」,就出现在三人面前。
其实草食性提奥的长相和肉食性的提奥差很多。由于不须要掠食,也不用攻击别人,牠们没有尖尖的爪子,也没有吓死人的尖牙。牠们的牙齿是平的。不过为了抵御其他提奥的攻击,牠们还是演生出了许多防御性武器。像是如钢铁般的厚甲,各式不同的角,而在阿文、肯、凝三人面前的这「群」蟒奥,则像戴了头盔一样。牠们是少数两脚走路的草食性提奥,远远看来,或缩小看,就像一群疯狂的「铁头功」训练者,在林间逢树就撞。
「天啊!这是什么怪动物啊!」
三人惊叹一声,就各自四下逃窜。
阿文的运气最好,他反方向地往蟒奥身边跑。在与牠们擦肩而过的当下是最危险的,但是之后就海阔天空。
肯及凝则几乎跑在蟒奥群奔跑的路线,或是被倒下阔叶树波及的地方。好在两人身手矫健,几个前滚翻后滚翻之后,才从倒下的阔叶间探出头来,松了口气。
注1:长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