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一盘盘烤的油酥焦黄的烤鱼端上桌,甄小贤一挽袖口,放开肚子大吃起来,手上嘴上全是油渍,却是浑然不觉。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真正的饥饿,饿一餐,饿一天不过都是小饿,如他这般饿上数天的才算是大饿。
饿到这种程度,别说是一盘盘酥黄的鲫鱼烧,就算一盘窝头端上桌,甄小贤都能吃出燕窝的味。别人穿越都会考虑这是哪儿,以及怎么混成种马。而他运气比较背,首要考虑的问题是怎么吃饭,一个人饿到这种程度,已经不在乎这是哪里以及伟大的种马问题了。
亦儿瞧着甄小贤的吃相,秀眉微微一蹙,她俏生生的站起身,丢给藤真一锭碎银,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想吃就吃多少,银子先给你。”随后她又对甄小贤说道:“你先在这里吃着,我去帮你买套像样点的衣服,听到没?”
甄小贤一擦嘴,口齿不清的嘿嘿笑道:“开玩笑,这里有吃有喝,你就算用棒子赶我,我也不走哪。”
亦儿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的刹那,狠狠瞪了藤真一眼,吓得后者一缩脖,连连摆手摇头,示意他绝不会乱说什么。略施警告后,她这才轻移莲步,缓缓走出了烤鱼摊。
一盘盘烤鱼下肚,甄小贤吮吸了一下手指,抚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笑道:“
藤真,坐下聊聊吧,反正这个时候你也没什么客人。”
“有什么好聊的,你们这儿没有好人,那么朴实,那么慈眉善目的一对老夫妇,竟然差点把我骗光。”
藤真蹲在水盆边洗着剥好的鲫鱼,没好气的说道。
甄小贤不愧是情感电台的主持人,虽说是三流主持,可再下流也属于流派的范围,两句话就扯到了情感上:“那你更要跟我说说了,这种憋屈的事,必须要说出来才会舒坦,否则憋在心里,指不定会憋出什么病来,而且,我会成为你忠实的听众。”他双手食指虚点藤真,一挑贱眉,满脸鼓励的笑容。
藤真瞅了他一眼,用标准的四声普通话说道:“两年前,我们伟大的东瀛国国王井边一郎,非常仰慕中原的文化,便派遣我们前来中原递交臣书,并纳贡美女十名,珠宝五箱。谁知半途遭遇无规则海流,我们的船被刮到了契丹国境内。”
甄小贤听得出奇,不由起身倒了杯清茶,一边喝茶一边有滋有味的听着这位仁兄的血泪史。
“我们的船靠岸后,立即被契丹兵抓了起来。那名带头的契丹官员说我们是南吕国奸细,要把我们全数处刑,我听的懂汉语,就告诉使团的使节大人们,可他们不信,还将我赶了出去。”藤真气愤的攥着手里的鲫鱼,直到把鲫鱼攥成了一团碎肉。
“你怎么说的?”甄小贤听得愈发入神,引言道。
藤真愤恨的哼哼道:“我告诉他们,说那些当兵的要把我们点天灯,你猜使团大使怎么回答?他让我去告诉那些契丹国官员别那么客气,稍微点几盏表示一下就行。他还以为是办灯会呢。”
【第六话】
“然后呢?”
“然后我趁夜灌醉了一名侍卫,换了他的衣服,连夜逃出了城。”藤真情绪缓和了一些。
“这么轻松?”甄小贤身为忠实听众,语气里隐隐有一丝失望。
“什么叫轻松,难道我非要少条胳膊断条腿吗?”藤真刚平复下的血气再次拔高。
“我可没那意思,我是在为你庆幸,为你喝彩哪,能逃出虎口真是不容易。然后呢?”甄小贤又撮了一口清茶,满脸贱相。
“然后我逃入南吕国境内,在一个叫做牛家庄的村子留宿,那是一对非常和蔼的老夫妻。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朴实纯良。可他们…可他们…竟趁我失去警惕,打晕我并夺去了我全身财物,差点连里裤都被他们剥了去。”藤真情绪再次出现波动,一脸的懊恼。
“要不是因为我是外地人,不认识回去的路,估计他们就要杀人灭口了,我可是代表着伟大的东瀛国国王,他们的行为,简直是对我们东瀛国最大的蔑视和侮辱!”藤真越说越气,直气的肩膀耸动,浑身发抖。
“完了?”
“完了。”
“剧情一点也不曲折起伏,这种剧情编成评书也不可能火。”听完藤真的遭遇,甄小贤是一脸的沮丧,他想听的情节并没有听到。他只希望听到对方如何被凌辱,如何被摧残的情节,因为这样可以让他纠结的心理平衡一些,至少能证明他不是这个世上最惨的人。
“纳尼?难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够曲折起伏吗?”藤真恼羞成怒的站起身,手里那条鲫鱼捏的滋滋喷水。
“哎,藤真兄,这就要怪你了。”甄小贤故作叹息状:“你这是不了解此地民风啊。”
“纳尼?”藤真微微一愣,不知何意。
甄小贤站起身,笑道:“在这里,长相淳朴的往往是刁民,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嘛,而长相狰狞的往往是好人。”
“扫噶斯内,活到老学到老,那这样推断,阁下一定是好人了。”藤真恍然大悟,一脸兴奋。
“啊?”甄小贤表情僵硬,手里的茶水差点泼出去。
两人正说着,亦儿已经拿着一套青衫走了过来,这青衫质地柔滑,应该是上好的蚕丝织就,一看就价格不菲。她走进来,将青衫塞给甄小贤,说道:“快点换上,然后跟我走。”
“在这换?”甄小贤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不敢确信的问道。
亦儿皱起眉头:“难不成还给你找间客房?”
“这换好,这儿换凉快。”甄小贤贱兮兮的一笑,快速将外套脱了下来。他现在这身秀才袍虽说破旧,却十分的干净。不得不说,乃才堂那群秀才,还是蛮注意个人卫生的。
自从亦儿走进来,藤真就不敢再吭声,他貌似有点怕这个少女,只是偶尔会用诀别的眼神看一眼甄小贤。就在两人离开烤鱼摊的时候,藤真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好人,你要是安然无恙,以后来我的烤鱼摊,我给你最便宜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