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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3月2日迟到的定恩

计算着时间,索菲亚知道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但午夜梦回之间,她突然有点心急了。

明明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但是她已经穿好了衣服,挽好了她的长发,从山洞里走了出去。

山洞外,三月里的莫亚山脉里流淌着乳白色的水雾。那是滋润了第六区和第四区肥沃土地的水雾,滋长了刚果河的水雾。索菲亚站在一片乳白色的云层中央,尽情呼吸着这参杂了浓重水汽的空气,觉得她的肺好像都跟着湿润了起来。

身处在云雾之中,令她禁不住回想起了在苍母河边,铁血长城上的日子。铁血长城上的空气也和这里一样总是带着水汽,只是那水的味道略微偏咸,参杂着海水的味道。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记忆了,索菲亚忽然发现时间流过,忍不住甜蜜地笑了起来。她手上带着一大堆镯子,手指上还带着几个只值很少的钱的戒指,其中有一个样子最为怪异,好像是两个戒指拼接在一起的。

这枚戒指是索菲亚的最爱,看到这枚戒指,她就想起了制造这枚戒指的那个小捣蛋鬼,小混蛋,那个叫日出·狮狂的男孩。

“红毛杂种。”索菲亚摸着那枚戒指,忍不住骂道,骂声之中她脸上却洋溢着笑。然后她抬起头来,望向被云雾遮蔽,雾蒙蒙天亮之前铅灰色的天空,闭上眼睛,细心听着什么,身上释放出微小的蓝色电荷。

电荷顺着一个又一个的水分子,噼里啪啦地向空中而去,索菲亚细心听着天空中的声音,过了会忽然打开眼睛。

她抬起双手,忽然间狠狠地摁向大地,一个落雷苍白而巨大,好像一条白色的蛇,从天而降,张开闪着白色闪电的大口,将她身后的山洞整个吞没,嚼碎,只是一瞬间,就夷平了她身后的山洞和山头。

还在倒塌的巨石和不断响起的爆炸声中,一颗银色的蛋装飞行器降落在索菲亚·罗兰的面前。

她没等那架飞行器里的人出来,就迎着飞行器走了过去,抬起她的双手做出了准备被人铐住的样子。

飞行器的门打开,一个男人带着一个金色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金色的小女孩从头上取下一根长发,吹了口气,让发丝飞到索菲亚·罗兰的身边,缠住了她伸出来的双手。

金发落地生根,立刻便深深地嵌进了索菲亚·罗兰的肉里面。不过,索菲亚对这个金色的小姑娘一点兴趣都没有,即便她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也还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她望着女孩身边的男人,露出八颗牙齿爽朗地笑道:“已经二十年了,我认不出你是谁了。”

“我是爱德华,尤力家的老大,爱德华。”爱德华微笑着点头冲索菲亚说,眼神中尽然还有几分亲近。

“哦,爱德华。”索菲亚点头,想了一会,说:“我见过你的,在你十岁的时候吧。”

“九岁,那一年我九岁。”爱德华微笑着说,走上前来,拉住索菲亚的手,就跟拉住一个迷路的姑娘一样,爱德华一边带她走向飞行器一边说:“在屠龙岛举行的新年晚宴上,你和我跳过一支舞。”

“糟糕,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呢?”索菲亚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道缝,跟着爱德华走向飞行器,就好像是迷路多年的女孩走向接她回家的巴士。

“你是第一个和我跳舞的女人,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你穿着一条蓝色的裙子,好像书里面才有的星星女神。”爱德华温柔地说,看着索菲亚的眼神也是温柔的。

“抱歉,现在的我一定让你的美好记忆都毁掉了吧。”索菲亚耸了下肩显得十分不好意思。

“没有,你没变。”爱德华站在登机口,一半是崩塌的山峰,一边是翻滚的云海的中间,凝视着索菲亚的脸说:“二十三年过去了,你一点都没有变。”

“瞧你说的。”索菲亚大笑道,好像她不是爱德华的囚徒一样。爱德华也笑了起来,握紧索菲亚的手说:“所以我不会为难你,不会让他们拷打你,折磨你。因为索菲亚·罗兰,不是拷打,折磨或者死亡能让她屈服的女人。”

“索菲亚·罗兰。”爱德华凝视着索菲亚的脸,认真的样子绝对不像是在看着一个囚犯,“是任何人都不能使之屈服的永远的B版第一注册女剑客,永远的闪电索菲亚。”

“所以,你打算怎么对我呢?”索菲亚眯着眼睛,含着笑看着爱德华。

爱德华也看着她,拉她进机舱,令飞船再次升空之际,对索菲亚说:“对他们而言,只要我抓到你就够了。”

“他们?”索菲亚不解地摇头说:“他们是谁啊?”

“他们?”爱德华目光深邃地看着索菲亚,回答道:“他们是日出·狮狂,以及派你保护日出·狮狂的人。”

“日出。”索菲亚凝视着爱德华,忽然大笑起来,“派我保护日出·狮狂的人?你说什么傻话呢?日出是我的儿子啊。保护他……”

“用生命去保护他,是我,他的母亲生而为人的原因!”

“生而为人的原因……”爱德华重复着索菲亚的话,眼中显出晶莹的光芒,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很多年前的舞会,在舞会上看到了他的第一个舞伴,来自第九区骄傲的剑客,豹子一样狂野而美丽的闪电索菲亚。

“我说得没错,你没变,一点都没变!索菲亚·罗兰,闪电索菲亚!”

定恩已经独自一人在莫亚山脉里凭着极其微小的线索,摸索着走了整整一个月。莫亚山脉里崎岖的小路,令人头痛的复杂地形,快要让他崩溃,他几乎都要忘了,当初还是他提议说绝不能留下任何线索,任何记号,以免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被中央区俘获,顺势牵连出其他的人。

这都是什么馊主意啊!定恩·麒麟在他生命的最后三个月里,已经花了整整一个半月在沙漠里摸索几乎没有希望的线索。又花了一个半月躲在第六区孔雀城的国王套房里,当孔雀·海蓝那个小人,亲自赴约。

现在,他都已经被宣布死亡了,居然还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莫亚山脉里找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更年期的胖女人,这都是什么事啊!

年少轻狂啊,当初那个打死都坚持不叫索菲亚·罗兰留下任何线索的二愣子少年定恩·麒麟绝对是年少轻狂啊!

“哎……”定恩长叹一口气,谁叫二十年前,那个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下级军士才满了十六岁的少年呢。

不过都已经二十年了,二十年前,连阿罗·约瑟也才只是少尉军衔,并且也才二十出头啊。

或许是这恼人的云雾吧,让定恩想起这些往事,想起阿罗·约瑟,他忽然就走不动了,站在被云雾缠绕的莫亚山脉中,一半是机械一半是血肉的心脏扑腾扑腾地跳着,仿佛有点痛。

二十年了,当初一齐起誓的十个人里,分开到现在,还剩下几个人?定恩·麒麟摸着他的胸膛,脑海里那些名字发着红光一一闪过:白雪·流云、阿罗·约瑟、索菲亚·罗兰、贾德……

忽然,他的记忆被一道从天而降的苍白闪电打断。

巨大的闪电,仿佛一条白色的大蛇,冲破天幕伸头下来,一口就吞掉了一座云雾中耸起的山峰。

那如同白蛇一样的闪电,是二十年前,他和索菲亚唯一约定了的东西,那就是:“如果你看到白蛇,就不要再寻找我了……”

“为什么?”二十年前的约定之夜,十六岁的定恩才得到了他的第一把剑,那是一把翠绿色,仿佛雨后山涧一般的珍稀大剑,热能大剑绿麒麟。

定恩还没有和这把剑融合,而是像远古时期的剑客一样,将它斜斜地背在身后。索菲亚看着他穿着军装腰上挎着枪,背后却背着一把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索菲亚是第九区有名的美人,她一笑,定恩立刻就脸红了,傻里傻气地抓着头,声音也变小了好多,问:“为什么我就不用来找你了。我们说了的,我建好了基地,第一件事就过来找你,带你到基地里去。让我……”

定恩脸红地嘟噜了一下,才接着说:“让我保护你。”

“你保护我?”索菲亚大笑起来,笑声又响又亮。定恩脸更红了,望着索菲亚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好一会才负气地说:“我会和绿麒麟融合的,找个天气好的日子就和它融合。白日上校还跟我说,他找到了一块更大的热能蓝星石,说不定和我的绿麒麟还是一把剑呢。白日上校还说,我一定会变成超级剑客的,说不定比他还要厉害呢。索菲亚,等我建好了基地,我就来找你,我来保护你,我是认真的!”

“是啊,是啊,我知道你是认真的。”

定恩还要说什么,索菲亚用手指掩住他的嘴唇,让他脸红地吞下口里的话的同时,对定恩说:“我相信你会变成震撼世界的那个人,一如他相信你会变成那个人,而选择了你一样。但是……”

“如果你看到白蛇,就不要再寻找我了!忘掉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索菲亚·罗兰,忘掉我,从见到白蛇的那刻起,忘记!”

“去完成你要完成的事!找到控制我们命运的那个点,毁掉它!解放第九区,解放所有注册剑客!定恩!”

二十年前,美丽如战斗女神般的索菲亚·罗兰望着还没有她高,才满了十六岁,脸上还只有青涩的定恩·麒麟对他说:“定恩,记住我们的誓言,永远记住我们今天在这里的誓言!”

“我将用我的生命为中土生灵而战。”二十年前,索菲亚·罗兰凝视着定恩·麒麟,对他说。

“我将用我的生命为中土生灵而战。”二十年后,迟到的定恩望着近在咫尺的白蛇,大声喊道。

“无论是人,撒拉人,混血儿,还是一只鸟,一条蛇,我誓为中土所有的生命而战!”

“无论是人,撒拉人,混血儿,还是一只鸟,一条蛇,我誓为中土所有的生命而战!”

“打倒中央区!”

“打倒中央区!”

“打倒贵族!”

“打倒贵族!”

“这是我们的星球,我们生而平等,为蓝星而战!”

“这是我们的星球,我们生而平等,为蓝星而战!”喊完,定恩跪倒在潮湿的土地上,泪水滴了下来,“索菲亚,对不起,我来迟了,我迟到了……我迟到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另一边,在三月二日的黄昏来临之际,爱德华·尤力的声音在苍母河边的铁血长城上响起:“我来见凯撒·祖蓝朵将军。”

“抱歉,将军不打算见你。”

“抱歉,我带来了将军一定想见的人。”爱德华胸有成竹地笑起来,“索菲亚·罗兰,我带来了闪电索菲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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