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木扎果从村民手里租来了两匹马都是有过攀登雪山经验的老马,楚雄一眼就相中了那匹年轻些的枣红色的马驹,心中跃跃欲试,早就有驰骋草原,策马奔腾的欲.望。还没等马伕教会他怎样使唤马驹,楚雄就拉紧缰绳,脚踩马鞍,一跃而上。这匹马可是个烈性子,没等楚雄坐稳,它就扬蹄嘶叫,差点将他给抛下马背。
许鸿生的运气好很多,他骑的可是匹性格温顺的老马,只见他双腿一夹,轻拍马背,马就扬蹄前行,悠然自得,将楚雄远远的抛离在身后。
这死马蹄子,居然敢欺负我!楚雄不服气,勒紧缰绳,双腿夹紧马鞍,任凭马前仰后掀他愣是不撒手。马夫望着楚雄狼狈不堪的样子,笑问道:“需不需要我送你上山?”
“多谢大哥,我就不信今天降服不了它。”楚雄用力抽了马一鞭,马受痛之后更是撒蹄乱窜,原地打圈,双蹄扬起,看它那架式不将楚雄抛下马背誓不罢休,楚雄感觉这马有点意思,很对他的味口。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村民抿嘴偷笑,弄得楚雄脸红耳燥起来。难不成我还得请个马伕帮忙送上山不成?这也太怂逼了吧。可是这马硬是跟他扛上了,似乎有种宣战的味道。
“喂它根胡罗卜试试。”围观的人群里有位年轻漂亮的姑娘,扔了两根胡罗卜给楚雄。
难道它想吃胡罗卜不成?楚雄决定采用怀柔政策,他轻轻的抚摸马的脸,伸了根胡罗卜到它的嘴里。马果然毫不客气的将胡罗卜卷进嘴里享用起来。楚雄将另一根胡罗卡也塞了进去,吃完两根胡罗卜的马并不领情,继续撒野。
马伕走了过来,拉住缰绳,轻轻抚摸了几下马屁股,再走到前面拍着马脸说了几句什么,马伕告诉楚雄,马是个犟脾气,只能顺毛摸,千万不要随便抽它的屁股,也不要随便打它,全凭缰绳和马鞍来控制。
经过一番安抚之后,马老实多了,这才屁颠屁颠的追着许鸿生的马扬蹄前去。楚雄没有忘记再赏它几根胡罗卜,安慰这个犟犊子。
以前在电视上看别人骑马觉得非常帅气,今天尝试之后,楚雄觉得苦不堪言。坑爹呀,老子的屁股都快开花了,跨下已被颠得生疼生疼的,还好命根子没受伤,不然非膛了这畜生不可。好不容易追上了许鸿生的马,眼前已经是登山道,山脚下到处是滚落的砾石,山上溶化的雪水流淌而下,清澈冰凉的溪水冲刷着马蹄。
“许叔叔,您确定每个山上都有人驻扎吗?”楚雄望了望远处的山峦,有些怀疑。
“放心,只要有虫草的地方,就会有挖药人。怕就怕有人提前过去扫过货。”许鸿生引导着马匹沿着之字路往山上进发。接下来的行程更加的艰难,山路陡峭,马行走起来更显艰难。有时马蹄脚下打滑,更让人心惊胆跳。
楚雄觉得坐在马背上有种强烈的罪恶感,马都累得双腿发抖,自己还心安理得的坐在上面有些于心不忍,他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往山上徒步前行。
山上的海拔越来越高,缺氧的反应也更加的严重,更何况是徒步前行,连楚雄都觉得胸口发闷,脑袋昏沉,他努力调整体内的气息来充盈缺氧的大脑,只是许鸿生的样子更加吃力起来,看他喘息不定的样子,楚雄放慢了脚步。
“许叔叔,要不咱们休息一阵再走吧,这样赶下去,马都快累死了,您看日头都快偏西,走了大半天,它们水都没喝上一口。”楚雄扶许鸿生在石头上坐着,牵马到溪水边喝些水。
许鸿生就着溪水吞了两颗胶囊,笑着问一旁的楚雄:“出门做生意,不容易吧?”
如果在九龙拿货,怕也贵不了之少,你非要折腾到这半山腰上来,能容易吗?楚雄心里嘀咕了几句,没有出声。这简直就是没事找罪受,活该!眼下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一个,怕是走到天黑也遇不到传说中的帐蓬和药农,如果真是这样,那还不得死翘翘,难道还得陪着这死财迷老许露宿雪山不成?
天上不会有什么秃鹰出没吧?万一被它给叨走,老子做不成神雕侠侣到成了雕粮。楚雄抬头望了望天空,还好没有奇禽猛兽出没。
两人继续往山上过发,行走了接近两个小时之后,楚雄终于发现了一排帐蓬驻扎在雪山半腰上。
“许叔,你看,那里有炊烟,有帐蓬,我们找到啦。”楚雄走在前面,朝着后面的许鸿生使劲的招手,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天黑之前找到了组织。
许鸿生顺着楚雄的手指望去,大约数百米的山腰上,果然冒出缕缕炊烟,桑木扎果指的路线完全正确,这里就是一处药农的驻守点。
一段旅程有多远不可怕,怕就怕你上车之后不知道终点站在哪里。如今看到了终点站,两人感觉体内的气力徒增,步伐轻快了很多。很快就要天黑,远处的帐蓬虽然已经看在眼里,真要走到跟前没有一个小时怕是到不了。两匹马只能负责驮行李,由楚雄牵着继续往上跋涉。
来到药农的营地,天已经全黑,马的嘶叫声惊扰了里面的挖药人。拉吉探出头一看,站在门外的是两个外地客商。
许鸿生迎上前去,朝着拉吉合掌施礼“扎西德勒”。
“请进。”拉吉是里面唯一会点汉语的药农,他将许鸿生迎进帐蓬。楚雄将马拴在帐蓬外面的柱子上,他还不懂怎么打理这两个劳苦功高的马,累了一天,总不能让它们饿肚子吧,眼下漆黑一片,不知道在哪里能找些马粮。
拉吉出来笑着说:“先进去休息,喝碗酥油茶,马交给我照料吧。”
“谢谢!”楚雄如释重负。
雪山上的温差很大,晚上只有五度左右,坐在帐蓬的火炉旁,舒展下全身的筯骨,楚雄感觉全身上下升腾起一股暖意,累了一天,总算找到了可以舒心喘口气的地方。
帐蓬里的气氛很奇怪,里面的药农大多都是五十开外的老年藏民,他们不会说汉语,也听不懂汉语,更何况是许鸿生带着明显羊城口音的普通话。大家只能通过表情和语言交流。
拉吉给马喂了水,在小溪边拔了些马草,将马安顿在帐蓬旁,这才回到帐蓬里。他的回来,帐蓬里顿时多了个翻译。拉吉煮上了一壶酥油茶,许鸿生和楚雄拿出达瓦为他们准备的烙饼放在火炉边烤热之后,将就着对付了一餐。
羊城对拉吉来说是个遥远而美丽的地方,他在电视里看过羊城的新闻,对那个地方非常好奇与神往。只是没想到这么远的客人也会来到他们的雪山之上,知道他们是来采购虫草的时候,拉吉用藏语跟同伴商量了一下,把大家今年采挖来的货拿给许鸿生看。
雪山上的虫草品质的确不错,山上空气干燥,采挖之后都是自然风干,色泽暗黄,粗细均匀,也有少量特级虫草,他们是经验丰富的挖药人,早就分好了等级,分开保管。
在这里虫草的结算不是按重量计价,而是按条计价,这倒也免去了缺斤短两的麻烦,却很考验许鸿生的估价能力。在甘支虫草交易市场转过一通之后,许鸿生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底价,他希望由拉吉自己开价,只要价格合理,就能成交。
拉吉以每条20元,25元和30元三种不同规格不同报了个价,许鸿生暗暗计算了一下,远远低过他的预期,也就没有再和他们讨价还价。其实这些年上山收购虫草的九龙和甘支的商人,价格一般会打得更低,许鸿生希望和他们建立长期合作互信的关系,而且这个价格也物超所值,他非常满意。
拉吉他们没想到许鸿生这么豪爽,原以为每条的价格会往下压下一到两块钱,许鸿生一口应承下来倒让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楚雄不得不承认,这些山民远比甘支城里的那些人要朴实厚道得多。
帐蓬里的虫草交易是件费时费力的事情。药农点算之后,许鸿生和楚雄还要核对一遍。十六公斤的虫草,七个人点到了半夜,总算核算清楚。
许鸿生这次出门可是做足了准备,他的行李箱里除了现钞就是包装虫草的海棉和棉布袋还有除湿包。打开行李箱,整整一百万的现钞摆在大伙的面前,楚雄心里一震,他不得不佩服老许的胆识。来到这种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鸟地方,他敢带着这么多的现金上山,也不怕被人见财起义,将他结果在这里。
药农们辛苦的付出卖了个好价钱,得了个好成收,自然是喜上眉梢。只是他们担心有假钞,点钞,验钞,将这群山里汉子折腾到天光。许鸿生和楚雄也是一夜未眠。
大家各怀心事,各自警惕着对方。许鸿生将虫草分类打包,用海棉包裹,平铺在行李箱中,再放上吸潮棉,只等天亮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