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拆除绷带没有任何遮掩的皮肤似烤焦的番薯,带着细微的褶皱黑红一片,看上去又恐怖又恶心。
燕喜不敢置信,她伸手摸上去,烧焦的皮肤完全没有感觉,她不死心的使劲捏了一把,依然没有。
燕喜心里慢慢泛起绝望,她夺过女子手里的精巧剪刀,快步奔到铜镜前,快速的剪开。
一层一层的揪着,然后对着铜镜同样黑红一片的人脸久久的呆住了。
燕喜不是个爱哭的女子,甚至她极讨厌那些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人,从小到大除了爹爹死时,她掉了几滴眼泪外,即使暗地里被大姑和她的女儿玉兰如何欺负她都咬牙忍住。
但此时对着镜子里丑陋的人影,心里的酸涩,苦闷摧枯拉朽的袭来,眼泪就成串的滴下来。
她从不抱怨命运,但此时也不仅有些怨恨,为何独独对自己如此不公。
自幼母走父亡,寄人篱下,备受欺凌,唯有一个心愿跟表哥白头到老,偏偏表哥被南洺的道士带走,自己被逼嫁人,历尽艰苦,万里寻亲,结果却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生平第一次这么歇斯底里的大哭着,她也不管旁边的女子如何看,只恨不得就此哭死过去,再也不用面对着一次比一次的残酷人生。
修尘原本在屋外等着,忽听里面传来极其凄然的哭声,心里一叹,烛阴真火下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天大的幸事,其他的怎可奢求。
他推门进去,见燕喜对着镜子捂着脸呜呜的哭着,自己的徒弟玄婕正一脸为难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即使修道之人,除非大贤大圣,又有几人看破外在皮相,身外之物,何况一个正是青春年少的平凡少女。
“莫哭,我已经征得掌门师哥同意,传你南洺《太玄经》残卷,那是本门先祖传下之物,原本分灵修和念修两卷,可惜年代日久记录法术招式的灵修已然丢失,唯有清心去欲,息虑凝心的念修留下来,但也残缺不全,现在抄录一份给你,修身养性,静神安心是极好的,你现在便磕头拜我为师吧。”
燕喜听了顿住哭声,呆呆的望向一脸慈悲的修尘,心里更觉痛苦,她原先想入南洺同表哥长相厮守,费尽心机,吃尽辛苦,求而不得。
如今变成这副模样,那还有脸见表哥,却突然被告知要拜南洺道长为师,这世间造化简直戏弄的人生死不能。
但又能怎样,哭泣并不能改变事实,她还是要继续活下去。
况且不管如何自己想进南洺的心愿算是达成了,虽然已然失去了真实的初衷。
燕喜含着眼泪,跪下来用力连磕了三个响头,带着哭音叫了师傅,接过经书。
修音见她颇识大体,在如此情绪下还进退得宜,心里更是高兴,但随即又可惜起来。
“我听说你俗家名字里带个喜字,按南洺的辈分派就叫你玄喜吧。”
燕喜抹干眼泪立刻又跪下磕头。
修音扶起她叹气道:“只是可惜你身无灵根,无法修炼功法,听闻那些俗世练习外功的武林人士也有以武入道的,虽然万万中无一,不如身具灵根的修道之人容易,但总归是有希望的。只要你心怀道心,即使修武为师都会尽力培养你的。还有,对修道人来说,皮相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切不可因此自暴自弃明白吗?”
燕喜听了心里感动,从记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以长辈的身份对自己偱偱善诱,殷殷叮嘱,立刻就在心里认同了这个师傅。
她重重的点头:“师傅,徒儿知道了。”
修尘才放下心来:“这是你师姐玄婕,你还有一个师哥玄坤现在下山历练还未回来,等回来了再同你相认,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师姐,你身体底子太弱,为师先去为你玄些药材,好好将养一段时间,再开始修炼。去吧,跟着你师姐去洗漱一番。哎。”说到最后再次轻微的叹口气,慢慢踱步出去。
燕喜也哭够了,此时抬头看着一脸善意的师姐,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颇有些不好意思。
玄婕却一脸和善的拉起她的手,燕喜低头看到自己胳膊上丑陋的屁股,下意识的退缩。
却被玄婕坚定的握起,抬头对上玄婕善意的眼神,燕喜心里一暖,老天总算开回眼,让自己遇到了好人。
玄婕先去给燕喜找来干净的女子道袍,并细心的为她备了两顶围帽,同时还有几件女子衣衫,俱都全新,玄婕边说那是自己未上山时做的,但现在穿不了了,可巧有了位小师妹,便给了。
燕喜看着一身朴素道袍脂粉未施,全身山下全无一点装饰的师姐,想起两年前见到的那个翠衣少女,衣衫精致,随着带着八宝锦囊,随便扔出明珠的恣意,表哥好像也是锦绣衣袍。猜想大概在南洺弟子并不是非要求穿道袍的,不过随人喜欢罢了。
想起表哥心里还是有些痛,这么多年的念想怎么可能说忘便忘。
立时便忍不住向师姐打听同门的师兄妹门。
玄婕性格极好,脾气又温和,为她的事情折腾了半天也不嫌烦,听她问就详细的解释了下南洺大致的成员和概况。
现任掌门,修云是师祖的第二个弟子,师祖道号苦悔,坐化前收了七个弟子。
大弟子被魔道所杀,所以除了掌门师伯还有三弟子修尘,也就是她的师傅,四师叔修缘,五师姑修静,六师叔修庭便是那日同修尘师傅一同出现的英伟男子,七师叔修音。
南洺共有六峰,分为上三天和下三天。
上三天分别是无为天,清净天,和自然天。
无为是主峰,是南洺派的标志,山门便在那里。掌门师那系弟子便都在那里,分别是玄净,玄名,玄翼
师傅和四师叔留守清净天,四师叔有也有三个徒儿,分别是玄玉,玄觉,玄景
自然天是五师姑的地方,弟子也都是女子,分别是玄琪,玄真,玄琇,玄巧。
七师叔其实也在自然天,之是他生性喜欢自由,常年在俗尘历练很少回来。
燕喜听了一堆玄字辈的师兄姐们,一阵头晕,但她记性向来甚好,又有心去记,玄婕只说了一遍,她已经记了大概,沉思了下问道:“那这些师兄姐们,谁最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