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失意的窝在酒吧吧台上,咬牙仰头灌下了今晚第二瓶XO,摇摇手里的空杯对调酒师招呼道:“再来一瓶。”
苏韵忍不住拍他:“你当开盖有奖呢,还再来一瓶。”
本来酒量不错的人,奈何心里太难过,很快就醉成一摊烂泥,从椅子上滑落地下横尸当场,吓得酒保赶紧过来扶人,苏韵亲自试过鼻息后喊了两个人来连拖带拽的才把已经开始鬼哭狼嚎的江大少赶在被别人认出来前送进休息室放在床上醒酒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她和江易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知道他这人既好逞强又好面子,从来不允许自己在公共场合丢了翩翩公子的气度,今天醉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虽然是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苏韵把江易脖子上团城一团的领带拽下来扔在一边,由衷的同情这个刚站稳江家的位置就遭此大祸的年轻继承人。
江氏和博易合作的那个案子本来进行的好好的,偏偏旧房子拆到一半时收到法院传票,说是有人告他们强拆民宅,继而又有好几家站出来说是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江氏和博易莫名其妙的就陷入了这场强拆风波中,一向良好的名誉也大受影响,因为是R市的老公司又全权负责新的招商引资建设工程总承包权,上头对这件事也很重视,特别会见了他要求尽快解决,拖下去对市里下一步招商引资工程建设的影响也不好。
如此紧要关头,博易选择撂了摊子不管,只一门心思的催促江氏赶紧解决了这件事尽快恢复施工。双方合作搞建设合同里的分工很是明确:博易只参与投资和后期建设,前期的收购工作是由江氏负责,博易还为此向银行贷款了一大笔钱,如今钱已经投进去了却出了这样的问题,工地被迫停工,几百号工人在工地上闲置一天,就会烧掉无数的钱,拖延是时间越长损失就越大,博易之前为了一个工程向银行贷过款,如今还款期限将至,不管最后他们是从不从这个工程撤资,对博易都会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和打击。
江氏在三方压力下喘不过气来,疲于应对各方的压力和试探同时,江易则想不明白之前白纸黑字红章签好的土地收购协议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无效合同,一查之下便现出了端倪:签署合同的人里面有几个身份是假的,根本查无此人,证件一类也都是造假,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
真正让江易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是得知此前负责签署收购合同的经理失踪的消息后,经理是穆炎彬给他用来协助他办理这些事的,简历上明明白白盖着穆炎彬的私章,因为对穆炎彬的信任他才没有调查经理的背景,而是直接让他投入了工作负责如此重要的事,现在江氏被告上法庭,工程被迫停工,明显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穆炎彬不可能也没理由做这样的事,唯一有嫌疑有动机的只有和博易势不两立的夏雨晴。
虎狼相争,他就是那被殃及的池鱼,此时自救回天乏力,倘若没有人来帮衬,他必定必死无疑。
但唯一有能力救他的那个,此时却寸步不离的守在始作俑者身边,江易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只能到酒吧来买醉,指望着一醉解千愁。
夏雨晴昏迷了四天后,在一个下午醒来,那天的阳光实在是好,她一睁开眼就觉得眼前一刺,耀的人睁不开眼。
“有没有人,把窗帘拉上。”
有细碎的脚步声走到窗边,然后是窗帘滚轴滑动的声音,之后更多的人围拢上来,各式各样的仪器滴滴的响声里,夏雨晴被做了全方位的检查,确定无虞后,才在穆炎彬的默许下如释重负的离开了蹲守了好几天的病房。
“我怎么了?”记忆还停留在水下冰凉的那一刻,夏雨晴抬起胳膊查看,上面的刀口早被小心的处理过又仔细的包好,用手指费力的撑开绷带露出一个小缝往里看,伤口已经结了痂。
“你睡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醒了。”
夏雨晴一怔,从来没有听过穆炎彬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感,如果不是自己的一身伤他肯定会把她狠狠搂近怀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紧紧的攥住她的手,那力道让她几乎要皱起眉头。
穆炎彬浑然不觉她的不适,只是细细地看着她的眉眼,仿佛多年未见一样陌生,又好像失而复得一样狂喜。
之后不知道是谁将她苏醒的消息传了出去,络绎不绝的有人前来探望她:沉默又难掩激动的程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夏菡,喋喋不休的苏韵,专心安抚夏菡的亦大师,还有许多熟悉认识的人,至于那些交情一般的,连她出事的消息都未曾听说过,就谈不上来探望她,如此也算是得了清净。
穆炎彬整天整天的守在这里耽误了许多工作,陪了夏雨晴一会儿后悄悄离开了病房。
对于他的离开,夏雨晴和程皓两厢都看在眼里,眼观鼻,鼻观心,两人都选择的默不作声,继续与病房里的亲朋好友交谈。
最后以保证病人休息为由由程皓帮夏雨晴送走了所有来探望的人,程皓思忖再三,还是将眼下的局势告诉了夏雨晴,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博易现在把责任都推到了江氏身上,现在银行已经开始催他们还清到期的贷款,博易到现在还拖着肯定是拿不出钱来了,工地上的花费像流水一样,他们就算再给江氏施压,到期没有资金到位一样撑不下去。”
“没有人肯借钱给楚宏博吗?”博易在R市不是一天两天了,楚宏博社交手段高明,几乎结交遍了这里的名门望族,夏雨晴最担心的就是有人会帮他一把,一旦博易度过难关,她这局就算是破了。
“金额太大,没人有这个胆子,何况商场战场,打倒一个是一个哪来的真心实意,他的那些老朋友也不尽然愿意伸手拉他一把,恐怕现在就想着能渔翁得利吧。”程皓密切关注着博易最近的往来,楚宏博确实找了几个平日里交往甚密的好友商谈,但却没听到有人愿意出钱帮他度过难关的消息,恐怕要应了程皓的猜测。
“小心为上,穆炎彬一定会帮江易的,只要江氏走出了难关博易也就得救了,我从来不认为这样就能打垮博易,只不过是先给他们一个警告,让他们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对手是谁。”夏雨晴自知没有穆炎彬的实力,也不强求能一击致命,但如此一场危机,博易肯定会元气大伤,恐怕几年内都不能恢复,如此便为夏氏的发展赢取了宝贵的时间。
几年后,谁的实力在谁之上,还为未可知,她终会凭借自己的实力打垮这家屹立不倒的商业神话,让他们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穆炎彬将这件事提上议事日程是在夏雨晴苏醒恢复后的第五天,那天早晨他在办公室里将夏雨晴伪造他私章的证据撕得粉碎后扬长而去,办公室里的办公桌连同沙发和书架已经被毁了大半,连酒柜中珍藏的几瓶佳酿也未能幸免,酒洒了一地瓶子被摔得粉碎,让后来收拾的人无不惋惜。
对峙在沉默中进行,病房里的空气像凝固一样,穆炎彬始终一言不发,等着夏雨晴给他一个解释。
对于夏雨晴来说,这其中欠的不是一个解释,而是一个结果。
“你想怎样?”不多废话,夏雨晴开门见山的问。
“你想怎样?”穆炎彬语气平静而清冷,不动声色反问她。
“我想打垮博易,至少要给他一个教训,这些你都知道。我想知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夏雨晴回答的十分坦诚,面上的淡然让穆炎彬几乎想伸手捏碎她漂亮的喉咙。
夏雨晴却像没感受到他的震怒一样,自顾自的说着:“这件事不过两种解决方法,一个是你把我造伪章的事儿公诸于众,那这是事件就是一场商业诈骗,博易和江氏可以拿着这些证据去告我让我坐牢,依照金额算,最轻也会判几十年吧?”
“夏雨晴,你敢逼我。”
“我没逼你,只是告诉你两种结果,如果你选择后者,江氏很快就会跳出这个窘境,江易也不会失去继承人的位子,我愿意为他注资并和他一起继续将工程开发下去,除了博易,所有人都没有害处。”
穆炎彬冷笑:“你倒是把所有事都打算好了,你就这么笃定我会答应你,在你毫不留情的欺骗了我之后?你该知道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
“我知道,”夏雨晴平静的回答,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来,将手腕平举伸到他面前。
“你可以把我交给警察了。”
穆炎彬的眼里在一瞬间酿起了风云,熊熊大火从眼底蔓延,用要将一切毁灭的眼神睥睨着面前的女人,狠戾的伸出右手,毫不留情的攥住夏雨晴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