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死叫化,莫扫了哥几个的兴致。”一大嗓门突兀的想起。充若登时呀的一声远远跳开,“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人称‘飞毛腿’的地头蛇赵括”。只见此人膀大腰圆满脸的络腮胡子,可不就是赵括。听他这般谄媚奉承,全没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莫非旁边这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大有来头?当下也不言语,自在一边小心瞧着。
当日破屋里定身,赫连充若就已为自己规划好蓝图。只道,水无积无辽阔,人不养不成才。除了生命本身,没有任何才能不需要后天的锻炼。前世虽狂,却也是历经地狱式训练炼就出来的,而再生,她超前的知识和技能便是立足于世的根本。付出不一定就有回报,但得到的多少,却往往取决于知道的众寡。既已与乞丐为伍,收集信息和情报当如探囊取物。不要忘了,乞丐可是最佳的信息收集者。把信息和情报放在第一位,虽不仗义,却也是为今之计来钱最是快的。有了钱,温饱,自然不是问题。
那日,同众乞丐说明自己的打算后,虽然最终都默许了,但我知道他们心里其实不以为意。接下来的日子,仍是一如既往,改变,却在潜移默化中。
这日,赫连充若有意地在醉情楼门前晃悠,突然看到一群人拥着一少年往这厢行来,正待驻足细瞧,来人就嚷嚷开了。
充若正自凝神细听,忽感衣袖被人一扯,待要去看,肩头猛地一沉,眼见就要右脚朝天向左跌落,忙伸手去抓,险险稳住跌势,这才看清害己救己的均是一人。
“这位,小兄弟,恩。方才见你一直摇头,似乎颇有不屑。不知,额,小兄弟,可有什么高见?”
充若看这少年文质彬彬,不似地头蛇赵括般眼睛长到屁股上只认衣服不认人的欠揍样。瞥了眼赵括,抬手拍了拍肩膀。也没甚好脸色给他,谁让他冷不丁拍自己这么一下,还下手那么重,谋杀啊。一个白眼丢过去。
正了正神色,赫连充若走至少年身前一步站定,大咧咧的自下到上又自上到下的打量了数遍,嘴里啧啧不断。
少年一踏上这条街就注意到了对面这个小乞丐。无关敏锐。这是红灯街,众所周知。晚上营业白天休息,这是常识。艳阳正烈,放眼望去,只这乞儿来回走着,想不被人注意都难。没等言语,这赵括便先行动作了,也不出言劝阻,想是习惯了的。
原本对这小乞丐不以为意,在赵括这足有头牛高大的块头大力地一拍之下,就凭他这竹筷般的身材,不死也得重伤。不料,这小乞丐却仅仅只是险险一跌,还未果,看上去似乎除了惊魂未定,尚无他事。许是有些背景之人。如是想着,已然看到赵括欲再次动手,就抢先一步出声制止。
赵括看到少年递过来的警告眼神,虽仍怒火中烧,却是退回少年身旁。狠狠地瞪了充若一眼,心里暗忖,“休教我再碰着!”
充若对赵括的无声威胁全不在意,只在心里不断思量。“这少年定有一番来头,瞧赵括这狗腿样已然清楚不过。我只想法从他那儿捞些好处,正适目前困扰我之事。人品什么的暂且不论,何况我也只不过是单纯地利用一下他的身份而已。对,就这么办。”
充若道:“算你有礼貌。高见谈不上,道是有些拙见。”
少年道:“是是。请赐教。”
充若道:“我且问你,这生意为何不继续做?”
少年道:“入不敷出,自然不做。”
充若道:“怎么个入不敷出法?”
赵括冲道:“你小子问那么多作甚!”
少年道:“艾。客人少,且都是些酸人,收入低;楼里皆是十几年的老伙计,要吃饭的嘴又多;这厢还得交税。无一不是捉襟见肘。”
充若点点头,不置可否。赵括就耐不住了,“呃,我说贤侄,时间就要到了。”一边说一边东张西望,想必焦急不已。
“无妨。”少年抱拳朝充若拱了拱,“小兄弟,我还有事,失陪了。”言罢,就欲踱步而行。
上好的机会错过是会遭雷劈的。赫连充若上前一步先于拦住,“你不是想我赐教吗?我这儿就有一法,准行。”
少年想,我只不过随口客套几句,他还当真了。戏谑道:“哦?你且说来,听上一听。”
充若道:“你不是赶时间吗?走走。”当下也不客气,拉着少年的胳膊就走。
少年一愣,看向自己的胳膊,复又瞧了瞧这个不拘的乞丐,疑惑丛生。潜意识的就随了他去。
他想自己今天肯定不正常。不但见了乞丐没有远远绕开,反而主动上前打招呼。只因他打量人不似常人自上而下,而是完全相反,甚感有趣得紧,就破天荒的与之聊了许久。一向颇重形象的自己,竟没在第一时间将这双脏手甩开。桀骜不驯惯了的,竟然对这乞丐的呵斥小瞧并不动怒,反而心生一股亲切之感。这片刻的种种,当真匪夷所思。
醉情楼。
原来这少年就是这家青楼的老板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嘿嘿。
“哎呦,各位爷,姑娘们还在休息呢。要不,您晚会儿再来?”刚进门,未见其人已闻其声。继而看到一体态丰腴的妇人,珠钗摇曳,右手甩一锦帕。步履婀娜的缓步走来。虽保养极好,却仍见岁月流经的痕迹。
“哦?少爷!您来啦。房间一直给您留着呢。小翠,带,客人,去天字一号房。”
“喔,来啦。”不一会儿,一妙龄女子操着清脆的嗓音从后面小跑而来。
小翠是前几天卖身葬父,被妈妈买回来给蓉姐姐做丫鬟的。只是苦没那么好命,当天,就传出许蓉儿已被对过万花楼挖走了。别无他法,只能做个粗使丫头了。虽来不长,却已多次有人前来专门告诫,说是楼上天字一号房万万去不得。想来眼前这个少年就是醉情楼的贵人了。喜滋滋的去为子颉引路。
子颉乍听箐姨要将自己的身份张扬出去,挑起半边眉毛。见箐姨改口,方满意道:“箐姨,麻烦了。”
箐姨忙道:“那的话,不麻烦,不麻烦。”难免腹排,这不是掩耳盗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