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进门的声音传到慕容莹的耳中，但是她却似乎连转身也顾不上，只是低头翻看着一叠纸张。她的身旁，珍珠也是满脸严肃地在在一堆纸张里胡乱找着什么。
锦心低身行了一礼，对着慕容莹道：“锦心见过四小姐。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阿朱没有理她，只是走到珍珠身旁探了头去，也瞧着那一叠纸张。
锦心略带诧异地等了一会，慕容莹才翻完了那叠纸，却很是不满地随手一抛，纸张散落一地，她怒道：“都是些俗不可耐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穿得出去！”
珍珠也是满脸沮丧地收了手里的纸，对一旁的阿朱点点头，她便不情愿地低头去捡。锦心见状，连忙蹲下身子也帮着捡了起来，这才看见纸上的图样。
原来都是些舞衣的样式。锦心边捡边看着，发现这些舞衣样式其实都很不错，虽然长短衣料不同，但是无一不是典雅大气，飘逸秀美。以图样旁边小字写出的料子来看，这些不单是图样而已，连衣料纹路都配好了，看来是要慕容莹挑出自己喜欢的来做衣裳了。
锦心收拾好距她较近的几张图样，正要起身，手里却是一空，她惊讶地抬头看去，却刚好撞进阿朱一双警惕的眼眸里，不由一怔。
阿朱对她的敌意她早有所觉，只是看她这样强烈的表现，似乎并非是近日来关于自己利用彩绣，甚至是踏着彩绣往上爬的谣言。可是锦心自问和阿朱向来不相识的，又能有什么地方得罪于她呢？
珍珠此时已经断过一杯来，递给慕容莹道：“小姐，这些图样都不满意的话，咱们再让周妈妈另外挑些好的来看就是，何必这么恼怒，白白气坏了身子，岂不可惜么？”
慕容莹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却不接茶，依然不断地在房间里徘徊走动着。
阿朱也附和着劝道：“是啊，小姐舞姿曼妙，身段妖娆，即使寻常舞衣也能美若天仙，况且还有夫人特意送来的这些上好的料子……”
“你呢？”慕容莹焦躁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直接打断了阿朱的话对着锦心问道。
听她这么一问，珍珠和阿朱的目光也朝着锦心转了过来。
感觉到三人神色不同的目光注视，锦心收回盯着图样的目光，对慕容莹道：“四小姐这里的图样，每一张都是极好的，看这旁边的注解，无一不是精致华美至极。这样的舞衣，只怕一般人家的小姐连见也不曾见过一样。所以这些图样本身是没什么缺点，有些，几乎可以称之为完美。只是……”
听到她后面这句，原本听得无聊至极的慕容莹不由眼睛一亮，重于看着她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锦心重复了一遍，又咬了咬唇，似乎有些犹豫似的，道，“只是感觉，不太适合小姐。”
她这句话说得虽然清楚，但是却很有些犹豫的样子，声音微弱，若非几人站得不远，几乎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锦心话一说完，便立刻抬头看向慕容莹，一脸紧张的样子，似乎生怕她听了这话有什么不高兴一般。
慕容莹却是若有所思地道：“不适合？你说详细些，怎么个不适合？”
锦心略一思索，答道：“因为太完美了。”
她话未说完，几人便都立刻变了颜色，阿朱更是怒斥道：“放肆！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姐容貌气质出众，难道还配不上这么几条衣裳吗！”
锦心一愣，连忙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阿朱姐姐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些衣裳配不上小姐才是。小姐……你听我解释啊。”
慕容莹斜瞥了她一眼，道：“不用怕，你继续说。”
见慕容莹没有动怒，锦心略松了口气，这才道：“刚才奴婢说的，其实就是不适合的地方。华美，完美，这些其实都不适合小姐的气质。小姐不要误会，奴婢并非指小姐气质不够高贵等等，只是小姐如今正值妙龄，一颦一笑皆是如花般的动人的时候。而这些舞衣，虽然大方得体，却没有什么活泼出彩之出。小姐倒不是不可以穿，只是却难免遮挡了小姐活泼的风姿。所以奴婢说，不适合。”
慕容莹闻言一笑：“有点意思，果然见解独到。只是依你看来，这些图样，就都不能用了？”
锦心摇摇头：“这也未必。奴婢刚刚也说了，这些图样，每一张都是外面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虽然不适合小姐，却并不能一概否定了。比如这张……”
锦心说着，从那图纸里取过一张来，对慕容莹笑道：“这张看起来端庄华美，精致飘逸，就很不错。小姐若想用，其实也不难，只须将这裙摆裁短，衣袖改为半臂，再绣上些精致的图纹，岂不既保留了原本的端庄大气，却又多了几分独有的灵动意趣？”
慕容莹接过她递来的图样，听着她的话，皱眉思索了一会，又问了几句，只是图样限制，却始终有些不得要领，遂转身吩咐道：“阿朱，你去取文房四宝来。珍珠，你画工不错，照锦心说的重画一幅来看看。”
阿朱领命立刻转身离开，不一会便取了东西过来。
珍珠于是铺开画纸，边和锦心讨论着，便逐渐地将舞衣画了出来。二人一般画，一边讨论着，锦心于是将刺绣装饰等细节也一一考虑了进去：“小姐穿的既然是白色的蜀锦，现在又刚好是柳叶新发的季节，不如就绣些柳叶吧？”
珍珠听了，连连点头，顺手便将这点也加了进去。
锦心笑着看了眼一旁的慕容莹，笑问：“小姐平时跳舞可是喜欢用些丝带批帛？”
慕容莹点点头，道：“是经常需要用到，不过我倒不是很喜欢。”
锦心看她神色，便明白以慕容莹这样的年纪心性，肯定是嫌批帛类的丝带太过飘逸拖沓，想了想，她便道：“小姐若不十分喜欢的话，那么披帛也可以稍加改动，寻常的纱太过轻灵，若是改以绿色丝带编了轻绳，中间串上细小的银铃，随着小姐的舞姿发出清脆声响，不是更有意思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