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哲刚刚扭开淋浴的阀门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打断,放下浴头披上毛巾按下免提。
“喂,麦哲是么?”
“对,我是。”
“我是林海矿务局的,目前有个工程希望你能来一下。”
“那里发现矿藏了么?”
“是的,我们是通过刘教授同你取得联系的,希望最顶尖的爆破人才参与。”
麦哲点头同意了,问明地址和事件记录在了一旁的笔记本上,末了挂了电话为自己点了一根香烟。橘黄色的星光闪动,云雾缭绕间他又掐灭了烟头换上工作服离开了小屋。麦哲的私车就停在单元门的对过,电子锁按动车门缓缓拉开,鱼跃间跳上驾驶位置,排气管挤压出连串的雾气。
驶过高速,穿镇过县目标位置越来越近。在林海县的矿业招待所麦哲与电话中的那人接洽上了,他被安排在第二日清晨进行现场勘查。为保持头脑的正常运转,麦哲婉拒了接风宴,他是奔着任务完成后的酬金来的。县城的旅馆是怎么也无法跟自己的小窝相比的,夜半寒气渗人,加盖了临床的几层毛毯也没有驱除哪怕一丝寒意。不堪折磨的麦哲选择回自己的车里度夜,当暖风打开后他才感到麻木的身体又恢复过来。
半梦半醒中,天际霞光四射,新的一天开始了。草草用过早饭,矿业局的同志驱车赶来,后面跟着下来了三个瘦黑的眼镜男,看样子应该也是参与爆破的同行。相互熟悉后,麦哲被邀进入专车,奔赴现场。车子停在了五公里外的荒山边,四周死寂了无人烟,偶尔枝头散落的乌鸦会发出让人胆战心惊的叫声。山体极高约么过了千米,荒草圆滑了山的棱角,唯一的活力来自山头喷射的溪流,水质浑浊难怪聚不起人畜在此定居。
“不知道山里发现了什么矿藏?”面对一堆眼镜男,麦哲也下意识地拂起眼角,又尴尬地甩了甩手。
“刘教授团队仅在地表就探测出高含量的镍元素,矿业局对此很重视决定要大力开发,毕竟是稀有元素。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山腰位置开出一个供人进出的实验洞,如果确定内部含量,会有大型机械、专业人员的介入。”
“肯定是有困难吧,不然不会调集大家的。”麦哲指着环立四周的同志,笑眯眯道。
“是有困难,地探测出山里还有古墓群,如果如实报给有关部门肯定会阻碍经济的发展,你知道的...”矿业局的同志苦笑,“所以,你们只是先期进入完成任务每人这个数。”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在空中比划,随即面带笑容看着几位。
麦哲跟几个眼镜合计后,决定还是接下,反正是秘密进行的没有备案,就是出了事还有林海矿业打头阵。众人分好工,另外三人负责山体图纸的绘制,麦哲负责炸药的用量和布置。几日实地测量,山体的结构被摸清。麦哲也按照矿业局的要求在电脑中模拟出适当的炸药当量和分布位置。
激动人心的一天终于到了,因为是采用电子殉爆,固定好弹体、导线后全员转移到了三千米外的观测点。又考虑到爆炸后容易产生明火引起火灾,炸药的四周被注满水的塑料桶包围,矿业局方面也调来了几个应付突发情况的灭火员和医生。麦哲激动地按下爆破开关,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远端的山腰喷射出大量浓烟,冲击波通过空气影响到了千米外的众人,一个脆弱的眼镜男昏了过去。爆炸效果很好,破除实验洞的同时没有击碎山的主体。烟幕散去,黝黑的爆坑裸露在空气中。
“合作愉快,帮我给刘教授带着好。”麦哲跟矿业局的代表拥抱,随口说出,“我有个疑问,到底是哪个刘教授。”
“呵呵,就是刘教授。”那人推开麦哲从怀中拿出两打红艳艳的纸币,“一会儿庆功宴你一定要出席,可不能推脱了。”
“嗯,不会。”麦哲撇撇嘴道,转身收起工具放到车里,从那只烟开始事情就脱离了掌控。车窗外,眼睛男们背过身子打着各种从未见过的手势,如同母语般熟练,不时别过头对着麦哲的方向露出笑容,勉强多于欣喜。矿业局的代表只当面给麦哲兑现了酬金,其他的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就此发难,‘后面应该有更大的甜头,我被排挤出了那个圈子。’麦哲如是想着。
夜幕降临,就餐的地点被选在了县里一个规模颇大的酒店,席间麦哲受到了重点照顾,众人连番灌酒,像是生怕他不醉似的。留有心眼的麦哲没有拒绝,酒水大部分不漏声色地沿着翻领衬衣留到地面,最后估摸差不多了才仰面装晕。
麦哲被服务员送到了雅间休息,一双眼睛正在对面监视着他。这些麦哲通过细心的观察知道了,服务员刚带上门他就从床上跳起。隔着二楼的窗子他看见了所谓的矿业人员结队登上汽车,离开了酒店,行驶的方向正是白日爆破的荒山。麦哲回身锁上房门,想要打个电话怀中摸索了半天没有找到,“肯定是酒桌上动了手脚,该死。”生怕惊动对过的监视者,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二楼窗户,酒店的供电线路正好经此穿过,抱着险中求生的他借力跃下了三米高的窗台。车钥匙还在身上,但自己的汽车是不能动用了,他打开后备箱找出一件趁手的露营专用支架挂在腰间。酒店门前停了各色车辆,其中就有变速自行车。车锁就是那么回事,只要了解构造的人都会轻易启开。
登上自行车,麦哲隐在夜色中向矿山追去,他要探寻心中的好奇。出了县城就是荒郊,踩踏出的道路坑坑洼洼十分难行,麦哲抬起屁股以减轻颠簸带来的痛楚。前方亮起的车灯为他指引了方向,远远赘在后面时刻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
手腕上的电子表跳了四十分钟,汽车终于停稳,朦朦胧胧可以看见荒山,那伙人提着手电、绳索、铁钎、铁锹等物上了山,留下一个板寸平头看守车辆。离得老远麦哲就放倒自行车,夜间山风很大吹动了齐腰高的杂草,这为麦哲的匍匐创造了有力条件,就是腰间的铁棍咯得肚皮生疼。管不了那么多,麦哲以大毅力坚持下来绕过留守的板寸摸到山脚。
正面力量对方处于优势,麦哲还是决定先观察观察再做决定。那伙人上了山也很小心,照明设备开的很小,只能照亮半米,所以行进的很慢,脚下不时踩到浮土还要耽误不少时间。磨磨蹭蹭好半天才进入山洞。
“葫芦打铁钎定位。”听声音应该是联系麦哲的矿业代表,“一会探好位置,我跟老吴、耗子挖洞,二子你赶紧结好绳索。”
“焦大哥,地方准么?里里外外搭了那么多钱可别找错了位置。”年纪较轻的汉子疑虑道。
“我爹看的能有错?要不是他老人家年岁大了不能下地,天大的便宜能给你们几个?赶紧忙活,弄完走人。”矿业代表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反驳,气势十足。
“我说焦哥,您家老爷子耳根子真灵,天上弄个响动就知道地下有玄机,真贼。”
葫芦叮叮当当扎了四根铁钎,又挨个拔出来放在鼻尖猛嗅,“沿着这个位置挖。”指了指土腥味最重的铁钎道。
“干活。”一声令下,众人抡起铁锹开始挖洞。
麦哲在洞外听了半天,隐约猜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盗墓。‘怪不得只给了我钱,闹了半天他们早商量完了。不行,天大的便宜我得想办法沾点光。’麦哲裹紧衬衫寒风中蜷缩一团,嘴角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猛吸借以刺激麻木的四肢。洞内轮动铁锹、翻动砖头声声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