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屑翻飞,冰雪飘舞,柳飘絮趴在地上,眼睛扎得生疼。她朦朦胧胧地看见,墙壁倒了,大厅塌了,那个男人站在风雪中,身子格外挺拔。
萧寒指印不停,双手翻飞,“冰龙,起,起,起!雪葬,落,落,落!”
可是一切都无用。
冰龙撞上了黑色的巨剑,破。
冰墙碰上了黑色的巨剑,毁。
雪花消,冰块裂,巨剑无坚不破,一路风雷。萧寒的脸色满是惋惜,淡淡开口了,“梨花,灵珊,令狐冲,都趴下吧!”
如此来势汹汹,大有大江东去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架势,定然不可能中途转向——斗篷男日出大张旗鼓,难道只是为了逼迫萧寒等人低头趴下,打击他们的士气?
萧寒自然不信,莫说他不会因为趴下躲敌人必杀灵术而丢脸,就说那斗篷男就如此天赋异禀,释放如此恐怖灵术如同喝水吃饭一般吗?萧寒半蹲在地上,紧紧护着梨花和灵珊两人,却是半天没有想明白。
头顶上,黑色的巨剑犹如一块幕布,把天都遮掩了起来。四周一片黑暗,只听见呼啸的风声,凉意贴着头皮飞过,众人只觉得身子发麻,心脏跳个不停。萧寒明显感觉到,梨花和灵珊两女的身子在瑟瑟发抖,他轻轻搂住了两人,如此近距离欣赏星辰阶强者的交手,可不是这些灵童能够享受的。
“不要怕,梨花,姐夫就在这里,就在你身边呢”
“小师妹,我还要去玉华峰做客呢,你别忘记了呢!”
柳飘絮缩在甲板上瑟瑟发抖,她能感觉到身边做个叫梨花的女子,身子放松了许多,手脚也不发冷了。萧寒话音温柔,柳飘絮的心里却不好受,萧寒从来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讨厌她,就不会不会对他嘘寒问暖。她苦笑一声,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从来没有人知道一个没有母亲的女儿有多么凄苦,反正她就是个孤苦伶仃没人疼的女人,不是吗?
“萧郎,你要不要紧?”
耳边,传来幼薇有些心疼的话语,萧寒心里一暖,淡淡笑道:“没事,别担心——幼薇,你可见过如此奇怪的灵术?”
斗篷男姓甚名谁,萧寒一点都不清楚,他也没有打听这些的打算,但是对这个奇怪的灵术,萧寒却是很想知道。他从来没有见过威力如此巨大的灵术,或许是准备时间长的缘故,萧寒的最强灵术居然在斗篷男面前不堪一击,十余条冰龙,几十道冰墙就像纸糊的一样,摧古拉朽,势如破竹!
“萧郎,你可能不知道,那个家伙刚才说的是扶桑语,他应该是扶桑浪忍……”
扶桑浪忍,便是在扶桑被大名通缉而流浪东土的忍者么?他们穷凶极恶,传承有些类似于魍魉天机,一身忍术也是千奇百怪。幼薇刚开了口,萧寒便是满脸苦笑,心里明了。华夏古代,也有外国人浪迹长安,比较有名的便是金发碧眼的番夷,如同黑炭的昆仑奴,以及这和华夏人面目有些相似的扶桑浪忍!
说到忍术,就不能不提忍者,扶桑忍者传承数千年,早就有自己一套完整的体系。他们把忍者分为上中下三级,上忍便相当于鸾凤的日曜级强者,中忍便是日曜级高手,面前的斗篷男若是扶桑浪忍,至少也是下忍级别,而且是成名已久的那种。
忍术体系之复杂,不下于五行传承,眼前这种控制影子的忍术,萧寒更是闻若未闻,所以先前才会估算错误,差点吃了大亏。还好,斗篷男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居然只是逼迫萧寒等人趴下,没有打算取他们性命。黑色的巨剑下,萧寒的眼睛亮得可怕,“扶桑人,呵呵,有意思了!”
黑剑消失在远处的江面上,地字厅硬生生地被削了顶,坍塌成一片碎木,甲板上冰屑零落,萧寒站了起来,身上脏兮兮的,脸色沉得可怕。
那边,一个身披黑甲的老人,够搂着身子,一动不动地仰头望天。他下巴对着萧寒等人,闭着眼,脸上是一副沉醉的表情。许久,他才睁开了眼睛,慢慢开口道,“阳光很美,不是吗?”
“你很喜欢阳光么?”萧寒冷冷问道。
“自然!”老者笑了笑,露出了两颗惨白的牙齿,十分磕碜,“没有阳光,就没有影子,不是么?”
不是风花雪月和阳春白雪?萧寒看着那个笑得十分开心的家伙,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地字厅塌了,没有了遮掩,一切都会暴露在阳光下——也就是说,这里到处都是影子!原来,他的目标,是地字厅!
灵珊有些疑惑,声音有些急迫,“萧寒哥哥,我,我动不了了!”
“我也是!”柳飘絮怕怕地说道。
萧寒抬了抬手,纹丝不动。低下头看去,那里黑色的影子扭成了黑色的巨蛇,紧紧地咬住了众人的手脚。用影子缚住敌人的手脚,用影子变成利剑杀伤敌人,影子忍术果然好诡异。
梨花等人拼命挣扎,却丝毫不能摆脱影子的束缚,反而有越挣扎越紧的味道,少女扭头看着萧寒,说不出的委屈,“姐夫?”
萧寒听明白了梨花的意思,她想让幼薇和白月溪出来帮忙。幼薇乃是鬼魅,根本就没有实体,更别说影子了,她若出手,斗篷男立刻就会生死。白月溪更是恐怖,就算被束住了手脚,满江的冰雪也会劈天盖地地朝斗篷男砸去,瞬间就灭了他。
萧寒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梨花,放心,他伤不了你的!”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一个人不可能精通所有,斗篷男既然长于灵术,近身战技就不会很厉害。影之剑准备时间那么长,萧寒根本就不怕斗篷男故技重施——他只是被束缚住了手脚,不是吗?
斗篷男似乎很享受敌人挣扎的样子,见萧寒只是短短一句话,梨花等人就安静下来不在挣扎,当下便大怒道,“萧寒,你不过是砧板上的肥肉,嚣张什么?”
“阳光很美,不是么?”萧寒满脸笑意,把斗篷男的原话还了回去。
夕阳西下,夜色降临,今天可不是十五,自然不会有明亮的月光,斗篷男没有了影子,便是没有了螯爪的虾米,梨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他。萧寒现在终于知道这个斗篷男为什么先前不出手,原来他就是个躲在阴影里暗算对手的小人,没有一丁点的正面战斗能力。
萧寒语气嚣张,把斗篷男气了个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他只呼呼地手指萧寒大声骂道,“你以为我怕你?你不过你嘴巴厉害罢了!”
“是啊,我就嘴巴厉害,你过来打我嘴巴啊,老家伙?”萧寒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笑骂道,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一样。
斗篷男见萧寒动弹不得,脸色轻松了不少。他眼珠一转,突然对着柳飘絮开口道,“呵呵,是吗?——柳小姐,别怪我,是状元郎逼我的!”
“呵呵,你莫要框我!”柳飘絮笑着望了萧寒一眼,风情万种,“萧寒很好,便是死在他的手上,我也心甘!”
斗篷男妄图挑拨离间,柳飘絮哪能上当?先前失了分寸,不过是受了刺激,这会儿有了萧寒在身边保护,小财神的精明头脑又回来了:用笑容反击敌人,用语言暗示萧寒,一语双关,不过如是。
“可恶!”
见柳飘絮不上当,斗篷男勃然大怒,他不过是个流浪他乡的下忍,对付身手一般的灵童和普通人还可以,对付萧寒这样的星辰阶强者,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就算影子缚住住了萧寒的手脚,几句嚣张话语吓得他也不敢靠近动手。如今的口舌也落了下风,斗篷男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唰唰唰!”
斗篷男低着头,却是突然出手,三道金色光芒闪现。他抬起头,脸上全是偷袭得手的窃喜。
果然是无耻小人,不敢近身就用苦无偷袭,假装失落便是突然出手,扶桑忍者一贯是如此作风,难怪上不了台面!萧寒脸色都没有变,在梨花几女的惊呼声中,散落在地上的冰块便突然飞起,像有人用手把他们甩出去一样——狠狠撞在三道苦无上。
这是他能超控灵力的最大范围了,萧寒甚至连把水从运河里汲起化作寒冰都做不到。不到日落,甲板上的冰块就会消散光,那时候他真是哭都没有地方哭了。
苦无贴着柳飘絮的额头飞走,柳家大小姐身子颤抖了一下,马上又坚强地笑了起来,犹如大漠里倔强的小草一般,让人敬佩不已。冰块化作飞屑,淋了斗篷男一脸,老者哇哇大叫,对着萧寒几人破口大骂,扶桑鸟语晦涩难懂,几人假装听不到他的话语,落了个清净。
“哈哈,萧寒,我知道了!”骂骂咧咧的,老者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手舞足蹈的,“你若没有了冰,我看谁能救你!”
萧寒若是有能力,会直接用寒冰取斗篷男性命,自然不会像这样被动防守。斗篷男也是个狡猾性子,这会儿终于发现了萧寒的破绽,当下就兴奋得跳起脚来。
萧寒暗自叹了口气,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眼色不错,终于还是发现了他的破绽,难道,真的要让幼薇出来么?好不容易有了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正好磨练自己,最后关头却前功尽弃,萧寒实在不甘。而且,还有暴露双鱼玉佩和幼薇的危险,自己又少了一个底牌……
阳光下,晶莹的寒冰散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萧寒的脸上满是苦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