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文贤真的知道,他刚才听博安说看到静雪的时候心里那种几乎让人窒息的不安就明确的告诉他了。
“算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说完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向后一躺,“我昨天也没睡好,先眯一会儿,你等会儿先把我送回家吧,这样要是我妈闻起来的话,你还能帮我挡挡!”
“行,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文贤稍稍偏着头的点了点说道。
博安尝试着找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合上了双眼。
整个车厢里好像瞬间安静下来,文贤突然觉得来时那种热闹恍若上辈子的事情,而现在的情景也好像在梦境里似曾相识,有那么一瞬让他分不出现在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后座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像是捉鬼驱魔的道符一下子让他精神清明起来,刚才浮躁不安的心也随之平静下来,耳边回荡着博安的那句“如果你错过如新,真的不会遇到更好的了!”,它如同咒语般开始在脑子里重复,自己应该不会错过吧,怎么会错过呢?
到大姨妈家的时候,博安和苏如新两个人还睡意正酣,文贤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醒一旁的苏如新,只好打开博安这边的车门,弯腰探进车里准备动手叫醒她,谁知文贤还没碰到她,博安就利索的抬起一条长腿踹了过来,“方弘毅,你又抢我被子!”说着还不忘伸手做拉被子的动作,一直够不到被子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眼看到扶着门框站在那里,双眼死死盯着她的文贤,“哥?到家了吗?这么快!”说完坐起身伸展着胳膊打了个哈欠,接着伸着懒腰说道,“竟然真的睡着了!”
看着文贤仍站在那里面无表情,既不跟她搭话也没有让路让她下车的意思,博安感到奇怪,边动手整理她的头发边问,“怎么了哥?你干嘛跟个柱子似的立在那,让我怎么下车呀?”
苏如新不知是被跑进车里的寒气冻到了还是被博安的说话声音惊扰,慢慢的睁开双眼,反应了几秒意识到自己还在车里,眼睛半开半闭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不明所以的看着好像在僵持中的两个人问道,“你们在干嘛?”
“我哥发神经呢?”博安感觉自己刚才好像说了什么话,再看文贤羽绒服前襟下摆处那个大大的脚印和他那张包公一样的黑脸,很快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的!”博安满脸愧疚,看脚印的位置好像有点···不会那么准吧!
以前跟方弘毅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总是因为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吵个不停,抢被子就是其中之一。作为双胞胎之一的博安还在娘胎的时候就要已经知道抢营养了,所以出生时整整比博伟重了一斤,每次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博伟都会愤愤不平,可博安却很无辜的说自己怎么不知道。总是能学以致用的博安把这种从娘胎里养成的本领在日常的生活中发挥的淋淋尽致,表现在同床共枕的方弘毅身上便是被子总是无缘无故的被抢走,然后自己在深夜要不被冻醒,要不就是被暴力痛醒。做惯公子哥的方弘毅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每次气的恨不得把肇事者给弄醒,但看着那张只有在睡觉时才会对他柔和下来的容颜时,总是于心不忍,只好忍下,等醒来之后她却满脸无辜的反诬方弘毅在胡说八道。直到一天晚上睡意正酣的她被一声“噗通”类似闷雷的声音惊醒,看到他趴在地上满脸怒气,一副忍无可忍望着自己的表情时才真正知道自己果然够霸气,够强悍。
那天深夜在他们的吵架记录上又添了难忘的一笔。
博安向来是那种敢作敢当,能屈能伸的女生,虽然觉得平时不可一世,睥睨众人的方弘毅像条哈巴狗一样趴在地板上的样子确实可爱,可她知道老虎发怒是要吃人的,赶紧装出满脸歉意,无限懊悔的样子下床去扶他,嘴里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本来就已经满腹怒火的方弘毅看到她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彻底恼了,朝着正搀扶他站起来的博安怒吼道,“刘博安,**的是女人吗?”
“是不是女人,你不是最有发言权吗?”博安心知是自己理亏,所以开解自己不跟这个自尊心严重受创的男人一般见识,但嘴上还是忍不住低声辩解。
“刘博安,我******忍了你很久了,你知道吗?老子睡过这么多女人,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睡个觉跟打仗似的,白天折腾你还嫌不够,晚上也不能让我消停消停!”
“我靠!那你去找那些不折腾让你消停的女人去,别在我这儿给自己添堵,以为老娘多稀罕你似的!”说着不但松开扶着方弘毅的双手,还故意向外推了一把。这些话戳穿了博安一直为自己编织的谎言,以为不在乎,也假装不在乎,可当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心还是痛的要命,明知道会是个悲剧可还是禁不起魔鬼的鼓动开始,所有的恶果也只能自己消化。
方弘毅装大爷习惯了,本来把身体重心放在她身上的他哪里想得到刘博安会会被自己的话刺激到,动手来真的,她这么突然的一撒手还不忘雪上加霜一推,方弘毅再次凄惨的蹲坐回了地板上,这次比刚才还有冲击力,把尾骨震得如同骨折了一般,这下他更怒了,“刘博安,**的心是黑的?”
“黑的,红的,跟你有关系吗?”站在床头的博安双手抱臂居高临下以一种俯视的姿态漫不经心的说。
“我说有就能有吗?”方弘毅感觉到刘博安的不同,反倒不急着站起来了,安然的坐在那里微微侧偏仰着头,两眼直盯着博安的眼睛,想要从面看到自己期待的答案,眼神里的高傲并没有因为视线方向改变而减去半分,倒是多了一份希冀。
博安看着随意坐在地上都依然那样贵气十足的男人,心里有股悲哀,这个的男人就算一无是处,自己也爱了;就算他再完美,终究也只是过客,假装糊涂的讽刺道,“你方大少是谁呀,赤橙黄绿青蓝紫,要什么颜色的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何苦非得好奇我的呢?”
“所以说,我******就是贱!”听完她的话方弘毅忍痛站了起来,随手扯开睡衣带子,一把从身上扯下来甩在床上,赤身裸体的向外走去,“眼贱,心也贱!”说完“嘭”的一声甩上卧室的门,刘博安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一震。
门关上的那一刻,博安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完全没有了刚才气势,两只眼睛也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神采,木偶人一般慢慢的爬上床,侧身躺在床上身体蜷缩成一团,虽然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紧紧的,可还是感觉冷,冻得她想哭。房门却在这时重新打开了,看着那个本应该离开的男人此时却衣冠楚楚的蹲在床头温柔疼惜的看着自己,博安在眼里打转的眼泪掉了出来,“你不是滚了吗?”
“本来打算走的,换好了衣服才想起来这儿好像是我家!”方弘毅轻轻的擦去博安眼角的泪水,“我一走,不就便宜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了吗?”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走?”
“咱们谁也不走!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不想吵架的话,你就去其他的女人,她们不像我,肯定会温柔如水把你当皇帝一般供着,也不跟你吵架,也不跟你抢被子,也不会把你踹下床去!”
“她们是不会跟我吵架,不会跟我抢被子,不会把我踹下床去,可我只怕一个女人会自己偷偷的哭!”
“别把自己搞的跟深情王子似的,那种风格不适合你!”博安不想听到真情告白之类的话,那样只会让两个人分开的时候更伤心难过,“你还睡吗,不睡就出去,我还困着呢?”
“睡!这才几点,不困才怪呢!”看着博安又开始装鸵鸟,方弘毅只好放弃,脱去外套越过刘博安爬到床的另一边。
静谧的深夜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它能让所有不安分,不确定的心平静下来,滤去所有尘世的纷杂,独留下一份最纯洁的情感,让彼此相爱的人丢去所有现实的包袱,彼此紧紧相拥而眠。
刘博安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自以为把两人的关系看得很透彻,所以也从不对两个人的未来抱任何希望,然后把自己限制在她划定的安全范围之内,只要两个人在安全圈内怎么样都可以,但一旦自己走出那个圈子,两人之间便有了距离,一旦自己尝试引诱她跨出那道弧线时,她会本能的撑起防护的结界。每次自己送给她礼物,她要不表现的满不在乎,要不一直追问能卖多少钱,把自己想要营造的浪漫故意破坏掉。在遇到刘博安之前,他从没有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讨好一个女人而苦恼烦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