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朗黑着脸,本来他可不是这么想的,而今居然刘翎儿说出这般话,即便他现在如实相告再归还了银子,也会恨他入骨,日后定然不会再帮他铸剑。
只好先做一对名义上的夫妻了。
“等俺些时候!”
余朗扔下一句话,转身出了屋门。
“许生!”余朗出门便喝一句。
“当家的,找我何事?”
“从现在开始,你马上带着所有跟着你来的人,回去帮你家掌柜的。”
许生一脸茫然:“当家的您?”
“这里从今天开始,掌柜的便是这位马步荣马掌柜!”
许生知道余朗说话从来不容他再过问,马上带着一大帮的人离开。
一时间米铺里空空荡荡,只有马步荣和一个新来的帮工。
余朗也知道米铺的生意经营到头了,才半个多月的工夫,已经连坑带骗赚了刘翎儿三千多两银子,否则也不会令她无奈来谈“下嫁”的条件。余朗心说自己不干别的,专去做老千也能行。他从来没伸手从林瑜那拿过银子,身上的钱,大半都是他坑蒙拐骗得来。
余朗转身回了屋子,公孙让在里面,余朗不怕刘翎儿发难。
“这位小娘子,俺是个实在人,想问清楚。你对俺恨之入骨,咋又要说嫁给俺?你叫俺咋相信你不是贪图俺的钱?”
“昨日我抵押的房契地契到期,可是你去钱庄将房契地契赎走?”
余朗登时明白过来,不过原本是以“许仙”的名义去赎的,还想当晚给她。谁知道她连提都没提,着实令他意外。现在谁赎的房契已经无所谓了,反正都是在他身上。
“那行,俺明白了。详细说你的条件!”
刘翎儿面如心死,一脸淡如止水的平静。
“一者,将昨日拿我的剑归还。剑乃是我家先祖传下,不可有失。”
这就是约法三章的第一章?余朗心说这也太简单了吧。
“那把剑俺用来切猪肉了,俺叫人洗洗给你送去。”
刘翎儿脸上带着一丝阴冷,道:“二者。将我母亲祖宅的房契和一些田地的地契归还,包括骗走我的银子。”
“这条俺也答应。”
“三者,你要善待我的家人,不经我的允许,绝对不可向我母亲提及你的过往,以及家中还有妻房。”
余朗终于明白刘翎儿为何会屈服,原来是爱母情切。否则成婚这么大的事情不会不跟母亲商议,草率决定。
余朗最后点点头。这桩骗财骗色的婚姻,从此刻正式开始。
………………
当天下午,刘翎儿便要下嫁余朗。
余朗觉得也太快了,毕竟他还没作好“娶小妾”的准备。
他对刘翎儿是有倾慕之心的。但两个人感情的发展绝对不是一般恋人的发展模式。米还没下锅,就已经成炊了。接下来就不是蒸米饭,而是炒冷饭了。
刘翎儿那边是流着泪找了个外来的丫鬟给她梳头。
店里的伙计,包括翠儿都让她早晨送回了老家青城。青城在允州以南六十里,是个小县城。
刘翎儿觉得自己的一生都要毁在这个恶贯满盈的男人的手上,不过他也算守承诺,聘礼中午已经送来,包括昨日被他拿走的剑,地契房契,和几箱子的银子,甚至还将她米铺的房子也买了下来,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不用再看那姓李房东的脸色。
得回来的比坑走她的还多了一些。
不过却换走了按了手印签了名字的妾书。等于一张卖身契。
没有三书六礼,一切从简。
连拜堂这新郎官都没出现,而是找了一只公鸡代他拜堂。
通常这是冥婚的架势。
刘翎儿也不在乎了,那令人生厌的家伙看起来还不如那只公鸡。
男家请来的老婆子刘翎儿也认得,居然是个牙婆,说白了就是人口贩子。
她也忍了,下嫁法海,跟把自己卖了没区别。
新房便在她原来的米铺中。到了洞房,她便将长剑拿在手上,若那法海敢硬来。她就跟他拼命。
虽然她知道自己免不了日后要被他糟蹋,但拖一日是一日,从他每次见面都带着人便知道他还不敢轻易跟她同床共枕。
万一他还是带着人来,先做完事,然后走了可怎么办?毕竟他已经去官府核实妾书了。有了那妾书,便是将她再转手卖了,官府也最多只是罚一些银子。
刘翎儿坐在婚床上,拿着剑,心中惴惴不安。
好在,那法海来的时候只是一个人来的,手里拿着妾书。而刘翎儿的红盖头早就被她自己摘了下来。
而这时候余朗的脸依旧很黑,刚才去官府拿妾书,被韩第笑了个不停。早知道余朗便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韩第,落得被耻笑。
“你倒是挺自觉,不等相公来便将盖头拿了。”余朗脾气不善,坐在椅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急着行事。
“唰!”
刘翎儿将剑拔了出来,“你想怎样?”
“笑话,娶个小妾回来,第一天当然要洞房。”
“要是你靠近我,我便与你拼命。”
“拼命?拼谁的命?谋杀亲夫?你还不照样要死?到时候人人都知道曾经汉室的郡主,居然在成婚当晚杀了曾经当山贼的丈夫,你母亲也觉得长脸吧?”
余朗的话歹毒之极,刘翎儿知道他去了官府,一查户籍便知道她的过往,登时哑口。嫁也嫁了,难道他过来要硬来,她真下的去勇气将剑刺出去?刺出去容易,祖父曾经的荣耀就会断送在她的手上。日后人们再提起祖父,就不再是敬仰,而是带着嘲笑。想到后果,她的身体都在发抖。
除非……她想到了自尽。如果现在死了,至少可以保得清白,也不至于令祖父蒙羞。但母亲年纪也不小了,失去爱女她日后的生活谁来照顾?指望这法海吗?
“不过,要俺不碰你也不是没有办法。除非……你替俺铸剑!”
刘翎儿一愣,马上惊醒过来,喝道:“原来,你来经营米铺,三番四次坑害于我,就是为了让我替你铸剑?怪不得当日你送我义妹回来,开口闭口都是问铸剑的事。”
“晓得就好。你这小娘子脾气倔,刺太多,如果不是会铸剑,俺咋会喜欢你?不如去青楼找个姑娘,可比你会伺候俺。”
刘翎儿在感觉被人诚心坑害的同时,也稍稍松口气,至少自己还是有利用价值的。那也就是可以保住清白。
“若我替你铸剑,你便不进我房门?”
“进还是要进的,不过就是在桌子前坐坐。像现在这样,喝杯茶。”
“那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余朗心说你果然没这么好说话,又开始提条件了。
“说!”
“明日,你要随我回青城见我母亲一面。”
余朗一愣,这条件令他感觉意外。
“你不怕俺这副尊容吓着你老娘?”
“你不说话,不吃饭,没人能看出你是山贼!”刘翎儿道,“今日我送走了身边的丫鬟,告诉了我母亲今日要成婚。明日回去看看,也是理所应当的。”
余朗摸摸脸,心说难道自己的尊容真没有当山贼的潜质?大大咧咧笑道:“行。不就是见丈母娘嘛,说不定老丈母看俺欢喜,还喜欢上俺这个女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