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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爱别离,怨长久

清晨,紫气东来,正是一日之中最佳的修行时间。一大早,“万剑山庄”内的弟子们便都忙碌了起来,为新一日的修行而努力,然而小茅屋这边,却依旧鼾声如雷。

小茅屋坐落在“万剑山庄”外庄一处风景极为秀丽的地方。边上便是绝壁,绝壁过去,是一处百丈高瀑布。

就在小茅屋内鼾声不断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屋内走出,朝小茅屋后的山壁上攀爬,此人正是李慕华。

昨夜他几乎没合眼,但早上又强打着精神起来。修炼之途一日都不可荒废,唯有勤能补拙。这是李慕华曾经获得天才之名的基础。

李慕华爬到了瀑布之上,于这风景秀丽的最高点开始吐纳。今天对他而言,是个极为重要的日子。这关乎他能否摆脱废物之名。

在这片“沧澜大陆”,武者修炼的方式十分独特。他们统一“修剑”。这个“剑”,不是指寻常兵器三尺青锋,而是“剑心”。

凡大陆之人,要入武道,必然先修炼“剑心”,武者吸纳天地间的灵气,转化成体内的真气,然后当真气积蓄到一定程度便将其凝炼成“剑心”。而“剑心”就相当于修道人士的金丹,斗气中的气旋,是一个武者力量的源泉。

在“剑心”凝成之后,则要铸炼“心剑”。而在“心剑”完成之后,还需要将“心剑”注入各种媒介内,从而使得没有实体的“心剑”变成真正可以运用的兵器,这却是武师才需要做的事情。

而李慕华现在要做的事情,正是将这段时间以来,积蓄良久的真气凝成“剑心”。这已经是他在最近的一年里,第四次凝炼“剑心”了。

此时,东方一点紫气尚在,李慕华面对东方,调息内力。随着他调转体内真气,身体便像是打开了阀门一样,体内原本缓慢运转的真气气旋开始加速,而周围空气中的灵子则开始被他缓缓吸入体内。

气旋初时很小,如米粒一般,但随着李慕华修炼的时间延长,气旋越来越大,所带动的灵子也越来越多。这是一个滚雪球的过程,时间越长效果越好,所以很多人都喜欢闭关修炼。但这种长期闭关,也不是说闭就能闭,需要闭关者达到一个契机。这个契机乃是一个灵感,在灵光闪现刹那,修炼者的感悟便源源不断,那时候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才叫一个“快”字。

不多时,李慕华周围的灵子已经都聚集到他的体内,那天边的氤氲紫气也似乎发现了他这团高压灵气,犹豫着要不要朝他靠近。毕竟李慕华现在所站之地,乃是整个“万剑山庄”内数一数二的修炼圣地,灵气十足。只是因为这里似乎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被“万剑山庄”列为禁地,还特地派了酒鬼来看守。

但这所谓的禁地根本吓唬不了李慕华,从小这便是李慕华和李恶来的修炼的场所,沐子渝住在小茅屋的那段时间也都是在这里修炼的,甚至两人偷食禁果也是在此风景秀丽之地。对这种种一切,负责看守的酒鬼也只当全没看见。

原本这瀑布处虽然灵气浓郁,但却像平静的大海,波澜不惊。但李慕华偏偏以自身为中心,利用体内的真气搅动周围灵气运转,使得平静的大海掀起了壮阔的波澜,这才终于引起了东边紫气的注意。

李慕华化身猥琐大叔,利用糖果勾引紫气小萝莉,紫气终究没能禁受住诱惑,被他拐带,进入了他的身体之内。眼看这正是凝炼“剑心”的最佳时机,李慕华毫不犹豫,开始关闭身体周围的气孔,将紫气连同之前吸收的灵气一起锁在体内丹田处。

可怜的紫气小萝莉被怪大叔锁在了房间内真是欲哭无泪。李慕华则平稳地以意念压缩灵气,一切都进行得一帆风顺。眼看那团灵气就要凝成一块,他的心却忽然提到了嗓子眼。

“千万不要失败,千万不要失败!”李慕华在内心世界苦苦祈祷。

可忽然间,一股剧痛从他的奇经八脉处扩散开来,瞬间侵袭了他的全身,李慕华连忙咬紧牙关抵挡这股疼痛。

这疼痛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自从他体内的真气溃散后他每次想要凝聚“剑心”都会遭到这股剧痛的袭击,以至于整整一年了他都无法凝练出“剑心”。

他的意志力已经非常惊人,但身体却还是渐渐疲软了下去,毛孔无力地开始松开,那些灵气纷纷找到了逃生口,竟夹带着李慕华积蓄良久的真气一块逃跑了。

偷吃别人家的小萝莉不着,反被拐带走了自家的小萝莉。这真是功亏一篑。李慕华此时已经浑身是汗,倒地抽搐个不停,看上去痛苦万分,许久才缓过气来。

“又失败了!”李慕华愤恨地朝地面砸去重重的一拳。想当初他第一次凝炼“剑心”,几乎连波澜都没有起过,顺利得简直令人羡慕。可现在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这怎么叫他不郁闷?

难道我就要一辈子顶着这废物的名头苟延残喘,不甘心,我不甘心!

“啊!!!”李慕华猛然站起身愤怒地吼道。好在这愤怒的声音被这瀑布的水流声给掩盖了一半,并没有引起什么动静。他拿起酒鬼的酒壶,猛地便朝嘴里大灌几口,直到酒壶见底,他这才放下酒壶,转而提起一把烂铁剑站定。

他的脸色很快便变得通红,他并不擅长喝酒,只是酒鬼教他的剑法,醉时练比醒时练更为带劲。显然,一声怒吼无法宣泄完他内心的郁闷,唯有耗尽体内的力气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李慕华闭目站定,如若青松,纹丝不动。猛然间他睁开怒目,刺出一剑!

“一剑气凌云!杀杀杀!”

他从眼到手,从腰及步,从人至剑,一气呵成!这一剑,竟有万夫不当之勇!

“一醉到天明,傻傻傻!”

然而就在这样气势凌云的剑招之后,竟随着一招慢得来连三岁稚童也能看得清的散漫招式。这招式如醉汉提酒,但松散的只有空闲的左手,李慕华单脚一提,身子向后弯曲,如一座倾斜的拱桥,然而他的身子歪而不倒,手中长剑凝而不发。

这两招,乃是起手式。

忽然间剑气涌动,李慕华身影如魅,舞剑如风,气势如虹。边挥剑边吟诵:“少年志远当凌霄,尽斩情丝为剑豪。功成名就枯骨笑,红颜白发催人老。”

蓦然间,李慕华化身一少年英才,锋芒毕露,只为求那无上剑道,斩情丝,摧红颜。可笑站立尸林,蓦然回头,方知剑易求,情难得,然而红颜已逝,心中竟苍老数十岁,鬓生白发。这四招,叫做“凌云剑”。前期锋芒毕露,无人可挡,最后收手时竟由刚趋柔,带着莫名悲伤,有些后劲不足,但很快,李慕华又使出了后续八剑:

“醺日度如年,种花换酒钱。剑心碎花间,心剑碎相连。倚来东枝闲,孤儿伴君眠。重头再相见,谁人识君颜。”

这八剑,又叫做“醉心剑”,招式徐缓,却衔接无缝。李慕华又化作世外之人,躬耕田园,黄发垂髫,手无剑,心有剑。凭的是以柔克刚,耍的是形醉意不醉,人醉心不醉。

这招式十分精妙,但李慕华阅历不够,无法体会剑意,自是无法完全发挥招式的威力,所以竟显得有些拖沓,绵软。好在还有最后四剑,力挽狂澜!

“酒酣胸胆尚开张,半醉醒时剑气长,谁人轻笑他彷徨,复日年华气无双!”

这四招,又叫“无双剑”,人无双,剑无双,是谓无双剑。

李慕华不再是那个求剑少年,也不再是躬耕老叟,而变成了一个睥睨天下的强者。至此,需要达人剑合一,才能尽数施展能力。所以这四招,担得起“无双”二字。

这十八招剑式,酒鬼管它叫“醉鬼十八招”,李慕华总嫌不妥,干脆直接将三套剑意迥异的剑招名字取来拼凑,唤作“凌云醉心无双剑法”。

又因为觉得自己使不出剑法中的无双精妙,便去掉了“无双”二字,改作“凌云醉心剑”,却不料被酒鬼数落了半天。

一套“凌云醉心剑”连使三遍,酒劲冲天,酒量微薄的李慕华终究再难抵酒劲,一头倒了下去,呼呼大睡。

只是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倒地大睡后不久,一道倩影便幽幽地从树林中走出,来到他的身边。

沐子渝弯下身子,轻轻用指尖抚摸着他的脸,眼中充满了柔情。她盯着他看得很细,仿佛是要记住这个男人。她低头在他的唇上一吻,将酒鬼的大衣盖在了他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这才站起身,环顾这个充满她美好回忆的地方,然后转身离开。

————

李慕华的酒劲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一觉睡醒,太阳也才刚刚露出整张脸。他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大衣,不由地内心一暖。这是酒鬼最像样的一件衣服了,没想到就这样盖在自己的身上。

他收拾东西从峭壁上攀爬下来,朝小木屋走去。

李恶来从小木屋的窗户内探出个脑袋,睡眼朦胧,显然刚醒。而酒鬼则倚在门口,面带笑意地盯着他说:“是哪个小子做完告诉我要节约的?居然敢偷老子的酒,还不快给我弄一壶满的过来。”

“切。”李慕华将大衣和锈剑丢还酒鬼,又将空了的酒葫芦丢给李恶来,对他说:“二傻,打酒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不管你用任何方式,一定要满足我们的酒鬼同志。我上山砍柴去了。”说着就要进屋拿柴刀。

李恶来面露难色,憨憨地说:“四郎,不好吧,师父说山上有像马车那么大的大虫,你现在可打不过大虫。还是我去砍柴,你去弄酒。”

谁说二傻真傻?砍柴是体力活,弄酒是脑力加技术活,哪个轻松一眼便知。

李慕华拿着柴刀直接朝对方的脑袋上丢去,却被李恶来轻易躲过,看他脸上那笑嘻嘻的样子,似乎在说:你现在可打不过我了。

李恶来虽然天资不高,但有个好师兄,李慕华把他当亲兄弟,手把手地教,如今他也已经是“后天十重境”的武者,跨入先天恐怕只是早晚的事情。

“我走了。”李慕华拾起柴刀,转身离开。

“当心别被大虫吃了。”酒鬼笑道。

“放心,真出现大虫,我们晚上就有口福了。”李慕华挥了挥手,朝后山走去。

————

“万剑山庄”后面有一座孤立的山峰,叫“孤剑峰”。那里灵气十足,毫不逊色瀑布禁地,平时是不少门人修炼的好地方。只是现在日头已经升得很高,所以山顶上已经没有人了。

李慕华站在这里“孤剑峰”上,极目远眺。这里居高临下,几乎能看得到山庄全貌。很快,他便看到了两辆马车从内庄驶出,他知道沐子渝便在其中一辆马车内。

即使再恨她,心中总是难舍。就算受了伤也傻傻的痴恋着,这就是少年所谓的初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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