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看见步非烟正一个人坐在湖边一块大石上望着水面上的几只野鸭发呆,君凌云犹豫了一下,缓缓走了过去。步非烟听见他走到自己身后停下脚步,等了半晌不见他说话,头也不回地道:“凌云哥哥,你看那几只野鸭,这么冷的天,也不知它们还能不能捉到鱼吃?”君凌云淡淡地道:“天气虽冷,只要湖面不曾结冰,它们便不会挨饿。”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君凌云看了步非烟娇小的背影一眼,淡淡地问道。“他们去大厅议事了,多半是又在琢磨隐教究竟在这里找什么了,我不耐烦去。”步非烟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又道,“凌云哥哥不也是一个人么?”“习惯了。”君凌云简单地回答。
步非烟回了头,看着君凌云平静悠远的神色,和眉宇间若有若无的一丝寂寞,笑道:“凌云哥哥,没有几日便是春节了,不如咱们去镇里买些烟花炮竹,除夕的时候放一放可好?”
“……烟花……炮竹……吗……”君凌云彷佛看见那一年,两个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儿在除夕夜里围着一大堆烟花炮竹,其中一个瘦小些的静静站在一旁,看着高大的同伴一只又一只的点燃那些烟花,抬头看着夜空中骤然爆开的一朵朵火树银花兴奋的又跳又叫;他彷佛看见那瘦小的孩子被同伴捉着手,一起点燃了一大串炮竹,又被拉着跑开,身后响起震耳欲聋的“噼噼啪啪”声……那已经是多么久远的事了啊。
“凌云哥哥。凌云哥哥?”步非烟迷惑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惊醒。君凌云回过神来,低声对步非烟道:“想起了一些旧事。”步非烟一笑:“咱们这便去镇里!”说着拉着君凌云便向外走。不远处的一丛罗汉竹旁,柳翠翘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慢慢地勾起唇角,笑了。
柳翠翘只身回到大厅,对众人摇了摇头,轻声道:“适才翠翘在园子里找了一圈,没有见到非烟妹妹,还以为她已经过来了呢,想是错过了吧。”齐钰冲莫宁笑笑,不甚在意地道:“非烟从小淘气,是个在椅子上坐不住的,这回怕是不耐烦久坐,躲起来了吧。咱们且说咱们的,完事儿把结果告诉她便是了。”莫要也笑着摇摇头道:“如今翠竹山庄三番五次遭人潜入捣乱,她还满园子乱跑,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
众人正说着,喜鹊从门外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笑嘻嘻地问道:“大哥在说谁?”莫宁笑了一下问道:“喜鹊来的路上可遇到非烟了?”“非烟姑娘啊?”喜鹊走到莫宁身旁坐下,“我刚刚路过门口的时候,看见非烟姑娘和君公子一起出去了。”
“这君公子冷冰冰玉人儿一般,对非烟妹妹倒是有求必应呢。”柳翠翘似乎没有看见莫宁微皱的剑眉,笑嘻嘻地说道。宇文瑶在一旁看了她一眼,接口道:“想必是妹子见那君凌云经历可怜,一时心软,不愿放他一人待着罢了。哪里值得这般大惊小怪的?若说奇怪,我倒是觉得那隐教几次三番来这庄里找东西,柳妹妹身为庄主却不知道人家在找什么。主人还没有做贼的清楚,这才奇怪。”
柳翠翘被她说的涨红了脸,勉强笑道:“翠翘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找些什么啊!”喜鹊在一旁插嘴道:“不如柳庄主带大家到库里看看,说不定便看出来他们要找什么东西了?”“喜鹊,不可多嘴。”莫宁怕柳翠翘为难,忙止住喜鹊。喜鹊想说的早已说完了,见莫宁制止,便从善如流的闭住嘴不言语了。齐钰在一旁点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方法,只是不知道柳姑娘方便与否?”宇文瑶干脆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柳翠翘。
柳翠翘脸上的红晕已经消散,闻言点头笑道:“也好,说不定是翠翘有眼不识金镶玉,宝物就在眼前也不识得呢。咱们这便去吧。”停了一下又道:“可要等非烟妹妹回来同去?”莫宁摇头道:“不必了。非烟这一出去不知道多早晚才会回来,咱们自去便是。”齐钰也在一旁点头称是。
“既如此,请随我来。”柳翠翘微微一笑,带着众人往自己所居的院落走去。来到自己房内,转动百宝阁上的红珊瑚打开密室,柳翠翘笑着解释道:“这个密室乃是家师修的,用来存放一些心爱之物。”
众人跟在柳翠翘身后鱼贯而入,进到密室内一看,兵器架上架着两把古剑,一旁桌子上摆着一本古琴谱,一本古箫谱,另一侧的条案上陈设着一座紫玉观音,边上是一只小瓷葫芦。柳翠翘随手拿起那只小瓷葫芦道:“这里最珍贵的,只怕便是这瓷葫芦里的易筋归元丹了,家师当年费尽千辛万苦所得不过五粒,自服了两粒,如今只有三粒了。”齐钰看了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易筋归元丹的确是珍贵名药,千金难求,只是怕也到不了如此兴师动众的地步。”柳翠翘将瓷葫芦揣进怀里,引着众人往出走,一面叹息道:“正是如此。”喜鹊走在最后,向着左手空荡荡的墙壁打量了几眼,低头随众人走了出去。
步非烟直到夕阳西下,才和君凌云一人抱了一大捆烟花炮竹从镇里回来。随手将自己怀里的烟花炮竹交给庄丁,转身看见君凌云一脸淡漠地看着自己怀抱着的小山一般的烟花炮竹,步非烟一面伸手帮他将东西递给庄丁,一面咯咯笑道:“我从前过节总想多放些烟花,师父总是不准。如今这些烟花,够咱们放到正月十五啦!”
听闻步非烟回来的众人走出来一看,齐钰忍不住第一个笑道:“非烟,你买这许多烟花炮竹做什么,想把这庄子炸了不成?”柳翠翘赶忙吩咐手下人将东西放好小心看管,万不可走水。回过头佯嗔道:“非烟妹妹,如何这早晚才回来?就不怕莫宁担心你呀?”
步非烟闻言瞟了站在众人身后的莫宁一眼,皱皱小鼻子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何况还有凌云哥哥和我一起,能有什么事情?不用担心。”莫宁看看步非烟,又看看君凌云,一声不吭。“既然回来了,便收拾一下用饭吧,我可快饿死了。”宇文瑶一手捂着肚子娇声道,“你若再不回来,姐姐我便要饿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