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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从前就很少请人到自己家里来的若兮,在和韩慕分手后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依旧保持着“独处”的习惯。这样做的好处是,她可以在这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肆意挥霍她的孤独。然而,当某一天突然迎来了一个自己满心期待的“不速之客”时,这样的习惯便将缺点暴露无遗!

当若兮有些懊恼地发现,自己居然连一杯白开水也无法立刻端给他之时,她这才突然发觉,自己居住的这个公寓,也许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一个“家”,充其量就是个布满现代化家用电器的“水泥山洞”而已!

同若兮一样,韩慕也没有穿拖鞋。只穿着袜子的双脚踩在浅色枫木地板上,立刻感到一丝微微的寒意。

他了解她的“习性”,所以,当看到她急急忙忙地冲进厨房,将自来水灌进烧水壶,然后放在燃气灶上,点燃了炉火时,他不由得抿着嘴微微笑了一下。

只这一个简单的烧开水的操作程序便足以显示出她对于厨房的陌生与慌乱!

曾经,他不止一次地跟她讲,要送她一台自动饮水机。这样,她无论多晚多累,都可以随时有开水喝。

可是,就像她无论多冷也要坚持不穿拖鞋一样,对于饮水机的问题,她的回答依旧是“不”!

和他整日在厨房里的工作完全相反,对于她来说,烧开水大概是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与厨房有关系的事情了!

她告诉他,如果自己连烧开水也不需要进厨房的话,那么她就会彻底同“烹饪”绝缘!而要是那样的话,她还不如干脆把厨房给租出去,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

也许,她只是倔强地想要找到同他之间那一丝微弱的相似点吧……

而且,她似乎一直都在努力保持着这份脆弱的牵绊……

只是为什么自己从前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

她就那样站在灶台前,两只眼睛似是在盯着那蓝色的火苗发呆。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还握着那杯早已冷掉的“魔鬼咖啡”。他远远地望着她,眼中带着平静的温柔。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的不会生活,厨房里连老鼠也找不到一点能吃的东西,天气再冷也不愿意开暖气,家对于她来说,也许只是个可以睡觉洗澡,上网不用按小时付费的空房子而已……

然而,当他的眼睛扫过敞着门的卧室时,却发现在床边的墙角放着一个巨大的维尼熊!那是她上次在商场“报复性消费”时得到的礼品,是她“偶遇的幸福”。

他的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意外。

从什么时候起,她也会喜欢这样的玩具了吗?!

原本,样子可爱毛茸茸的抱抱熊应该是大部分女孩子的最爱吧!可是他还记得,在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他特意从网上为她邮购了一只限量版的“Hello—Kitty”,当他抱着那只穿着粉色短裙的Kitty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不知道引来身边多少女生惊艳羡慕的眼神!

可是,当他满心欢喜地把这难得的礼物送到她的面前时,她只是歪着头看了看,随后说了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娃娃做什么呢?而且,白色的面料很容易脏的,我该把它放在哪儿呢……”

后来,那不耐脏的Kitty被她以“不会保养”为由,一直留在了他家……

也许,并不是所有的女生都喜欢“Hello—Kitty”的吧!

也许,若兮她更适合巨大毛茸茸的维尼熊吧!

想象着她将自己蜷缩在巨大的“Mr。Bear”(熊先生)身边,用它柔软厚实的胸膛暂时阻挡着寒冷与孤单,韩慕的眼中隐隐涌起一丝疼惜。

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抛下她一个人,只是,那时的他也真的受够了她永无止境的繁忙,还有她脸上那超乎寻常的冷静!

就连分手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不是吗?

没有争吵,没有撒泼打滚,甚至,她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那时的他曾经想过,若她稍微表现出一点受委屈的样子,像个正常女生一样在他面前哭闹,甚至是给他两巴掌,他便会乖乖回到她的身边,因为那至少证明她的心中有他!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会邀请自己的“情敌”去为公司产品拍摄广告!

果然,他在她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分量吧!

既然,她双手将他送给了“小曼”,那么,他是不是也就“不必客气”了呢?

其实,在她和他分手后没几个月,他和小曼也分开了。

用小曼的话来说,他一直在企图将她改造成另一个陈若兮!

她是真的被他伤害了!

“我不明白,若你真正爱的人是陈若兮,为什么你不去找她?你曾经对我说,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比她更温柔,你说你想要个可以整日依偎在你身边的乖女孩!可是现在,我身上所有曾经被你认为是她所没有的优点,全部都变成了你想要改造的缺点!你想要的,只是另一个陈若兮而已!”

和若兮离开时完全不同,小曼走的时候,是他帮她把所有行李搬上计程车。

她和她真的很不一样,她在第一眼看到那只Kitty的时候便惊呼着将它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放下!也许,正是她这样的表现让他那一刻突然觉得,她和Kitty好像真的有那么点相似,好像都是那么的可爱!

所以,他允许她带走了那只“不耐脏”的Hello—Kitty。

临别,从小曼的眼里他看到,她希望他可以开口挽留她!就像当初他希望若兮做的一样,她也在期待着他的转变,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哪怕,他只是假装舍不得她……

然而最后,她还是离开了。

而他,也从此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

“呜……”

厨房里的烧水壶传来水开了的笛声!

一直守在旁边的若兮忙将水壶拎了起来,放在一旁的台面上,然后伸手去拿玻璃杯。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他还是看到在她转身的时候,她那一头深栗色的长发从依旧熊熊燃烧地火苗上晃过,差一点被烧焦了!

“告诉过你多少遍了,记得要先关火,再把水壶拿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啊!”

就在她对刚刚的惊险镜头还全然不知的情况下,他已经快步走到她身边,抢先一步关上了燃气灶的阀门!

“对不起……我,又忘记了……”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若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和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原本拎着水壶准备要向玻璃杯里倒开水的手就那样停在了空中!滚烫的开水顺着倾斜的壶嘴,按照原定路线飞流而下……

“你小心一点啊!”

关键时刻,他一把拉住了她手中的水壶,开水在两人之间好似轻舞飞扬一般,洒落一片炙热……

“好消息”是若兮因为之前有过“惨痛教训”,所以她在进入厨房和卫生间的时候都记得要穿上拖鞋。“坏消息”,韩慕却没有这样的“觉悟”,又或者说是她没有给他穿上鞋的机会……

惯性+重力,最后的结果是,那泼洒出来的开水除去一小部分被若兮脚上的拖鞋挡开外,其余的大部分基本上都“降落”在了他的脚上!

“天哪!对不起对不起!”

若兮惊呼着将手中的水壶“扔进”身旁的水槽里!

“去,去卫生间!哦,不用,回客厅回客厅!”

任凭她手忙脚乱地安排着“撤退计划”,韩慕此时已经连“惨叫”的兴趣也没有了!

他一瘸一拐地被她扶到沙发上,看着她飞快地冲进卫生间!

“牙,牙膏!”

若兮手里举着一管“高露洁”回到他的面前!

她小心地将他的袜子脱掉,让他把脚放在沙发上。

脚面上,刚刚被开水烫到的地方已经红了一大片。她急忙打开牙膏的盖子,在他脚上挤上了长长的一条!

“你就这样直接挤在我脚上,那你的牙膏还怎么用啊!”

看着她好像挤鞋油一样,将牙膏的瓶口最后还在他的脚面上来了个优雅的“回旋”,韩慕不由得轻声说道。

“那不然要怎么弄啊!”

她似乎对他的“挑剔”很不满意。

“你就不会先挤在自己手上,然后再往脚上抹吗?”

他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无奈,还有,隐隐的温柔。

“你又不早说!唉,算了!反正我也不嫌你脏……”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咳咳……我是说,大不了再买个新的好了……”

她将“高露洁”扔到茶几上,而后将他脚面上的那条绿色涂抹开来。

“你轻一点啊!”

原本已经不感觉很疼的他被她这一抹,脚面顿时好像被火烧了一样,火辣辣地疼得更厉害了!

“哦……”

和记忆中的反应完全不一样,她没有大吼他“怎么那么多事啊!”,也没有一撒手,冲他说“那你自己弄啊!”

此时,听到他那条件反射般的报怨,她只是将自己略显僵硬的手指努力放得更轻柔!

看着她将自己的脚面弄得好像一块涂了芥末的猪脚一般,片刻,他微微笑着,轻声说道:“可以了,若兮,饶了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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