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凤栖梧眉头紧蹙,凤眸中寒光乍现。她在这儿坐了那么许久,竟然一点动静都未能察觉。看样子,来人本领倒是不小。
一袭月白色的身影,轻巧地拨开纵横的树叶枝杈,从天而降,优雅地落在了凤栖梧的身后:“我刚才只是碰巧在树上打个盹,一睁眼就看见……啊不不不,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一根长鞭就毫无预兆地,就朝他挥过来,出手又快又狠,不留一丝情面。
长袍男子短暂的惊愕过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浅笑,那笑容温暖而又妖冶,仿佛一瞬间连瑟瑟寒风,都变成了和煦的春风轻轻拂面而过。
他微微一偏头,避开凤栖梧杀气腾腾的一鞭,一脸无辜地道:“姑娘别生气,我刚才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真的真的。咱们要不打个商量,你先把鞭子收起来吧,万一一个不当心,抽在我身上还好,要是落在姑娘身上,那可就不好办了……”
凤栖梧的脸色愈发的阴沉,她一言不发,紧接着又挥出了第二鞭。身上的伤口,因为如此大幅度的动作,再度的撕裂开来,殷殷血迹透过衣衫显了出来,鲜艳得刺目。
“姑娘,你先别激动,”长袍男子再次闪过凤栖梧的攻击,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凤栖梧身上的血迹,他竟感觉心中猛地一揪,立即语带关切地道,“你伤得不清,又身重剧毒,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
凤栖梧看着眼前莫名出现的男子,质疑地道:“我中了毒,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姑娘,这还用说嘛,”长袍男子双手一摊,摇了摇头,做出一副是人都知道的表情,“趁着天还没全黑,你赶紧再往溪水里瞅一眼,瞧瞧是不是脸色都发青了?哎,还好你运气好,碰上了我。否则你一个姑娘家,荒郊野外的,多危险啊。”
凤栖梧不屑的白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是么?我看你也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
登徒子?
南宫拓听到这个名词,心中不由得失笑。想他堂堂北棠国的少主子,各色美人佳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形形色色的女人见了他,无不臣服在他俊美的外表以及只手遮天的权势下,一个个都像甩不开的牛皮糖,拼命往他身上粘。他早就习惯了被女人簇拥奉承。如今,却被这个荒郊野外碰上的,一身粗布衣衫灰头土脸的女人指控是登徒子,这还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咳咳,”南宫拓轻咳了两下,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想姑娘你肯定误会了。你看看我,像登徒子的样子吗?”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在胸前打开,装模作样地摇了几下。
凤栖梧无情地道:“像,不仅是登徒子,而且还是个斯文败类。”
南宫拓的俊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手中的折扇也一个没拿稳,落在地上翻滚了两下,直接滚进了一旁的小水潭。
他没心思去关心那把可怜的扇子,不甘心地又朝凤栖梧走近了两步,指着自己的脸说:“你有见过长得这么俊的登徒子么!”
凤栖梧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一对魅惑至极的双眸,时而灿若桃花,惹得旁人不由得跟着他一起,弯起唇角,时而深若幽谷,不经意间的一眼,便深深沦陷其中。
月白色的长袍,穿在他的身上,那般的无可挑剔,仿佛月白就是因为他而存在的一样。秋风不时地吹起他的衣角,更显得风姿卓越,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清雅仙人。
凤栖梧不置可否的样子,着实是大大地打击到了南宫拓。他这张走到哪儿都讨巧的脸蛋,居然也有不奏效的时候。
南宫拓幽幽地叹了口气,看向凤栖梧的目光中似乎带了些幽怨:“好吧,当我没说。只是姑娘你身上的毒确实要尽早解了,否则的话……”
话说到一半,南宫拓忽然停了下来,目光霎时间变得冷静而深沉,完全不见先前的玩世不恭。他侧耳听了一会儿,道:“有人马追来了。”
追她的人这么快就到了?凤栖梧眉间一蹙。她屏息凝神地竖起耳朵,不出片刻,果然听见从远处传来了细碎的马蹄声。
凤栖梧面色微凛,握着长鞭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凤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来便来吧。
大不了便是杀个你死我活。
她凤栖梧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有什么能吓倒她不成?
南宫拓敏锐地注意到凤栖梧身上的变化,道:“姑娘,他们难道是冲着你来的?”
凤栖梧迎风而立,视线所及的最远处,已经隐约能看到飞扬起来的尘土。她目光如炬,丝毫不畏惧地说:“怕受牵连的话,就快滚!少在我面前碍手碍脚的!”
南宫拓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刚才这个女人说他什么?碍手碍脚?
要不是顾及形象,他真想抓着这个女人的肩膀,用力摇晃地质问她,他南宫拓风流倜傥气宇轩昂,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分明是一个文武双全的翩翩公子。为何在她的眼中,一会是为人不耻的登徒子,一会儿又成了碍手碍脚的麻烦精?
倘若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凤栖梧,而是其他女人的话,遇上这样的情况,他南宫拓肯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毕竟他这次到东林来,是有要事在身,万一被人认出他北棠少主的身份,少不了要惹上一堆的麻烦。
可是这个女人……
虽然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粗布衣衫,面色惨白中还泛着些许青色,加上长途跋涉疲态尽现,比起他往日见到过的那些千金小姐,可谓相去甚远。可是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这样的凤栖梧,南宫拓居然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极其耀眼的光华,即使是高贵如他,面对那道光华,竟然也会有些无措。
只一眼,便惊为天人。
南宫拓一挥袖袍,笑意慢慢浮现在他的脸上:“姑娘不用怕,这桩闲事,我南宫拓是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