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轩离开家的第二天,福生就来找她了,拎着好些礼品。有鸡蛋、鱼肉,藏在这些食物里的还有一个翠绿白瓦的瓶子,柔儿见他来了,也没说什么,转身让他进了家门呢。
隔壁的铁岩又去矿场做工了,商姐也不在,只剩下他家汉子,昨日醉酒,现正在家里骂着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沈轩没在?”曲福生故意问道。
柔儿摇摇头,“去学校了。”
“哦,你看这些都是给你买的。”曲福生拎上自己买来的物品摆在桌子上,“有鱼、蛋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哦,对了,你看这个,”福生打开袋子从里面将小瓶子掏出来,“这是雪花膏。”他旋开盖子递给柔儿,“闻闻怎么样?”
柔儿扭身避开他递过来的瓶子,嘴角轻蔑地撇了撇,“您都拿回去吧,我不要。”
曲福生愣在那里,他长这么大,还没有那个女人敢对他说不,尤其是在他献尽殷勤之后。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不过马上克制住自己,又恢复成了嬉笑状,“那你要什么跟我说,我去买就是了。”
柔儿摇摇头,“什么都不要,哦,那天的事别说出去,我要你保守秘密”她想了想,“就这样。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福生大早上就被人赶,惹着一身的晦气,心里憋闷,就戏言道:“沈轩不是你亲哥吧,你们两个又每天在一个屋檐下,莫不成你们两个····”
“你别胡说,”柔儿气得脸色微微有些发烫,她感觉心脏在一吸一呼间急剧的跳动,“不是你这种人想的那样。”
“我这种人,”福生的怒气一下子涌上头顶,他最害怕被人轻视的感觉,“我是哪种人,至少我敢作敢当,跟人光明正大的睡觉,你们还弄块遮羞布,哥哥妹妹的相称,真虚伪!”福生咳了一口痰啐在地上。
柔儿算是动了元气,她更感觉呼吸困难,用手紧抓住胸口,脸憋得通红,“拿着你的东西,从我们家出去,滚!”她冲着福生叫嚷道。
“这些东西,你不要自己扔。”福生一挥手把拎过来的吃的全都挥落到地上,那个绿色的雪花膏瓶子也应声落地,顷刻间变成了碎片。
柔儿捂着胸口,弯下腰,她想争吵,却感到呼吸困难,天旋地转般的难受。
福生见买来的东西溅了一地,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他走上前,扶住柔儿问她“还好吧。”
柔儿甩开他,“滚,滚~开。”
福生心中的气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他撇开她,踩在被溅了一地的食物上面走了出去,随后大门在他身后被狠狠地摔上了。
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口出气,他掏出揣在口袋里的香烟,拿出一根,点着了,狠命的吸了一口,将胸中的浊气吐出来,一个个圆形的烟雾随着他的口型漂浮在空气中。他欣赏着自己的眼圈,同时又陷入了深深地懊恼中,他想不明白,自己闯荡的日子里,遇见女人千娇百媚,也没有不对他百依百顺的,现如今,回到家乡小住,遇见个农村女孩,还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他越想越气。“怎么个世道嘛。”
而柔儿此刻正呼吸困难,她用手支撑着桌面,为了不让自己倒下去。
有一刻她觉得好些了,她稍微站起身来,却感觉无力支撑,用手按着桌沿,但只听见沉闷的响声,桌子压在了她的身上。
福生听见里面传来的声响,急忙掐灭烟头,推开房门,见柔儿躺在地上,桌子压在她的身上,他急忙掀开桌子,摇了摇柔儿,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着急的压了压她的胸口,用手放在她的鼻息处试探了几次,气若游丝。他继续一面压着她的胸口,一面叫着她的名字。
她微微睁开了眼睛,但此刻她还是觉得呼吸吃力,“走开。”她用微弱的声音命令他。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他将她抱起到了床上,拿来枕头将她的头垫高“有没有觉得好些。”
“不用~不用~管。咳,咳咳。”她用手按压着胸口。
“怎么病的这么列害,我下午带车拉你去省立医院看看。”
柔儿扭过头绝计不理他。他又倒来水,“喝点吧。”
柔儿看看勉强的喝了些。
他扶她躺下,她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在医院里打着吊瓶,鼻子上插着两根细细的管子。小家坐在床的左侧,她这次并没有化浓妆,长长的睫毛垂在清秀的脸上,贴搭着细小的鼻腔,下方红嫩的嘴唇微张着,发生均匀的喘息声,她靠在白色的床单上睡着了。柔儿转眼望了一下窗外的天空,此刻应该是正午了,太阳明晃晃的照射进来。
她用指尖碰了碰小家,小家没有反应。
她四周的望了望,周围都是一片白色的墙壁,一台仪器放在旁边,上面的波纹在有规律的跳动着。她又晕乎乎的睡着了,她被一阵猛烈敲击地板的声音惊醒了,应该是皮鞋的撞击声。福生跟在医生身后,问:“她这个(病)怎么治疗才有好的可能性?”
“我们还得具体检查,这个我不好说。”医生带着白色口罩来到她身旁。
福生用力推了一把小家,“让你照顾病人来,不是让你睡觉来的。她都醒了。”
小家不乐意的伸了个懒腰,转身瞥了柔儿一眼:“我去洗把脸。”
福生坐在小家的位置上:“喂,你总算醒了。好点了吗?”
她最后的记忆是他将东西推掉,他们撒了一地,以及他说的什么和谁在一起睡觉的话,她的心又隐隐作痛。
“你没事的,医生说还需要观察。”
她拨弄着插在鼻子上的管子,“拿下来。”
“能拿下来吗?”福生瞅了瞅旁边的医生,医生做了个可以的手势,“你还得再观察一下,现在觉得心脏还难受吗?”
柔儿摇摇头,“不能大意,知道吗?年纪轻轻地。”
医生检查着呼吸器的各项指标,又查看柔儿的身体指标,然后示意福生跟自己出去。
柔儿拔掉插在鼻子上的管子,深吸一口气,看了看窗外开得正好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