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边的璀璨颜色已经暗淡，蝉声隐隐约约，月光正在攀爬
天际，院子里恢复了往常的安静，钟艾拉了拉身上的粉红披肩，从榻上起身，走到窗边的位子坐了下来，钟艾的院子并不是很大，一间主屋和一间下人房，但长时间是空着的，院内开着大把的牡丹，以及象征着高洁的柏树。钟艾觉得这搭配太过古怪，但丝毫不能影响自己对这个院子的喜爱，而且，在不久前的这个地方，还有钟晴的眸光以及数十的家丁…….那身绚烂的红衣。
钟艾歪着脑袋，想了一些事，偶尔会微笑，偶尔会迷茫，或者会有淡淡的惆怅，但不是什么大喜大悲的姿态，那双眸子平日里暗淡普通，现在却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蕴含着的是世间少有的清澈和坦率，也许是这双眼睛的主子埋藏的太好，她在钟家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却没有人注意到钟艾的魅力。
玲珑站在门口，看着窗子里的钟艾，只觉得五皇子的眼光极好，这样的钟艾，是绝对可以配上‘清泉夫人’的雅号的。润了润神，玲珑款款走向钟艾，声音平淡，早掩埋了当初的惊艳，“小姐，开饭了。”
钟艾回过神来，看向玲珑，眸中有一丝的迷茫，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钟艾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望向玲珑，玲珑的身子并没有动，眼睛也是定定的望着自己，钟艾叹了一口气，“稍等。”
钟艾整了整衣着和发饰，果然看到了静候的玲珑，月光洒在玲珑的身上，窈窕的曲线勾勒出女子的旖旎姿态，妩媚的眸光淡淡的，钟艾心想，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丫鬟，怎么只是一个丫鬟？
玲珑看到钟艾来了，莞尔，“小姐，我们走吧。”
钟艾点头，由于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便一路无话，钟艾只觉得就算是今日的自己，她也不想服侍吧，钟艾十三岁的时候，玲珑被指派到钟艾的院子里服侍，当时的玲珑和自己同岁，她只是淡淡地瞥了钟艾一眼，便向管家说道她不愿服侍六小姐，那言语之中的轻蔑让当时的钟艾身体轻颤，钟艾无声转头，之后，玲珑果然没有进自己院子，只知道这些年她很得爹爹和大娘的青睐，成为了钟家的执事丫鬟。
原来，转眼之间，已是千万年，你我都在变。
玲珑的侧脸柔和，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在面对所谓的主子的时候，玲珑脸上才会有灿烂恭敬的笑，此时的她眼睛盯着前方，是女子身上少有的坚毅。
“小姐，到了。”玲珑站在门口，恭敬的领路，钟艾虽是在钟家长大，但由于她的特殊待遇对钟家的主厅没有什么清楚的概念，一进门，钟艾便看到了大大的餐桌上拜访着十数个菜肴，都不是什么平凡的菜色，丫鬟站在钟为，大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和钟雅的座位后服侍，家丁们则有序的站在一排，看起来十分庄严，主厅装饰的十分奢侈豪华，名家字画，古玩玉瓶，这些都是钟家富贵的象征……
“艾儿来了，快快坐，就等你一个人了。”大夫人首先开口，语气少了几分责备刻薄，倒多了几分嗔怪怜爱，钟艾一时适应不过来，只好呆呆的坐下，安安静静的模样，十分乖巧。
当钟艾漱了口之后，钟为才淡淡的说了句，“开饭。”威严而庄重。
这下子，才陆陆续续的拿起筷子，四夫人离钟艾最近，时不时的为钟艾夹些菜，完全是慈母的模样，钟艾没有说些什么，头不曾抬头看她，只是顺从的将碗里的菜吃掉，虽然看起来美味，但味同嚼蜡…….
四夫人似乎十分满意，这才开始端起碗秀气地嚼了起来，大夫人向来不喜四夫人这样的弱柳的模样，凉薄开口，“要是不知晓实情，还以为钟艾是你亲生女儿呢。”‘亲生’二字咬得极重，谁不知道你的亲生女儿正在关禁闭呢，就连你的好女婿都告了假，日日陪在钟家祠堂……讽刺之意十分明显。
此话一说，在座的都变了脸色，稍微单纯些的钟雅一不留神，‘碰’的一声筷子掉在了地上，十分尖锐刺耳，丫鬟立即将筷子收拾，不停的说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钟为脸色不愈，正要发脾气，却未料到钟艾放下了碗筷，温瑞开口，“爹爹，女儿有一事相禀。”眉眼温和，钟为这才发现，钟艾同她的母亲似乎并不相似，乌黑亮丽的刘海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坚毅顽强的远山眉，不似柳月眉般俏丽，但却是千山万水的明镜之色，映出那双眸子里的诚挚坦率，千般万般的怒火，都被无形中压了下来……
钟为皱着眉头，声音很低，明智之人都可以听出语气不善，“你有什么话？”
钟艾莞尔，浅浅的酒窝浮现，越发显得天真烂漫，是众人都未曾相识的钟家六小姐，“爹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钟艾如今吃好穿好，却独独睡不好，因为受罚的，是同根生的姐姐呀……”钟艾一字一句，温润淡雅，却晓之以情，正中眉心。
钟为眼里闪过讶异，却很快就恢复了，声音微沉，“这个事情…….”面色有些为难，似有什么棘手之处。
钟艾一笑，“爹爹，您不用为难，归尘他不是这个意思……再者说了，五姐夫是当今状元，正是大好时机，岂能为了这区区小事，耽误仕途和大事？”巧笑嫣然，自信从容，这一刻的钟艾不是那龟壳里兀自舔伤的可怜人，却似那看淡红尘成竹在胸的救世主，泛发着温和柔软的光晕，让人不敢直视…….
钟为眼波流转，眸子里隐隐有些诧异，但还是平淡开口，“如此，甚好，甚好……”两个甚好，让这气氛凝固了起来，大夫人的脸色惨淡，四夫人柔和的侧脸越发温和了起来，连看着钟艾都慈祥了几分。
“老爷，这雅儿及箳倒也有一些时日，如今这艾儿的婚事定了下来，雅儿的婚事老爷可有一些主意？”三夫人过了许久才在女儿的催促眸光下淡淡开口，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这京城里的王孙公子，夫人可有看得上的，雅儿可有中意的？”钟为点点头，微皱着眉，这的确是一桩事，钟艾十八才嫁是情有可原，但雅儿的条件，万不必如此……其实，不久前，尤眉和自己提过一次，但当时事多，也就忘了，如今看来，这雅儿是下了决心，但是……
“京城里的王孙公子虽是不缺，但若是找个相貌好，人品又好的世家，还是有些难度，前些日子，那十一皇子……”
钟为打断了三夫人的话，语气有些不耐，“这事还得再好好考虑，尤眉不需要着急，我自会好好想……”
三夫人十分有眼色，“那就劳烦老爷操心了。”钟为好像没有看到钟雅不满埋怨的眸光，淡淡点头。随即向想起什么似得，“艾儿你初到皇子府，万事都要小心些，这玲珑是钟府里的执事丫鬟，做事谨慎，心思缜密，能帮到你不少，艾儿你就把玲珑一起带过去，既不拂了五皇子的面子，又可让你在皇子府顺心…….”
钟艾只是听着，颇为淡定的答了句，“晓得了。”便再没有说话。
即便是亲生女儿也还是不信么，需要另一个人处处看着，才觉得放心么，在钟家钟艾虽没有感悟过什么温暖，却也极难的像如今这样，寒冷刺骨，夹杂着无边无际的厌恶……
关键时候，玲珑也许还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自己取代，那么他，就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么？
钟艾只觉得脑子发胀，思路不甚清明，浑浑噩噩就回到了院子里，玲珑还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立在钟艾身后，钟艾抚了抚额头，“时辰也不晚了，玲珑去休息罢，以前住哪里你现在就住哪里，反正前前后后也不过这几日，搬来搬去倒也让人不习惯。”
玲珑定定的看着她，声音宛如黄莺啼，十分清脆，“是，小姐。”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钟艾似乎看到了她媚眼下的一丝阴狠，无奈笑笑，自己天生不讨喜，更别说讨玲珑的喜…….
钟艾叹了一口气，往内室走去，却在瞬间惊艳了眉眼，移不开视线，仿佛此时此刻，任何言语，任何动作，都是对眼前人的亵渎。
他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有着一双最为魅惑妖娆的双眸，穿着世界上最为耀眼的颜色，顷刻间，天地为之失色……
钟艾本是规规矩矩的一个人，她和他本不该有所交集，便可以安稳一生，，平安一生。
奈何，钟艾忽视不了他的惊艳，忽略不了自己的内心的悸动，因为，即便离殇有着明媚的笑颜，钟艾还是可以看到他的悲伤和无奈，汹涌的，澎湃的，寂静的，那双眸子，无论都么琉璃漂亮，却还是有着属于一个男子的沧桑和倦色。
离殇坐在桌子边，闲适地喝着桌上备好的茶，丝毫不在乎钟艾的压抑，自得悠闲的好像在自家屋子里，红唇绽放的笑颜显得他越发风华绝代。
钟艾觉得自己的心口微疼，捂住左边，然后温软开口，“离殇，你怎么会在这里？”声音中除了宠溺的无奈，丝毫没有怒气和质问，清淡自然。
离殇的嘴角展现一个大大的弧度，声音清朗，“想你了，我就来了。”目光却是直直的盯着钟艾的，那种眸光，太过复杂，温柔的，歉意的，渴望的，无奈的，悲伤的，就这样，毫无掩饰，满满的溢了出来。
钟艾莞尔，声音带了些自己都不轻易察觉的苦楚，“离殇，对我来说，你的一切，都是奢侈，会让人上瘾，会失去理智，会让我心痛……所以，我要戒掉你了。”钟艾的眼眸仍旧是离殇熟悉的模样，充满灵气和坦诚，却未料到，坦诚至此。
离殇苦笑，握着茶杯的手几近要将茶杯捏碎，那双绝美的眸子里盛放出钟艾承受不了的情谊，“只能是这样了么？”离殇的声音宛如天籁，可是却带着几分残忍和肃杀，“钟艾，我终究不够绝情，在丢下你一次之后，不该又将你拉出来，不然怎么会这样？”
钟艾没有说话，离殇的心太深太大，即便是这样的呢喃惋惜，她也不能确定离殇对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怜惜的，同情的，宠溺的，无论是哪一样，钟艾确定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离殇站起身子，红色在眼前放大挪动，离殇站在钟艾面前，伸出双手，扶上钟艾的面颊，钟艾似乎可以从他的双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离殇蓦地掐住了钟艾的脸颊，任由她清秀固执的双颊变得扭曲，却还是狠硬了心肠，没有放手。
离殇靠近钟艾，低着头，在钟艾的耳边低语，“为什么不哭呢？为什么不喊？”这样轻柔的话语，这样情人间的呢喃，却是世间最伤人的言语和举止。
钟艾毫不避他，脸上的疼痛感传来，那么明显，那么刻骨，好像下一刻，脸就要掉下来，可是却只有硬生生的迎接下一个一刻，“离殇，你要……是杀了我……该多好……”
离殇听了这个字，眼睛徒然睁大，猛的放了手，“钟艾，你知道的，我不会的，我怎么会伤你，怎么会要杀你？”怎么忍心，又怎么舍得？面前这个女子的简单，聪慧，灵气，善良……一颦一笑，却早已熟悉入骨。
钟艾此刻已经没有力气，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个人在前一刻还要杀了自己，后一刻却满是悔恨用尽所有柔情，这样的一个如火如冰的男子，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男子，如果就这样，在他的怀抱里死去，是不是最好的归宿？
离殇紧紧的抱着钟艾，无神的望着，眼泪却这样流了下来，离殇不是那种拘束的男子，要活既要活的潇潇洒洒，要烧就要烧得淋漓尽致，他的世界里只有是和否，对与错，没有任何中间地带，这样的话，对钟艾，该持着怎样的态度，又该站着怎样的立场？他彷徨，他无奈，他纠结……可是，如何很多人一样，不得不做的事情有许多，更何况是离殇？
钟艾感觉到了他身后的灼热温度，越发难受起来，离殇是一个多情到无情的人，靠近他只会让自己伤的更深，她虚弱一笑，温柔而单纯，“离殇，每次都是你放弃我，在酒楼，在台上，在客栈……可是现在，我不要你了…….”
离殇抱着钟艾跌坐在地上，压抑的哭声可以看出他的痛苦，他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因为他怕一松手，她就会离去，留下的不过是幻影，不过是回忆。
“离殇，我想，我喜欢上你了。”钟艾的面容绽放的是如花般绚烂的色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唯有苦笑，“可是，我不能，我的喜欢，要留给我的丈夫，我的归尘，那样才能活的更好，是不是？”
离殇在听到钟艾说出‘归尘’，这两个字的时候，面色大骇，像是接触到什么肮脏险恶的东西，就连那魅惑的眸光，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看不真切，他自嘲的笑了笑，松了手，又一次的，那么毫不犹豫，那么天经地义，若不是眼角的水滴，刚才的一切，是不是南柯一梦？
钟艾的伤口被人狠狠的撕了一块，果然，是这样么，就算是这样，也留不住他，就算是一丁点伪装，也不愿意穿上了么，将彼此的距离，无情拉远……钟艾的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木然的看离殇起身，看离殇戒备的眸光将自己隔开，看绝美的红衣男子再一次抽离自己的世界……
钟艾坐在地上，可是却看不出一丝的狼狈，她只是直直的看着他，那样清澈坦率，那样纯净无邪，将世间的浑浊不堪通通隔绝，离殇不是不心痛，不是不难过，可是理智，可是心神，却那么清醒的提醒着他，离殇，你没有资格，没有资格给任何人承诺，给任何人希望。
就是自己，也不过是在无情命运挣扎的可怜虫而已，钟艾她不适合的，钟艾在卓归尘身边，可以做的更好，活的更好，那么为什么不放手，不离开…….
不就是一个钟艾么？人人都看不起的钟艾，自己为什么要捧在手心？
“离殇，你终究还是伤了我。”钟艾喃喃道，眼睛里满是坚定，“我不会再给你任何一次机会，你知道的。”
离殇绝美的容颜冷若冰霜，他抬起钟艾的面颊，眼底没有任何情绪，“钟艾，你最好好好活着，因为再也没有一个叫离殇的笨蛋帮你出头！”
钟艾倔强的抬起头，不让眼泪留下来，“也再也没有一个叫离殇的魔鬼一次又一次的抛弃我！”
离殇退了几步，不住的点头，“钟艾，你看你多厉害，这世间那么多人笑你，害你，你置若罔闻，这世间关心你爱你的人，你通通拒之门外，只为你安生安稳，你有多很，我离殇是笨蛋，是魔鬼，那么你的姐夫，袁枚是什么，你的未来丈夫，卓归尘，又是什么？钟艾你……”
钟艾打断他的话，姣好的容颜闪过苦楚，“如若不铁石心肠，在这京城，在这钟家，怎么能活下去，那时候，你离殇在哪里，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离殇红衣飘渺，娇艳的红唇笑意仍旧，“钟艾，但愿，你能如你所说。”
钟艾的声音还是软了下来，“离殇，你不必如此，你是离殇，全天下都不在乎的离殇，为什么不给自己留后路，为什么要逼我，逼自己？”
离殇转过身子，背对着钟艾，修长的背影被无尽的落寞和悲伤掩埋，就连自己也被声音里的无奈伤感所震撼，“钟艾，这世上的无可奈何，你知道多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就连名字都不能光明正大，那么，你能承载如今的几分坦然和无畏？钟艾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做你自己吧。”终有一日，你会发现，你相信的，你坚持的，都是幻象，只愿那时候，你能好好活…….
钟艾只觉得离殇的声音越发远了，远了，最后，就连亮丽的红色，都消失在眼前不见，极力想要搜寻，最找不到那个修长高傲的背影。
终是走了，终是离了，终是回到了不曾交集的最初，那么何必挣扎？
一滴泪，划入钟艾白皙的双颊，无声无息，宛如钟艾的一生，用尽所有的力气，到头来，不过一人开花，一人结尾。
离殇回到客栈的时候，小步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面上的紧张和不安显而易见，看到离殇，着急的走了过去，扶住他，“少爷，见到艾姐姐了么，她怎么说？你们还好吗？”小步的声音还带着稚气，眼里的情绪一眼就可以看明。
离殇紧抿着唇，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小步心里暗叫不好，知道少爷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再好奇，再担心，也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只好嘿嘿的笑着，十分小白狗腿，离殇望了一眼小步，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可是小步却还是忍不住的大叫了一声，“少爷，你胳膊上的伤怎么又裂开了，你不想它好了吗？这是右手，一废的话，你这么多年的功力，不是白折腾了吗？”
离殇一直都是忍着痛，由于是红裳，就算是钟艾也未曾发觉离殇胳膊受了伤，而且是在她和卓归尘离开的那一天……
离殇的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兴许是失血太多的缘故，大夫说由于用力过大，已经伤到了骨头，而且刚刚还大动了精气，又不好好治疗，即便是一副好骨架，也经不了这样的折腾，他靠在小步身上，眼里全然没有当初面对钟艾的狠厉和果敢，反而有着一丝脆弱，强大到用寂寞和笑脸伪装自己的离殇，难得的卸掉了一切，露出了只属于一个伤者的面貌。
小步看着这样的少爷，不忍心再多说什么，心里感叹，少爷如果还像当初一样折腾自己，怕是九条命也拉不回他了，明明是很好很好的少爷，为什么会活的这么辛苦？
“少爷，你好好呆着吧，不要再折腾了，只要你乖乖躺在床上，半个月，不，一个月，就可以生龙活虎了。”
离殇的嘴角抽搐，心里却是感慨，原来，小步的智商，还是只有这么点儿啊……
两人的声音远了，和着柔柔的日光，散发着奇异的温暖。
所以这世间，谁还能随随便便感慨自己一无所有，以为被全世界都抛弃的钟艾还有着他人不求回报的陪伴，叛逆不羁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离殇，还有一个傻帽的小步，让他百般珍惜。
所以，这世界上，谁离了谁不能活，谁少了谁不能精彩？
因为，每个人，都有一条退路，即使是悬崖边上，也要挤一挤，走一走，试一试，才会全然的放心，才会安然的回到……最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