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唧，一张创口贴粘在何鸿的鼻梁上，将那乌青色的伤痕掩去。李颖揉了揉手指，轻轻地拿起了下一张。
何鸿半闭着眼睛靠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任凭自己被这些白色的东西东一张西一张将自己掩盖起来。透过火辣辣的眼睛他悄悄地打量着那些对自己拳脚相加的人们，也不知道此时自己应该如何表达对这事的看法。想了许久，他才低声地嘟哝道：“新闻才说发呆有助于开发人的想象能力，扩张我们的思维，没想一转眼我就被剥夺了发呆的权利！”
“呵呵，你要理解，我们这些是不得已而为之。”
目光落在蒲副部长手上，那几处发红的肥肉看得何鸿眼角直跳。他努力抬起眼睛看了那个乐呵呵地圆脸一眼，轻轻地说道：“有什么问题你们就直接对我说明白就好了，这样不明不白地让我猜由不得我不胡思乱想。”
“这。。。。。。”蒲副部长为难地搓搓手，一双眼睛直往李颖看去。
“小颖。”
“嗯。”李颖轻轻地应了一声，只是那眼睛怎么也不与何鸿对视。
何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嘟哝道：“我又不是傻子，你们做了这么多事难道我真想不出来么？这。。。。这事是不是我发呆的时候干出的？”
“既然大家都觉得不好开口，就让我来说吧。”还是身为军人的冯有新直爽，他看着何鸿说道：“我们也不是瞎子，知道你和李主任关系不一般，但既然，咳，既然事情都出了，且看样子还有发生的可能，我觉得还是大家摆出来谈，想出个解决之道才是应该做的事。”说到这里，他转头对副部长同志说道：“蒲副部长，那份评估报告能拿出来了吗？”
蒲副部长嘿嘿一笑，从上衣内衬里摸出一份薄薄的文件来递给何鸿。
“这不是专门要针对你，只是有些事情，国家不得不做完全地准备。”
何鸿仔细地看了看这份所谓零号风险收益评估报告，他惊讶地问道：“电磁风暴？”
蒲副部长点点头，温和地说：“这次事件的报告我们研究过了，说起来我们也是有责任的，考虑事情不周全，本可以控制的状况却没有控制住。”
“呼~”真是出人意料，何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能力还藏着这样一种危险。他转头对着李颖苦笑道：“我想看看外面。”
“好。”
北关的天空似乎永远不会有山海那样的清澈，稍远些的建筑物就看得不怎么清楚了。可汽车的鸣叫，人声的嘈杂，在隐隐约约之间仍然能够听见。生活之于山海已经改变，而在这里一切都还和曾经一样。穿梭在这两地之间，自己的生活又该在哪里。
躲躲闪闪，被生活推着往前走，没想到到头来成为了这样一个刽子手，一个破坏者。何鸿苦笑，生命之沉重不外如是。只是，他自己的生命已经不完全属于自己，有石头的，也有傅凝霜的，也许，还有李颖的。
所以，不论如何，他觉得自己也要活下去，绝不能死在这里。
“小颖，你说我有名扬天下那一天吗？”
李颖侧头看着他，那洋溢着生机的笑容让她一阵恍惚，是什么让他忽然间充满了希望？
何鸿转过头来，再次问道：“不行吗？”
李颖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微笑道：“我一直不曾怀疑那一天的到来。”
“所以啊，我一定要活下去。”扬了扬手臂，何鸿将拳头紧紧地握住，仿佛要握住那飘渺的希望抓在手心一样。对着李颖淡淡地一笑，他转过身来对屋里其他人说道：“不论你们怎么想，我绝对不会接受死亡的判决！”
所有人面面相觑，他们只想知道这个人在窗前看见了什么，想到了什么，让他一时间变得如此自信与张扬。
“这个怕是不你能决定的，你的命现在并不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冯有新一扬头颅，高声的对何鸿告诫道：“如果就这样放任你回到社会，那就是对国家、对人民的不负责，我想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的。”
何鸿一撇头不再看着他，不屑地说道：“自说自话，真把自己当成快材料了。”
“你！”
“好啦好啦，你们都不要激动。”看两人斗鸡一样，和事佬蒲副部长又冒出来了。他先拍了拍冯有新的肩膀，然后转头对何鸿笑道：“那个，小何啊，先不要激动，反正最后的结果还要等上面拍板。我看不如这样，你先跟着研究所的几位同志去，毕竟身体好了才是最要紧的。”
“是啊是啊。”甘小平在一旁面露喜色，忙不迭跌地点头。研究工作才刚刚开头，还有好多的项目没有进行，对于他来说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我~不~干！”
甘小平几个的笑容一下就凝固在了脸上，他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
“是啊，小何，为什么呀？在最后的判决出来前你多多配合工作，只会对你有好处的啊。”蒲副部长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自己哪里有个部长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和稀泥的，还是挺失败的那种。可来自上面的命令犹如一座大山把他压得死死地，即便是连哄带骗他也是必须要完成任务的。
“什么身体的好坏，你们无非就是想把我弄出去搞搞研究罢了。”何鸿看了他们一眼，高高扬起他的头说道：“如果我的生命得不到保障，我告诉你们，什么都没门儿。如果你们要逼我，嘿嘿，那我就什么也不做，天天发呆，看我呆死你们。”
这，这真是无语啊，谁也没想过这好好的一个人忽然就变成泼皮、二愣子了。大家把目光往蒲副部长两上一投，就像在问：部长，现在怎么搞啊？
蒲副部长那个苦啊，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破事都往自己身上摊啊。上面的命令要自己尽快弄清楚零号身上发生的一切，可现在的问题在于这个零号是茅坑里的石头又丑又硬，碰都碰不得。真是什么人都想要欺负自己，自己这部长还当个屁啊。忽然，他想起了一个人，也许她能救自己于水火也说不定。
“小李，你说这事怎么弄？”
“我？”李颖马上紧紧地挽住何鸿的胳膊，开心地说道：“当然是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啊？”
“我靠！”也不知是怒极攻心还是自觉无面目见人，蒲副部长伴随着一声不甘地叫声就往后倒去。
“副部长，副部长，你怎么啦？”
“医生，快来医生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