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是这座城市里最大的一家KTV,号称“富二代聚集中心”,杂志社的那些人中有一大部分只是从“糖果”门口路过过,从没想过有哪天可以真的到里边玩儿一会。不过这次由于是邢风请客,他毫不犹豫地就把车开到了这个24小时灯红酒绿的小世界。
“不会吧?老大,这里边儿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消费得起的。”一位同事目不转睛地盯着KTV外墙上无数的LED灯和门口清一色的帅哥接待员,双眼放光地问道。
邢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眼前这座耀眼的建筑,心里叹了口气。“糖果”在别人眼里可能是个特别高级特别神圣的地方,可在邢风的眼里就像是自己成人之前的“游乐场”,随便进进出出,怎么玩儿怎么闹都没人敢管,并且只要他愿意的话,这里的一桌一椅都会瞬间写上他的名字。
因为“糖果”老板娘正是他的妈妈——唐颖。
“今天所有的账单都是我的,大家就负责开开心心地玩吧。”看来他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主编大人的慷慨解囊换来的当然是众人捡到宝般的喜悦,可尹婴却很不以为然,比这更高级的地方她见多了,就是为了不再见这些东西,她才来到这座城市的,所以在同事们争先恐后地往进走的的时候,她却在悄悄地往后挪身子。
“凯尔文的许多照片都是在这里拍的哦,我之所以花大把的钱带大家来这里,就是为了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遇到个挂相机的家伙。”邢风非常合时宜地说道。
不出他所料,想打退堂鼓的尹婴瞬间来了精神。
“真的吗?自从上次我胡乱评价了他的作品之后,他可就再也没有回音了,等得我都快抓狂了,要是今天能在这里遇见那个神秘人的话,那我可就发财了~”尹婴搓着手,眼睛一闪一闪的放着光,一副马上就要吃到野味的小兽的表情,惹得邢风一阵大笑。
“哈哈,什么发财啊?是走运!”
“嗯嗯,走运~吼吼~”话还没落地,她就迫不及待地拖着邢风跑了进去。脑袋缺根筋的人就是好骗,那么大的KTV,光线又那么昏暗,想找到一个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人谈何容易?
而正等这群人前脚进去,后脚“糖果”门前就开过来了一辆全新的兰博基尼,黑色的车身被擦得像镜面一样,将霓虹灯层层地反射出来,使得本就十分拉风的车更加闪亮的令人无法直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辆豪华的轿车吸引了,随后关注点就成了对车主人的纷纷猜测。首先下来的一个男人长得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儿丑陋,一双招风耳比平常人大出了一整圈,怎么看都配不起“豪车主人”的称号。
“啊~”突然从围观的人群中传出了几声想忍却没忍住的女人的惊呼,来这里的女人绝对不是一般人,身边各种各样的男人成群,能让她们如此把持不住的定然是亿里挑一的人物。
只见在那招风耳男人之后下来的人穿着件泛着淡金色的机车夹克,棕色的毛领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随便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可再金贵的衣服比起他本身那种压人的气势也要逊上一筹。右耳的钻石耳钉,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薄而性感的嘴唇带着几许桀骜不驯的味道,高挺的鼻子,眼睛里像是要冒火一样,尤其是在看到有这么多人在盯着自己的时候,他眼中的怒气就更盛了。
锋利的目光仿佛带着利箭,凶神恶煞地对着刚才还尖叫的几个花痴女扫了一下,登时就封了她们的嘴。
“易云,对女孩子这么凶干嘛?这可不是你的作风。”长着招风耳的男人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说道。
“滚!”沈易云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声。
今天可以说是他有史以来最生气的一天,除了生他的那个女人之外,还从没有谁敢放自己的鸽子,可她尹婴还真的就敢!
原来虽然口里说让尹婴等着自己,但沈易云在她下班之前就早早骑着摩托车到了超市旁边,在稍远的地方停下,想着只要待尹婴一出现,过上个一两分钟自己就出现,这样既不算迟到,也不算早到。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也过去了,眼看着下班时间都已经过了很久,超市门口仍旧是不见那个小小的身影。沈易云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藏起来,说不定她来了之后会看不到自己,于是又心里别别扭扭地把车骑到了超市门口,一边接着等一边还在盘算着怎么对那个迟到了的死丫头说自己先出现在她面前的原因。
好几个小时又这样过去了,不知不觉超市都已经关门了,沈易云积累了一个晚上的怒火终于爆发了!那个怨妇有什么资格失约?一霎那,这几个小时的等待和出门之前的精心打扮都成了令沈易云感到羞耻的事情!
“该死!”他低低地诅咒了一声。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放着那么多排着对巴结自己的美女不要,偏偏把时间浪费在了尹婴这个不知好歹的怪女人身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总是会想起第一次在酒吧看到尹婴时她浅吟地唱的样子,被灯光覆盖着的她像是会发光。
沈易云使劲地甩了甩头,仰起脖子又灌下了一杯身边美女递上来的烈性酒,可美女娇滴滴的说话声却一点儿都听不到,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个怨妇叫自己“眼线男”时的声音。
推开了硬往自己怀里钻的浓妆艳抹的女人,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吵闹的包间,往常这种歇斯底里的热闹会让沈易云感到放松和愉快,可今晚却使得他烦躁到想吐,所以不得不独自跑出来透一口气。
每个包间的门里都透出吵吵嚷嚷的声音和好听或不好听的音乐声,每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带着疯狂过后独处的一丝落寞和疲惫。沈易云摇摇晃晃地沿着走廊,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的一丝光线划过他的脸时,照出的是不知道什么含义的表情。
一个没头苍蝇一样的人从他右手边的门里跑出来,像是快要吐了一样,慌慌张张地朝洗手间的方向跑,就在那人出来后即将被关上的门里,鬼使神差的,沈易云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今晚在他脑袋里被咒骂了一万遍的人!
尹婴正在被同事们撺掇着跟邢风一起表演情歌对唱,虽然她感觉非常的不自然,但在沈易云的眼里,门缝中一闪而逝的情景是那么的刺眼。他突然觉得心里十分拥挤,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毛病,刚才灌到身体里的酒精似乎瞬间蒸发了,起不到任何麻醉作用,否则话他怎么会感到胸腔左边传出一阵阵的疼痛?
沈易云呆在了当场,他不知所措的像个孩子,因为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因为他也从没像这样地在乎过哪一个女人。门又被打开了,出来的人稍微清醒一些,可能是被站在门口发呆的这个英俊男人惊艳了,那人怔了一下,这无疑又给了沈易云一个看清门里状况的机会。
没错,真的是尹婴,还有在酒吧里两次跟自己起冲突的男人。
“请问……你要找人吗?”从门里出来的尹婴的同事问道。
被问得回过神来的沈易云收回目光,无力地在脑海里搜寻着适宜的回应,但脑袋里一片空白,全身上下唯一还有感觉的只有那颗快要停跳了的心。他双拳不由自主地紧握,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人的视线,离开了这个灯红酒绿的地方,离开了门缝里被人簇拥着的女人,连招呼都不打便飞奔出了门……
门外发生的事,门内的尹婴丝毫都没有察觉,心里惦记着怎么能抽身到外边转一圈,碰碰运气,而表面上还要应付同事们一波接一波的“刁难”,还好端到她面前的酒都被邢风半路截了下来,渐渐的,邢风有些微醺了。
好不容易包房时间到了,众人这才意犹未尽地三三两两扶着准备回家。由于邢风喝醉了,所以同事帮他把车开了回去,打车送他回家的任务自然而然被交到了尹婴手里。
等到把身子比自己重好多的邢风送回家,自己再坐车回来,尹婴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早知道就在下班之前的几分钟就悄悄溜了。闹腾了一晚上,看看表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明天一大早应该得去跟沈易云解释一下今天没有赴约的事吧?那家伙铁定不买账,真是头大……
尹婴在心里叹息着往楼上走,可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发现自己家门前的地上好像坐着一个人……“沈易云?!你干嘛坐在我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