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看着这样温顺道歉的小姑娘，对上那盈盈一瞥的柔弱眼神，温柔的声音犹在耳边荡漾，赵经理的怒火顿时泄去了大半，他老脸微红，讪讪的摆了摆手，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小姑娘不用害怕……”
四周齐刷刷射来无数双惊奇的眼睛，就连一直仿佛置身事外的白墨，也定了定神，斜斜的朝着身侧多瞟了两眼。
人事部赵经理，Avalon公司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就好像火山喷发，一旦冲出火山口，便没完没了，无止无尽。只要撞到他枪口上的，无论男女，一顿机关枪猛扫是绝对逃不了的。谁又能想到，这活火山也有偃旗息鼓的时候？这红扑扑的老脸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叹为观止，又齐刷刷的将视线移向正低头不语的奇迹制造者，相互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暗语。
——小姑娘个子不大，气场倒是以柔克刚的很。
——不动声色，不见血光，杀人于无形，如此神通，想必是不出世的高手。
——没想到老赵多年功力，却是破在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手上。
——嘘，大家别眉目传情了，赵火山旁边瞪着呢。
“何、时、了？”低沉优美的声音蓦地响起，打破了胶着的气氛，本来颇具趣味色彩的名字，在那薄唇中吐出，竟带上了些许性感的音色。
上司发话，众考官收敛了各异的神情，纷纷坐好，注意力重新回到面试考核中。赵经理更是顾不得别人取笑的眼神，满脸期待的看着何时了，那眼神充满希望和热切，似乎要把眼前的小姑娘戳出一个洞来。
白总自面试以来，第一次开口，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一季的选拔签约人数可以破零？
“是！”何时了抬眼，对上那细长优美的吊梢眼，那眼神恭敬温良的，如同正在乖乖聆听老师教诲的小学生。
白墨见状，不动神色，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芒色。
“看见我居然发起呆来，难道我的样子，就这样没有存在感？”
何时了一听，摇摇头，善解人意的开口，“不不不，您太谦虚了，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绝对是不容忽视的强大存在感，因此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个女人……因此才不由自主的走神，绝对没有忽视您的意思。”
话音刚落，男人嘴角隐约噙着的笑意，猛然一滞。
敢说白总像女人？另外几名考官纷纷低头，眼神游离，为这柔弱的小姑娘捏了把冷汗。
“额，您别误解，那个女人长得很美……”察觉气氛不对，何时了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此言一出，男人细长优美的眼角，瞬间僵硬。
“为什么入这行？”深吸了口气，他盯着眼前笑得温良的女人，恢复了往常的淡漠，缓缓开口，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为什么入这行？”何时了喃喃自语，眼帘一垂，约莫两秒的间隙，再抬眼，她那如黑夜一半的瞳孔，瞬间绽放出绚烂的烟火，映照的那清秀素雅的脸，隐约散发出旖旎的禁欲气息。
人，还是那个人。
表情，还是那样的悠闲。
在场的所有考官，包括白墨在内，都清晰的感觉到——眼前，似乎变了另外一人。
好惊人的气场转换力！
赵经理更是一跃而起，冲到场地中央，语无伦次。“你……不错不错……”又围着何时了转了几圈，仔细的研究着，“形体不错，长相不错，舞台感不错，虽然矮点……说不定发育迟还能再往上窜窜。”
何时了想了想，点头，“也不是不可能……”
“对吧？很多小姑娘会二次生长吧？”像是为了印证自己说的话是很有道理的，赵经理不忘回头招呼着同伴。
“是啊是啊，经理说的没错。”头儿这么期盼的看着自己，众人当然是纷纷附和。
赵经理得意许久，突然想起面试厅还坐着一个大BOSS呢，他调整着表情，带上了恭敬与询问，“白总，您看？”
“小个子……”白墨靠着椅背，坐姿闲散，“你还没说，为什么入这行。”
“小个子？”何时了面露古怪，不知怎的，眼前光线旋转，突然变得朦胧起来，脑中似乎陷入了某种不知名的晕睡。
她动了动肩膀，刚想活动下身体，膝盖一个不稳，就要踉跄软倒。轰的一声警钟在脑海重重敲响，她猛地惊醒，立即紧绷了身体，不敢有任何动作，连忙定了定神，心下一咯噔。
糟了，刚刚不小心喝多了，后劲上来了。
她暗自叫苦，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掉链子，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得淡定，笑得温良。
考官们要么在沉思，要么在窃窃私语，很少有人注意到面前女人一瞬间的变故，除了……
白墨坐在正前方，那是比任何人都能更清晰观察的位置，在何时了那微不可见的抖动时，优美细长的吊梢眼微微眯起，眼底倏地闪过一道不知名的冷意。
看着笑得一派云淡风轻的女人，他缓缓起身，拉开靠椅，从席位走出。
在四面环绕的玻璃照耀下，近乎190的身高，使得男人格外鹤立鸡群，而质地上乘的深蓝色衬衫剪裁优良，隐约能感受到里面包裹的强健体魄，肩宽腰细，修长挺拔的身型，立时可见。
这一举动，使得面试厅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男人身上，包括何时了。
自打白墨一动，原本因为酒意而升起红晕的脸颊，顿时泛青了些许——作为懒人的集大成者，规避麻烦是本能，远离祸害是自觉，对方眼神太深沉，长得太妖孽，在她的认知中，这种类型自然会被划分到“麻烦的携带者”一栏，避之不及。
男人越走越近。
随着两人距离的逐步减短，那道带着明显侵略性的视线，越来越炙热，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目光，何时了很熟悉。自从她一进门便敏锐的察觉，只是面试是头等大事，便刻意忽略。现在看来，那跗骨目光的主人公，自然是眼前的男人无疑了。
何时了依然云淡风轻。
只是，眼底的温度，渐渐降了好几摄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