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方府空旷的宅子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许多常人穷其一生也挣不到一件的宝物被大大咧咧摆到台面上装饰,看似随意的摆放细瞧却能发现每个位置都刚好恰得其分,富贵大气而赏心悦目,可见布置方府的人品位非同一般。
花开满园,几位美貌女子在其中欢笑,方处斜倚在亭中专门布置的软榻上,以手支额,眉间红痣艳丽,嘴角似带笑意,衣裳半解,白润的胸膛,修长的身体,妖娆得怕是男子见了都会心动。
“你们说莲子是丧心病狂的杀人魔?”方处听完小山和小楼的话,只平静问道,听不出情绪。
小山和小楼坐在不远处,极有默契都不抬头去瞧方处,只觉将桌上的两杯香茗瞪得快要穿透,方处终于开口了,提出的问题却是这般没有意义,两人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方处坐起身,一花取了件银白披风披到他身上,神情专注帮他系带,仿佛全天下都没有一件事情这样重要,待系好退后一步,仔细打量了番才莞尔笑道:“起风了,公子应当多穿一些。”
小山不自觉抬起头,但见一花神情温和,好看的眸柔情似水,一副极爱慕丈夫的好妻子模样,不由双眸刺痛,缓缓移走了目光。
方处只是平静注视着面前的美貌女子,语气平淡,“你和莲子在府中接触颇多,你觉得她对你可有杀意?”
一花微微蹙眉,尽管方处平静的脸什么都看不出,心下还是权衡后道:“莲子天真可爱,热血心肠,我不相信她会来杀我,而且,若是有人想伤害我,公子定会保护我的。”
方处目光深邃,看得一花心头有些发慌,却是强自镇定,扬着一张笑靥并不回避。
“胡闹!”方处轻斥一声,侧过身对小山道:“莲子若真犯下这么多滔天大罪,岂能再容她逍遥法外,伤人性命,她现在行踪不明,还是有可能再回连庄的,麻烦小山通知都大人一声,多派些人前去守株待兔!”
众人皆有些惊讶,小楼起身道:“公子千万不要冲动,若是惊动了官府,莲子可就……”。
一旁一道目光凌厉似冰,小楼顿时止了话,冷秋移步至方处面前,缓缓禀道:“我派去调查的人方传来消息,莲子除了是慧一先生的唯一弟子,也是梁水太子钦定的暗卫首领,因一身武艺高强,更被太子以师傅之礼相待。”
小山疑惑,“是已经仙逝以德高望重却行踪不定行事低调被武林中人所敬重的慧一先生?”
“慧一先生曾言从不收徒,只后来出现时被人瞧见身边跟着个水灵的小丫头这才传出收了弟子的消息,居然是莲子?”纵从小生活在山间,可关于慧一先生的传闻小楼还是听过一些的。
冷秋冷着一张脸,目光时刻未离开过方处,道:“她跟在先生身边十余载,就算只习得先生五成功力怕也是不可估量,若真为梁水所用,后果不堪设想。”
“冷秋”,方处淡淡开口,“我说过你只用处理生意上的事就足够了。”
只这一句话,冷秋素来冰冷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神色竟带了哀伤,很快掩饰地垂下首,微微握紧了手稳住心神,“是,与谢老板的生意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那便好。”方处伸手示意花园的女人退下,“我倦了,今晚别让人来打扰我。”
说罢扬长而去,亭中气氛顿冷,小山目光在一花身上打量了一番,这才和小楼一同离去。
方处回房后大步流星走到一侧的书屋,目光顿在墙上一把剑上,比起满室无可估价的宝物,甚至和它同摆一起的那些刀剑来说,这把剑都太逊色了,方处的目光却始终无法从剑上离开。
剑身比寻常见到的要细长一些,玄黑的剑柄看得出磨损痕迹,方处试着握了握,如记忆中般熟悉,绽放了个如孩子般灿烂的笑容,方处心情大好。
蓝书,不知你的剑还在吗?
不知过了多久,夜已深,房内的夜明珠散发夺目的光彩,方处察觉站得腿都有些酸麻了,转身朝另一侧的床塌走去,路过门口,过了,远了,又退了回来。
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信笺。
难道有人武功高强至不惊动自己的情况下在门外塞了信进来,这怎么可能,方处不能置信,打开那张信笺。
“孤身赴约,戌时不至,人质性命不保!”
里面还附有一张地图外加莲子用来束发的鲜红绸带,绸带是自己亲自看着绣娘用明根金混进去织成的,别人万万仿不来,如今,上面有染了血的黑印……。
纵然不知时辰,但按这天黑的模样,应该早过了戌时,难怪推门而入的时候似乎带了什么东西,不过自己当时完全没注意……,方处有些傻眼,怎么能因为如此愚蠢的意外害死莲子,传出去怕是贻笑天下了,不动声色回到书桌前提笔重新写了一张,内容一模一样,只是时辰改到了亥时。
运轻功快速奔向地图所指的方向,方处有些紧张,心中暗道:莲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不然我华丽高贵冷艳贵公子形象彻底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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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书有些抑郁,自已大好良民啥事没犯,官府不要欺人太甚,说征用连庄就征用,连顿饭钱都没给便把自己赶了出来,小楼倒好,见风使舵,找了个要帮忙的理由强留下了。
离州的夜晚很是撩人,酒楼客栈人来人往,姑娘老鸨街头站满,赌坊烟馆有人驻足,小街小巷还有人打架寻仇……所有人神色都一片淡然或者说是麻木,不管白天人分得多三六九等,现在稍有不快便可大打出手丝毫不用顾忌,有力量便有一切。
惺忪着眼转了一圈,不知不觉绕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还未走出巷子便见到外面街道有人鬼鬼崇崇,声音被刻意压低,“明晚让你们的人把马车赶到这儿,过一个时辰再让人来运到矿山即可。”
“真的有五十两银子这么多?”
这人明显压抑不住喜悦,声音都提高了些,原先说话的人忙警惕扫了一眼四周,蓝书在巷口,正好看到一张美若天仙的脸转了过来,迅速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都陷在巷中,却是微微眯了下眼,一花?
“别废话,事成之后再付你另一半。”
“姑娘,这钱我不是不想赚,可矿山哪是我们随便进去得了的。”
“方公子近日谈成了大生意,明晚请矿山所有人吃饭,大概只会留两人守着,可别说两个人你都解决不了,你赚不了的钱自有旁人能赚!”一花语气狠厉。
“赚得了,赚得了。”到手的银子哪舍得再放手,那人连连应承,“姑娘既然都安排妥当了,小人照做就是!”
“我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你找些老实的人跑这一趟,有事我再找你。”
说罢一花快速离去,那人留在原地将银子放在嘴中咬了咬,这才心满意足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蓝书轻松跃过了矮墙进到那街道后面的人家,屋内并未燃灯,院中的杂草足有小腿高,看起来不像有人居住,探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正打算离开,抬头便见墙上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一只黑猫,瞪着眼睛竖着毛发,似乎被惹怒了。
它跳过来的一瞬,蓝书大惊失色,往后跳开一步,却是踩上个易碎的板子,脚下一空,“啊——”轻呼一声,人已经往下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