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芳草园位于整座府邸的东北角,离前门较远,离后门倒只隔着一片不大不小的竹林,所以孟水兰一行人准备妥当后就直接从后门出去了,沿着外墙去前门反倒比在宅里绕来绕去省事得多。
她们到时,马车前已然有人在那儿等着了,不是莫鏊而是蕫翩影,她穿得簇新,脸上施了薄粉唇上点朱,风姿绰约袅袅婷婷。
银铃哼了哼,直想冲上去骂人狐狸精。
“不是说不去的吗?”小钗嘲讽道,“这人心怎么就这么善变,当自己是墙头草啊。”
“少主也没说只你家主子去啊。”红袖跳出来争辩道。
“是啊,也没说和你家主子一起去啊。”
两个小丫头就在那里杠上了,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孟水兰则自顾自看完了马车看大街上的风景,这可是她重生的首次出门,自然看什么什么新鲜稀奇了。
不同与后门的僻静,莫府前门正对着一条大街,虽然不是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可人家堆里也开了几家铺子,有米店面店杂货店,街边的巷子口也摆着几个小食摊子,她一眼就识出了银铃经常给她买的梅花糕。
“这边离集市远吗?”她问。
“不远,也就隔着三条街而已。”银铃答。
她看看马车,很难抉择要选哪个,毕竟马车也是她所没乘过的。
“少主来了。”小钗推了她一把,她往前冲出几步,差点就要撞上石台阶。
正往下走的莫鏊看着她,脚下不禁快了几步,他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竟然会怕她受伤。
她却并没有看向他,而是迅速往旁边退了几步,下意识避他,以逃避保护自己。
他也就及时打住了一些想法。“上车吧。”丢下这句,他径直朝他的坐骑走去。
“小姐,你可真是笨死了。”银铃一边小声埋怨一边扶她往上马车。
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难道要她装可怜博同情吗?她可还没傻到会以为莫鏊会来扶她安慰她。他才不会在意她。
马车慢慢动了,她靠在窗边看街景,一副小孩子出门的兴奋样。
银铃与小钗坐在她的对面,也跟她一起凑在窗前讨论着各式好玩的好吃的,计划着待会儿要去哪儿买什么。
“对了,金大夫的医馆在哪儿?”看到药材铺,她顺便问道。
“小姐,你可小声点,要让董狐狸听到了,可要说你些罪名了。”银铃忙比着手势要她低调。
“这是哪跟哪啊,再说,她们坐另一辆马车,要能听见除非是长着顺风耳。”
“隔墙有耳,要让其他下人听到了也不好,这是跟少主出来,怎么能问另一个男子的住处呢?”银铃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银铃啊银铃,不会是你自己对人家金大夫有意思,嫌我碍事吧?”
“去,胡说什么。”银铃的脸上逐渐布满了红云,“我可确实是为小姐打算的,天地良心。”
看着小丫头局促不安的样子,她突然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金喆很好,银铃也很好,他们两个要是成了一对,那不就是好上加好,更好了嘛!
“小姐你笑什么啊?!”银铃拿手撩她,“你真是坏死了,不许再说金大夫了,更别把我跟他牵扯上。”
“女大当婚,要不明天我就请媒婆给你去说说。”她笑着打趣道,年轻真好,就她倒霉,遇上莫鏊这渣男。
“呀,真是羞死人了。”银铃急着大叫。
“金大夫真挺好看的,虽说比少主还是差了些。”小钗支着下巴发表意见道。
银铃顺手就给她后脑勺一下:“小心我把你锁进盒里不让你出来。”
“阿兰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她是大主子你只是小主子,哈哈哈。”小钗笑得一脸狡猾兼得意。
“啊,我没脸做人了……”银铃耍赖似的往旁边一倒,捂着脸哀鸣。
孟水兰瞅着那活宝样儿只觉得好玩,她从未交过真正的朋友,奉轻是第一个,那么今儿,银铃就是第二个,是的,银铃不仅仅只是侍女,不仅仅是小了自己几岁的妹妹一般的存在,她更像是一位可以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经历风雨的朋友了。
一行人很快抵达了集市的入口,马车停在了全豫州城里最大的酒馆「悦宾楼」前,银铃下车后再扶她下去,一抬眼便看到酒楼的大红招牌,及满座的宾客,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穿越了,再也回不去了,以后直至终老她都要待在这个时空了,她成为了这个时空里的永久居民。
有眼见的小二早跑出来接待莫鏊,热情招呼着各位往店里进。
“先吃口茶,待会儿再逛。”莫鏊在她面前稍稍停顿,说完就大步往店里去了。
谁掏钱谁就是大爷。她心里嘀咕着,怎么着都好,反正她是来蹭吃蹭喝蹭玩的。
上了楼,入了雅室,莫鏊坐南首,孟水兰坐东首,蕫翩影坐西首,银铃小钗奥虎红袖或坐或站在一旁,莫鏊对他们倒从不严苛。
吃的喝的端上来,孟水兰抓了一把松子就起身往窗栏前一坐,探头看起外面的风景,下面就是一条河,河对岸就是集市,竹筏、船、画舫慢慢地从河里过,岸上的人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还有成排的柳树一簇簇的迎春花,绿的黄的相映成趣。
春风乍起,吹来一阵阵春的气息,携着香带着暖。
“给你家主子拿去。”莫鏊将装着枣茶的壶推到东边,银铃会意,立即捧着壶得意又高兴地走过去给主子倒上一杯。
喝着香暖的枣茶,孟水兰至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过莫鏊一眼,她的心不会再为他跳动了,因为曾几何时是他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情丝万缕。
春色无边春心无渡,如今,他再做什么都是枉然,她再想什么也与他无关,这样便能两两不相怨,日子便能细水流长地过。
只可怜那蕫翩影,将一口玉牙咬得都快碎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一向冷清冷性的男人这回恐怕是动了心,可对象却明显不是自己。
他竟开始在意她,这点,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她独坐窗前的清丽灵动,确实如春风拂柳枝一般撼动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