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一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连续劳作一个下午的结果是什么吗?
那就是连续三个晚上被肌肉酸疼折磨得睡不好觉,然后白天身体还会像吸饱了水分的海绵一样既沉重又绵软。
经此一役,孟水蘭算是深刻体验了一把这种“魂系云端,欲上不上想下不下”的感觉。
你再叫她去闻闻那新翻泥土的清新味儿,除非是去人力集市雇上一整个马队来拖她,否则坚决请不动她。
三天四天五天七天地过去,她的日子越过越清闲,钢琴自然是不必练了,古筝琵琶也被她塞床底下去了,就连名门淑女的礼仪也是能忘尽量忘,恨不得学学那漫画里的豪侠抠个鼻屎什么才算过瘾。
是的,她正在向一个纯爷们发展,说的是心理上,至少可以比小沈阳再爷们一点,譬如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边搓脚丫子边吃烤红薯。
“小姐!”银铃受不了啦,任谁都接受不了一个熟人如此天翻地覆式的改变的吧!
“啊,啥事?”她连答话的口气都跟小沈阳一样儿一样儿的了,“钗儿啊,来点红薯不?”
“疯了!”银铃一屁股坐在她的身边,嘴巴撅得都能挂两油壶,“小姐这分明是在自暴自弃嘛!”
小钗啃着苹果也将小屁股挤上了榻子,“阿铃就是想太多了,我就觉得,没什么嘛。”
“小孩家家的懂什么。”
“我长不大,都怪你自身魂力不够好吧!”小娃不高兴了,自从修成人形后,十年来她就没长过个。看到奥虎那样的高阶魂守,她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了,不过好在还有红袖垫底,总有人给她修理。
孟水蘭眼一眯,就像一只刚打盹完毕的猫儿,两眼惺忪地瞟向粉嘟嘟的小钗。
思绪逐渐再次凝重起来。
母亲的魂守是牡丹,父亲的魂守是丹炉,虽然都不是最易修行的兽型魂守,但在各自的领域内也都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单就血统传承这点,孟水蘭怎么能是先天无魂守呢?!
这个时空里的人,除了那些天生比较孱弱的,大多数人在出生的那刻便能拥有一名魂守,人的精神力量越强,魂守的等级越高能力越强。
魂守的诞生、成长、能力的情况大致如下:
孩子出生之时,将脐带血滴入一尊香炉内,香炉里由下至上依次盛放着沙石灰、草木灰、动物骨灰、锡箔灰、香灰五种灰烬,血液渗入之后二十四小时之内,如果有魂守,就会长出一株通体紫红,称之为“魂莲”的莲花,初时仅是枚花骨朵,待孩子百日那天,花骨朵才会绽放,这时,必须再取孩子指尖的鲜血数滴滴入那赤金色的花心,然后整株魂蓮会猛长至原先的三倍大,紧接着花瓣迅速合拢再次成花苞状,之后就要再等上九百九十九天,期满花开,魂守诞生于莲花之中。
魂守的形态不一,因各人的精神力而异,就好像天赋善画,魂守就可能是笔墨纸砚梅兰竹菊等等,天赋善武,魂守就可能是刀枪剑戟或虎狼鹰鹞等等,所以,丫鬟银铃的魂守是支钗,舞姬蕫翩影的魂守是副艳红水袖,神医金喆的魂守是株天山雪莲,将军莫鏊的魂守是头斑斓大虎。
无论是器物,植物还是动物形态的魂守,每月都需要饮下主人的九滴血来维持生命,进而才能借着吸收天地日月精华来修行成长,慢慢拥有语言、化形、帮主人提升天赋等等能力。
原则上,魂守基本上不存在换主人的可能,一来,魂守可以说是主人精神力的一种衍生,唇亡必然齿寒,二来,都说士为知己者死,魂守对主人的信任依赖都是极其强烈的,主人一旦否定了他/她,他/她自然而然也就会认为自己没有了存在价值,最终郁郁而亡。
所以,一旦主人亡故或者被主人抛弃,大部分魂守都是活不下去的。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千分之一的特例相信还是有的,至少帝国史册里就记着几个,更别说坊间各种野史里的记录了。
回忆完毕,她也将自己从阴霾之中拉了出来,“孟水蘭”先天无魂守的原因,她想,可能跟“孟水蘭早夭”有着很大程度的关联吧,“孟水蘭”不到三十就死了,说明她魂力太弱,根本衍生不出需要强大精神力做支持的魂守,而代替她入住这副身躯的自己,毕竟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另一个灵魂,而这个灵魂原本并不属于这个时空,所以就遵从不了这个时空的法则,也就更产生不了魂守了。
看着在她眼前时不时吵吵嘴的一大一小,说不羡慕是骗人的。
“唉。”她不免有些触景生情地想起了那一世的自己养的宠物貂“闪电”,要是“闪电”是她的魂守的话,这会儿一定能够幻化成一等一的大帅哥小美男的呀。
“嘁!”不知哪里传来一记不屑的嗤笑,环顾一周后却并没发现有第四人的存在,这教她不禁头皮发麻心里发憷,寒意顺着脊椎一路蹿上了头顶心。
“瞧你这点胆子,别再蜷紧身体了好嘛,挤着我了,你这个笨女人。”这道明朗的声音仿佛直接从她脑中溜达而过一样清晰。
“谁?”她不禁大叫,谁在监视着她们吗?
银铃和小钗齐刷刷地转过脸来看着她,一副她有病是不是该吃药的询问表情。
“呃……你们……”她蹙眉问道,“你们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小姐,这里最奇怪的就是你了。”银铃翻着白眼道。
“确实。”小钗也跟着点头附和。
“啊……”她翻身向里侧,虾米一样蜷曲着身体,自怨自艾道,“我怎么这么悲催,居然还患上精神衰弱,都出现幻听啦。”
“喀喀……”脑海中再次穿过某人的取笑声,“笨女人。”
“你才是笨女人,你全家都是笨女人!”她不禁在心里与之对峙起来。
“我是男人,我是好男人,奉轻,好男人就是我,大术师,奉轻。”略带磁性的阳光男声带着点点轻狂不羁直往她心里闯。
“我到底怎么了?爱情公寓看多了吗?幻想谁不好,竟然幻想出一个跟曾小贤比贱的蠢男人,真是病得不轻啊!”她扪心暗讨,自己这病可能还真不轻。
“欸,我不是你幻想出来的好嘛!”奉轻不爽道,“我是住在你左边第二跟第三根肋骨之间的梵想空间内的一位伟大的术师的魂魄好嘛!”
他不说她还只当自己有病,以为自我调节下就行,可他这么一说她脑子一过滤,超级怕鬼的她便直接吓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