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再来一碗。”慧心把空碗向前一送,看了一眼盘子里已经快见底的菜吩咐道,“下饭的菜顺便也再添些。
“福……福……晋,您还要?”一向淡定的竹韵淡定不了了,虽然前面发生的事情让她知道福晋的饭量不小,但是今天她已经吩咐厨房的人多准备了,竟然还不够。
王嬷嬷已经是彻底惊呆,浑浊的老眼圆睁,嘴巴大张,兰溪甚至从她洞开的嘴巴里看到了她嘴巴后黑黢黢的洞。
慧心看了一眼盘子,才带着仍然残留着一丝渴望的眼神从埋首的饭桌上抬起了头,不理会造型各异的三人,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还要。”她可不愿意为了什么莫须有的委屈自己,从今天开始她要彻底扭转她的形象。反正她不是受过刺激后,昏迷许久才醒过来吗?生死一线折腾后,她性情大变不是情有可原吗?
王嬷嬷这时候也回过神来,“我的好福晋,您这是怎么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王嬷嬷恨不得伸手去摸摸慧心的额头,看是不是她发昏了才会吃这么多,一会又担忧的看着慧心肚子的方向,“我的福晋呀,您可不敢吃啦,再吃下去吃个好歹可怎么办呢?不行,福晋,您现在已经吃得够多了,对了,兰溪,您快去给福晋泡一杯消食的山楂茶。”
兰溪听了王嬷嬷的话,连忙起身准备去泡茶,竹韵察觉出了慧心神色异常,所以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慧心的进一步的命令。
“竹韵,你这个丫头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伺候着福晋清洗一番后,走走消消食。”王嬷嬷不满的瞪视了一眼竹韵。
“我倒是不清楚,什么时候嬷嬷竟然能替我做主了,要不要我把这个福晋让给嬷嬷你当?”慧心淡淡的带着清冷的声音在屋子里飘荡着。
竹韵第一时间跪了下去,兰溪愣了一下,很快也反应过来,跪了下去。
而王嬷嬷苍白着一张脸,受伤尤加不可置信的看着慧心,似乎慧心做了掘她祖坟,灭她后代不人道的事情,随即就是她尖利的叫声,“福晋?”
慧心眼睛里闪过一道厉光,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王嬷嬷看到慧心全然无动于衷,咬了咬牙噗通跪了下来,“福晋呀,天地良心呀,老奴这都是为了福晋您好呀,福晋您刚醒过来,御医交代过不能吃的过多,要少食多餐。
福晋,要是您觉得老奴做的不好,尽管革了老奴的职就是了,老奴绝无怨言。”
兰溪一脸不忍,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求救的看向了竹韵,谁知道她竟然低着头,急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慧心定定的看着王嬷嬷,王嬷嬷觉得慧心的眼神似乎能看穿她心底的最深处,让她无处遁形,她狼狈的扭过了了脸。
“哦,是吗?御医也交代你直接在丫鬟面前管束我,直接替我下达命令?我还真不知道睡一觉起来我竟然把神志给谁丢啦,竟然连一个三岁的小孩子都不如,看来我只有向四爷自请下堂了,我这样的妇人怎么堪当四爷府上的福晋呀。”
王嬷嬷脸色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声音惊恐颤抖,“福晋呀,老奴错啦,老奴错啦,求福晋开恩。”
通通通,磕头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来。
慧心原本没有准备发作的,毕竟她醒过来的第一天就惩罚身边那些辛苦守候她的人(即使她们守护的不是她),会让跟着她的人感觉心寒。
可以今天如果她什么都不做的话,恐怕她以后能做的就更少了。也许这个王嬷嬷曾经真的是为她着想,可是这几个月掌控权力的生活,让她的心膨胀,竟然当着她的面指挥她的丫鬟。
地板上渐染红色,慧心才淡淡的开口,“好了,这是第一次,不过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我相信你也一定不会愿意看到下一次的。”
王嬷嬷抬头正好对上慧心冰冷的眼神,浑身一凌,连忙底下了头,口中讷讷,“谢福晋开恩,老奴不敢。”
“好了,嬷嬷这些天操劳也够辛苦的,你扶嬷嬷下去休息吧,嬷嬷今天就不用当差了。”
竹韵领命扶着王嬷嬷离开,兰溪老实的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你也起来吧。”
“那福晋您还传膳吗?”兰溪偷看了慧心一眼后,飞快的底下了头。
刚才那件事情一搅合,慧心是食欲全无,摆了摆手道,“不用了,让人撤了吧。”
兰溪应和了一声,转身向外边走去,因为走的急,不小心踩到了裙摆上,差点跌倒,不过站好后,又扭头看了一眼,看着慧心闭着眼睛,回过头,脚步不由又加快了一些,直到走出门外,她才偷偷的送了一口气。
这一切都没有逃脱慧心的眼睛,不过敲打已经够了,想必她们此后行事会多做考虑。
丫鬟们已经收拾完碗筷,清理好桌面,兰溪却不见踪影,慧心也没问,径自躺在软榻上闭目眼神,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福晋,奴婢把药煎好了。”
“嗯,端进来吧。”
吱扭一声,门应声而开,兰溪端着药盈盈走来,进来后,她把盘子放到了桌子上,从药罐里倒出了一小碗,递给慧心。
在末世来临之前,慧心也喝过中药,不过那苦涩的味道让她发誓以后再也不碰那玩意,她没有想到有生之年,会再次碰的中药,可惜当时的人已经不再了,慧心怔怔的盯那碗散发着热气的中药。
兰溪看慧心只是盯着那碗黑漆漆的药,却不接手,以为她不放心,就主动解释道,”福晋,这是爷让王御医特意给你开的药,专门用来调理身体的。”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福晋,这药是奴婢亲自煎的,中间没有假借他人之手。”
慧心也没有解释,“拿来吧。”
“还有些烫,福晋小心点。”兰溪小心的把手中的药交给了慧心。
慧心接过药,刚抿了一口,中药苦涩的味道似乎透过她的味蕾,一直传到了她的心里,干涩的眼睛也有些湿润,她没有停下来,仰起头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药。
兰溪一直感觉福晋醒过来之后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浑身上下似乎少了点活气,脸上的表情从醒过来之后就没有变过,而且刚刚竟然发作了她最信任的王嬷嬷。现在就连她最讨厌喝的中药,也眉头不皱的喝了下去。她有些怀疑,福晋究竟需要梅子吗?不过她还是把准备好的梅子递给了慧心,“福晋,吃个梅子去去苦吧。”
慧心没有拒绝,接过梅子放到了嘴里,梅子酸甜的味道立刻去了嘴里苦涩的药味。
嘴里好受了心,慧心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对着兰溪点了点头道,“好了,你下去吧,我休息会,没有我的吩咐,你们都不要进来。”已经喝完了那苦的要死的药,慧心屏退了兰溪,准备再去空间再看看。
兰溪捧着碗,刚推到门口,就看到一双男人的黑靴,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兰溪下意识的准备请安,被胤禛一个眼神扫过,弯曲着双腿做跪下姿势的兰溪愣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行礼还是不该。
诡异的姿势,没有引起胤禛丝毫在意,他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原本以为可以探索一下她似乎获得新功能的空间,谁知道竟然会有不速之客到来。虽然不算是第一次看到胤禛,但是以前她根本就没打活,所以压根就没有注意过胤禛张什么样子,所以严格说来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胤禛其人。
慧心仔细打量着眼前不到三十岁浑身上下泛着冷意的男人,瘦削的身材,脸上的线条棱角分明,一双狭长的眼睛斜飞入鬓角,眼神深不可测,挺直的鼻梁,一双薄唇紧紧的抿着。半个光秃秃的,一条乌黑油亮的长辫子垂掉在身后,被黄色的丝绦维系着,头发光滑整齐,即使在阳光的照射下也看不到一点的毛乱,
不算原主的记忆,就凭这点观察,慧心判定这个男人做事情应该比较龟毛,要求比较多。
慧心观察胤禛的时候,胤禛也观察着慧心,他总觉得她的福晋哪里变了,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慧心盯着胤禛的眼神屹立不动,逃避不是她的作风,不过她也没有主动“迎敌”的习惯,她仍旧安心的躺在软榻上,她决定了她要以不变应万变。
胤禛看着床上一动不动,就连眼珠子似乎固定了的慧心,不知道怎么心头火一拱一拱的。一进门就合着的薄唇,此时抿的更加紧了。
这个男人究竟要做什么?难道闲的站在这里和她大眼瞪小眼吗?
忽然慧心的脑海中光亮闪过,她就觉得哪里过对劲,果不其然,刚才扒拉原主的记忆,她想起来了,似乎她要给他行礼,该死的行礼,她还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
算了,她也不打算独立特性,该走的礼就走了吧。慧心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你躺着吧,只要有那个心就可以了。”
慧心绝对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胤禛那么一说,她立马停止了行动,低着头面无表情的说道,“谢谢…爷。”虽然在心里酝酿了许多,但是说出“爷”这个字的时候她还是或多或少卡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