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皇宫,养心殿。
文忠小心的向主子汇报着情况:“天地教和白家联手,灭了柳家。柳家长女柳双双掌管龙潭宫,和白家结下了仇,此次他们鹬蚌相争,两败俱伤。柳双双下落不明,龙潭宫全军覆没,白长青勉强活命,据说武功尽失。”
“他们江湖中的恩怨,随他去吧。”朱棣懒洋洋的说。
“白家跟天地教也是面和心不合,此次白家变故,势力大不如前,不过,奴才得到一个密报,说那江湖至尊的玥珠,被白长青私吞了。”文忠依旧小心的汇报着。
“哦?白长青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朱棣眉头紧皱,眼露杀气。
“黑火燕殁,您对白家无限恩宠,各地州府曲解圣意,纷纷攀附白家。据东厂探子来报,白家此次敛财竟达千万两之多!而且白家兵马损失惨重,日后定会招兵买马,他们盘踞北方,毗邻瓦剌国,圣上不可不防啊!”
朱棣陷入深深地沉思。
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道:“长青一向安分,朕有心让他安享天伦,只要不做什么僭越之事,小打小闹倒也不必抓着不放。”
文忠退下,刚走几步,又被朱棣叫住,道:“柳妃产下皇子,百官朝贺,为何不见白家派人来?”
文忠自是明白朱棣的意思,立刻回道:“白家刚办了白事,怕冲撞了四皇子。奴才这就通知下去,只道是您顾念旧日情分,宣他来京叙叙。”
北京。
白府。
白长青死里逃生,元气大伤。几个月的休养,虽然身子恢复了个大概,可如秋雨梧桐,凄零无比。
自从母亲过世,父亲又卧病在床,白家大小事务都由白蝶一手掌控。她每日都定时向父亲汇报家族运作情况,倒也让人颇为放心。
难得天气放晴,晶莹的雪逐渐消退,阳光暖暖的,白蝶扶着父亲四处散散步。
“爹爹放心,各地州府送来的银子足够咱们东山再起了,今日又招募了近万兵马,交给白木白石两人加班加点的训练呢。天地教也损失惨重,短期内不会乱来的。而且宓娘子闭关,将大权交给柳欣。柳欣与几大天王不合,逼走了一个吴来英,据说李少卿也是许久不去岚泉台议政。他们内讧,也是对咱们有利。”
白长青平静的听着这些是是非非,道:“李少卿武功少有人能及,以他的性子,不是久居人下之辈。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能在天地教蛰伏这么多年?除非,他有更大的野心。”
“爹爹的意思,莫非李少卿相当天地教教主?”
白长青冷冷一笑,道:“宓娘子一介女流,又狂妄自大。她不过仗着武功才稳坐教主宝座,她怎么会是李少卿的对手呢!不过,如今天地教来了一个柳欣,李少卿应该是碰上劲敌了。”
听了父亲的话,白蝶恍然明了,道:“这就是了!难怪柳欣对四大天王逐个下手,他是想重新培植自己的党羽。这个李少卿不可能看不出来啊,他如今隐退到底是作何打算呢?”
白长青沉默一会儿,道:“有吴来英的下落吗?”
“只知道她和天地教决裂,居然一夜之间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白长青冷笑,道:“她的去向,大概就是李少卿的打算。天地教是块肥肉,李少卿不可能轻易放弃的,咱们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吧。”
“老爷,宫里来密旨了。”
管家将密旨递到白长青手里,白长青的眉头深深地锁了千重。
“宫里大喜,圣上此时召您入宫,不怕犯冲吗?”白蝶万分不解。
白长青无奈的笑笑,道:“老夫一贯小心谨慎,处处低调,你却有些锋芒外露了。”
因见白蝶不解,白长青又解释道:“你年纪尚轻,又是个好面子的,凡事都想做的风光体面,这次怕是在江湖上的举动大了些,引起了皇上的猜忌。”
白蝶闻之,只觉背上爬满寒气,道:“可是,圣上有意让白家抗衡邪教,您说他用人不疑,却为何猜忌白家?”
白长青笑而不答,收了圣旨,道:“管家,收拾行李,老夫即刻进宫。”
因见白蝶不解,白长青拍拍女儿的肩膀,道:“正是因为白家可以抗衡邪教,圣上才只是宣为父进宫叙旧,不然,早就派人来查抄了。这件事尚未严重,你要吸取教训,日后行事切不可为了面子上的事而让自己变成别人的箭靶。”
雪。
夜深,窗外只有簌簌的雪声。
雨婵见小姐的房里依然掌着灯,就取了件狐裘大氅给窗边伫立的白蝶披上,道:“老爷和圣上是旧相识了,难得见一次面,定有说不完的话呢!小姐又何必杞人忧天。”
白蝶裹紧狐裘,看看雨婵纯净的面容,问道:“当日李少卿救你,可说过些什么吗?”
雨婵皱起眉头,仔细想想,道:“他只道是要帮小姐个忙,还说要我替小姐挖个人。我原以为那吴来英离开天地教定会投奔我家,不料她却销声匿迹了。”
白蝶冷笑,道:“他果然狡诈,知你与那公孙灵神似,借你之手,挑拨吴来英背叛天地教,他却坐收渔翁之利。”
“啊?小姐的意思是李少卿才是始作俑者?他太坏了!”
“始作俑者不是他,不过却给他行了方便。”
李园。
这样的深雪之夜,没睡的还有一个人。
李少卿坐在火炉旁独酌,心事重重。
缈儿过来,本想劝他休息,却被他问道:“叫你查的那个人可有消息?”
缈儿道:“有一些线索,听说,这个女人柳欣见过。当时在龙潭宫,她从柳欣剑下救了杨子龙,她手上的那支玉箫,也是个武器,善奏‘一曲幽魂’,闻者丧胆。”
李少卿闻之,自言自语道:“救了杨子龙?他们是什么关系?会不会跟白家有牵连呢?”
缈儿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又道:“主人许久不去岚泉台,殊不知那柳欣培养党羽安插在岚泉台上,且不说毒手婆婆的位置已有人顶替,以前的四大天王如今也扩充成七大天王了。奴婢担心,长此以往,您多年来建下的根基,迟早要被他连根拔起啊!”
李少卿沉默许久,道:“宓娘子忌惮我多年,如今只是想借柳欣之手压制我罢了,况且柳欣一个纨绔子弟,量他成不了什么气候,让他折腾去吧,不用理他。”
缈儿微笑,又道:“白家招兵买马,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前些日子狗皇帝召白长青入宫,名曰叙旧,实则软禁。”
李少卿冷笑,道:“朱棣果然老了,竟然对自己的爪牙下手。”
“下一步,咱们怎么做呢?”
“不急,我们先按兵不动。这个时候,谁折腾就得先死。”
十日之后,宫里传来旨意,说白长青身子不适,暂住宫中由御医调理,另,柳妃携子返乡祭祖,白家协助知府共同修建行宫。
白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眉头就再也没舒展过。
白长青被软禁宫中,白家无人掌管;修建行宫工程浩大,纵使富可敌国也难堪重负,这对于如今的白家来说可谓雪上加霜;皇子年幼娇贵,万一出了一丁点差错,白氏一族恐有亡族之灾。
“双琦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我对她曾有救命之恩,而且她在朝中无得力后台,不会跟白家过不去的。况且她刚刚诞下龙子,根基未稳,此番返乡祭祖危险异常,以她的聪明,纵使虚荣也断不会冒此风险。如此,只有两种可能了,皇上想借此削弱白家势力,另外就是有居心叵测之人蓄意安排了。”
白蝶在心里一直盘算着这件事,出钱出力她倒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要先保住父亲性命无虞才好,她最担心的就是后面的事,她亲眼看见过柳双琦和李少卿在一起,又见证了柳双琦被三皇子献给皇上,她总有预感,柳妃来北京定会有事发生。
“是李少卿安排的柳妃回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白蝶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