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趁着月色,白蝶被悄悄带到养心殿。
她深深地伏在地上,无颜面圣。
“白蝶,你可知罪?”朱棣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
白蝶身体微微颤抖,缓了半晌方缓缓开口道:“白家罪孽深重,愿听从皇上发落。只是,白家确实和瓦剌并无半点通谋,请圣上明察。”
“多年来,你们有负皇恩,如今犯下此等不赦之罪,按律当诛。只是朕顾念旧情,又有徐辉冒死求情,如今朕赐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可好?”话语间,朱棣显然已没有了气愤。
白蝶闻之大惊,不觉抬头环顾,正好看到徐辉那挂满浅浅微笑的脸庞。他就那样微笑着,眼中留露出无尽的关爱和信心。那一刻,白蝶终于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徐辉请命亲自带兵去攻打瓦剌,朕许你同行,你若能在战场上立下功劳,也算你戴罪立功,你可愿意?”朱棣缓缓地问道。
重峦叠嶂疑无路,忽闻身后马蹄声。白蝶仿佛在做梦一般,紧紧地抓住这个天赐的良机,深深叩首,道:“罪女愿战死沙场,绝不辜负圣上厚爱!”
“好,那你先下去准备吧,两日之后朕亲自为尔等饯行。”
待白蝶退出养心殿后,徐辉立刻叩拜朱棣道:“微臣谢皇上成全,皇上放心,这次臣一定生擒了那阿哈穆林,给您出口恶气。”
朱棣瞟他一眼,笑道:“口气不小啊,你爹跟那阿哈穆林交手几十年都没胜出多少,你如今要生擒了他,哈哈,好,如若你真能为朕把这个颜面给挣回来,朕一定好好封赏你。”
徐辉见朱棣终于露出笑脸,也笑道:“您肯卖辉儿这个人情,饶了白氏父女的性命,辉儿感激不尽,怎能不在战场上拼命立功呢!”
朱棣瞅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笔,笑道:“也不光是你的人情,朕本来也就没打算杀他们。白家是朕对付邪教的左膀右臂,朕又怎会蠢到自斩爪牙的地步?长青一向本分,勾结瓦剌这件事断做不出来,这定是有人设计陷害,朕岂不知道?”
“皇上英明!可是,既然皇上已经察觉是有人陷害,又何必对白家如此……”
朱棣冷冷一笑,示意徐辉近身,低声道:“这叫欲擒故纵,否则又怎会知道对方的道行有多深呢?”
“只是,委屈了白家了。”徐辉不免叹息。
朱棣见此,拍拍他的肩膀,道:“果然还是年轻,看事情欠周全。朕非但没有委屈白家,反而保护了他们父女呢!长青已经向朕交代了白家的底儿了,这件事,恰好可以让白家置之死地而后生。”
徐辉听的云里雾里,满脸迷茫的道:“什么底儿?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白叔叔究竟给圣上说什么了?”
朱棣笑而不答,留下徐辉自己疑惑。
白长青被软禁在宫中,柳妃失踪,他见白家大祸临头,终于忍不住向朱棣坦白,白蝶正是那上天选中的御玥神女。
朱棣听了之后,笑了。
御玥神女,这样的责任,不经历千万重历练,单靠她那瘦小的肩膀是扛不起来的。
北京。
天地教。
李少芸昏迷了几天之后,终于醒来。眼前,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只是,床边坐着的那个人,她见过。
是柳欣,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却知道他是天地教的人。
“你终于醒了。”柳欣看到她睁开眼睛了,很激动。
那日,柳欣将她从锦衣卫的刀下救下,她却并不感激,甚至不愿抬眼看一眼这个一往情深的男人。
他将她安排在府上住下,有几十个丫鬟前后伺候,生怕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她的身子也恢复的很快,只是,像一只金丝雀一样被他困在府上,飞不向蓝天。
她从不和他说话,更别说笑脸了,可并不影响他想尽办法的哄她开心。
府上的下人,都很嫉妒她。
“大公子,八星王子来了。”她听见下人向他禀报。
她在花园的亭榭中晒太阳,他本想陪她的,不过却因为八星王子的造访而不得不离去。透过一片竹林,斑驳的枝叶外面,她看到了八星王子的身影。
原来他是八星王子,她突然想起来那个寂寞的夜晚,他们在房顶上曾有过一次邂逅。
八星王子李少卿,这个名字她烂熟于心,她鬼使神差的悄悄跟上了柳欣的步伐,躲在暗处偷听他和八星王子的对话。
“柳大公子这步棋走的太精彩了,一箭几雕,实在高明。”李少卿冷冷的嘲道。
柳欣冷笑,道:“王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别跟我来这一套,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你可以布你的局,我绝不干涉,不过最好别动我的人。柳妃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怎么给她弄走的还怎么弄回来,少一根头发,我绝不会饶你!”李少卿冷冷的道。
柳欣闻之,轻嗤,笑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很忙,如果没别的事就不送了。”
“柳欣!”李少卿显然生气了,冷冰冰的威胁道:“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肯放人并不代表我就没能力救出她们母子,你现在可以不承认,不过万一我一不小心杀了你瓦剌的后台,那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哼,没了后台,自己武功又不济,想想真替你柳大公子担心啊!”
柳欣闻此,脸都青了,努力平复了情绪,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道:“八星王子果然老辣,在下佩服。来呀,”他示意手下取出一幅几丈长的画卷,又道:“我一直钦佩王子,刚刚本想故意扮个黑脸,将王子蒙混过去也就算了,不想王子却较真起来。实在不是我不放那柳妃,这一局是我布置的,我承认,可也实在不敢打王子的主意。本想着借机除了白家就作罢,谁知那柳妃在瓦剌国实在是……”说罢,他故意让人展开画卷给李少卿看,几丈画布上,居然全是柳妃交欢苟且的工笔画。上面记载的地点有室内,也有野外、马棚、甚至闹市,无论白天或者黑夜,不管是高官还是奴隶,这卷画详尽的记载了柳妃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和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画卷出自工笔高手,对柳妃的面部表情刻画很细致,从最开始的屈辱不从,到后来的享受投入,再到后来的饥渴主动,每一分表情都入木三分,让人看了不禁血脉膨胀。
柳欣看到李少卿煞白的脸上冰冻着杀人的愤怒,不禁得意的笑了,道:“这个是前些日子瓦剌送过来的,考虑到王子的颜面,我一直不敢拿出来示人。想必柳妃早已臣服在瓦剌蛮汉的宝贝之中不能自拔了,此时她可不愿意轻易离开那********的糜烂生活。短短几十天,上过她的男人已不计其数,柳妃每每都投怀送抱来者不拒,甚至连奴隶和牲口,她都喜欢的不得了。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简直侮辱了王子的栽培。哈哈,当然,她能有今天也和王子你所赐的媚功有密切的关系。反正她人就在瓦剌,我是没脸去救她了,王子你究竟要不要去冒这个险就随你了。”
李少卿冷冷的听着,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拳头被捏的嘎吱作响,忽然只见他一掌霹雳,粉碎了画卷,推倒了后面的假山,吓得近旁的奴才各个四方逃窜。
看着李少卿离去的背影,柳欣笑了。
“李少卿,你也不过如此嘛。赶快愤怒吧,狂躁使人失去理智,没了理智,你的死期也就不远了。”他轻轻的自言自语,一脸得意的笑。
李少芸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切,眼中不禁流露出担忧。
夜。
春意料峭,夜风微冷。
李少芸悄悄飞上屋顶,月下独奏。她在召唤,召唤他来。
直到拂晓,任她的箫声传的再远,她也终于没把想等的人等来。后来,她听说,八星王子已离开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