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梦到一群没有面容的无面人一直在身边转圈,不停哼着那首诡异的小调,初界拼命的躲,想要逃离被束缚的包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仿佛只要明早的太阳一出现,自己就会灰飞烟灭。
这是一种深藏在内心的恐惧感,她紧紧抓着被子,眉眼深锁,手指因使力露出青筋,初界无法控制现在的动作,突然,她被一阵奇怪的曲子吵醒,睁着无神的双眼从床上一跃而起,转瞬从窗户跳了下去。
对面房间的窗边站着一个人,透过黑黑的夜色向这边望,他想伸手去接那正在掉落的身子,无奈距离太远,惊恐的跑下楼,看到整齐的花圃上出现身体的印记,人却不见了。
砑罗刚刚从花破房里出来,抚着额头叹气,他已经不眠不休的赶了几天路,早都分不清东西南北,花破也是同样的状况,自从时老告知真相,大家都被现实打败了,想想初界越来越脆弱的身子,他不禁哀叹,这么坚强的女生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他始终相信没人能轻易夺走初界的灵魂。
借着微弱的月光,砑罗没注意身后走近的男人,双手合十开始祈祷。
“不是叫你早点休息吗?”
花破从身后探出头,他真的很想教训眼前不听话的小家伙却狠不下心,只能牵过砑罗的手掌,“你啊,根本不会老实一会。”
砑罗条件反射的开始撒娇,“难道你不是想去看初界吗,还说我,不嫌丢人!”
嵩明气喘吁吁的跑下楼,直接过滤掉两人卿卿我我的举动,“初界……不见了!”
“刚才我站在窗边,她突然冲到窗边向下跳,结果花圃上根本不见人影!”
嵩明急的满头大汗,大家都在彷徨之际,突然想到同一个问题。
花破回想事情的经过,确认他们落下几个疑点。
“之前听到奇怪的声音了吗?”
嵩明想了想,“有种类似祭祀时才会听到的调子,对,那首曲子叫无面人!”
砑罗恍然大悟,“整件事一直围绕着无面人的攻击,我们却唯独忘了调查他们的身份,对了,时老不是说过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告诉初界吗,我猜应该是怕她多想,造成灵魂永远漂游在外的结果!”
嵩明也是事后才听说时老的故事,传说他是三落花的发现者,妖赤堂多少人抢着想要见他一面,没想到花破早就与之相识,不过转念一想,初界的另一半灵魂到底在哪里?
花破看出对方的疑惑,开始解释,“我们之中与初界最亲近的是火炽,时老告诉我们,答案就在那块琉璃石中,可火炽却说那块石头已经埋入初界的身体,这种自相矛盾的说法很奇怪。”
“我已经通知其他人去寻找初界,我们现在赶去火炽那。”砑罗很急切的想马上见到他,却被花破阻止,“你真的以为那老家伙是真心的吗,千万不要被表象迷惑!”
而另一边,初界正在和火炽促膝长谈,两人坐在一间光线暗淡的小屋子里。
幽暗的光线打在脸颊,初界端起酒杯抿了一下,讪笑道,“爹爹,这么晚叫我出来,有急事吗?”
火炽也不打哑谜,开门见山的说,“我希望你能救救清零,如果你答应这个条件,我可以让你做火灵的公主。”
初界放下酒杯,没人注意到她的无奈和痛苦,她没有说话,直接取出含在嘴里的琉璃石,“好,不过公主的名号我不在乎,先走了,再见。”
琉璃石一出,她的影子更加黯淡,初界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快到尽头,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眼前是从未见过的宽阔街道,她凭着直觉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火炽是真的慌了,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消息,至于昨晚的事后悔不已,想到自己一直想方设法的欺骗她,心脏便是一阵抽搐,琉璃石被紧攥在手中,他深思了一夜,终于决定留下初界,而清零那边再做决定。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感觉冥冥中有股奇异的牵引,是不是可以这样解释,她和百立有了心灵相通的本事?
初界缩在垃圾箱旁边的角落里,除了脸蛋露在外面,身上只披了件破袍子,她已经失去了生存的欲望,无面人一直在眼前乱晃,再也没有求生的坚持,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空隙,初界抬起脑袋遥望天空,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容。
火炽说不出话,只能将瘦弱的她抱起来,再次用温暖的衣物包住她。
“对不起。”
这种歉疚真的无所谓,初界不说话,伸出透明的手腕,越来越薄弱的皮肤,就快融到空气中。
火炽无时无刻不守在她身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界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伊社直接发动冥王殿所有人外出寻找,而甴洛百立依旧杳无音讯。
初界索然无味的喝着汤,一手捧着书,一边听着火炽安排国事,这种恍然若失的感觉太真实了,算了,她合上书本,想这么多干嘛,真麻烦。
初界眯起眼不再说话,冷冷的看不出表情,火炽一直不提那天的事,尽管过了这么多天,续命的药草用了不少,总算是保住一丝性命。
她又看到一个医生模样的老妇出现在房间,火炽正在和她交谈着什么,初界伸着耳朵仔细听,心下觉得好笑。
那老妇一口咬定她已经没救了,火炽却不依不饶的逼她想办法,最后老妇无奈的说,“国主,据我所知,百立先生已经去取药材了,您不要急于一时,会有消息的。”
初界大惊,黑衣小人到底去哪了,不会狗血到需要用什么雪莲吊命吧?
她悄悄下床,从帘子后面偷看,火炽的桌椅床铺全都搬到自己的卧室,到处都是散落的药材,昔日风流貌美的国王竟然邋遢的像个乞丐,发丝凌乱,手中握着几本厚实材料,而那老妇正被纠缠的不耐烦,“国主,我真的无能为力,您还是找别人吧!”
火炽无奈的垂下胳膊,只能叫人送客,然后颓废的坐在垫子上,初界看的清清楚楚,那终日神采奕奕的人竟然有了几丝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