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我想通了,涡轮的存在其实大有玄机,也可以说是整座石塔的核心。它的存在是阻止水猴子跑出山洞的最后一道屏障,相互咬合的涡轮犹如一部简单的绞肉机,把试图脱离山洞的水猴子绞烂。古人在对付水猴子的时候使用了双保险,风水阵是第一重保险,这里是第二重。这么说我们担心水鬼跑出冥河是杞人忧天啦。我有些泄气,牺牲这么大,换来的却是……
刘哥也马上明白了,他跟我不一样,表情变得很轻松,毕竟费很大力气进来,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既然水猴子不会随随便便跑出去,我们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就算完成。想想都觉得别扭,我只不过是靠风水学骗吃骗喝的小混混,突然之间变得伟大起来,心里很不适应,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一点点利益,绝对没想过做什么伟大的事情。
七个人的队伍,只剩下三个人,虽然达到了目的,却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接下来咋办?原路返回不可能,不要说暗门能不能打开,巨型的蛇球也不会放过我们。刘哥一直看着涡轮发呆,好像有什么心事。
“下一步咋办?我们怎么出去?”我问道。
刘哥的脸色阴沉起来,刚才的轻松一扫而光:“你以为事情结束了吗?”
我莫名其妙:“当然了,事情到了这一步还不结束,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不过总感觉事情远远没有结束。至少崔流壁他们的行踪我们还没有头绪,还有飞鸽传书的张林,他在哪里……”刘哥的语调很低沉,仿佛心头被石头压着。
我不以为然,自己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其它的事咱少管。石板一直跨过小河延伸向远方,看样子这里不是终点。刘哥转身朝前走去,表现的有些霸道,甚至没跟我商量一下。我暗暗憋气,心说出去了再跟你算账!无意中瞄了欢欢一眼,她又在重复着做了很多遍的姿势,双手伸进衣服里,好像在挠痒痒。我真的见怪不怪了,问过很多遍,她总是支支吾吾,现在也懒得管她,只是示意她跟上,千万别掉队。欢欢很认真的点点头,双手不情愿地从衣服里拿出来。
每块石板之间都有三四十厘米的缝隙,一脚踩空就会掉下去,下面是缓缓转动的涡轮,不管是水猴子还是其它什么东西,同样会被绞的稀烂。我嘱咐欢欢千万小心,石板很湿滑,当心掉下去。当从推磨的骨架旁边经过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些忐忑,辛勤的小鬼在这里劳动了上千年啊。
磨盘总共有八个,之后便到了石塔的另一边。石壁凹凹凸凸好像一个巨大的雕塑,由于能见度很差无法看清雕塑的全貌。我们举着手电筒从雕塑的一端走到另一端,有种盲人摸象的感觉,好在总算猜到了雕塑面目:应该是一尊卧佛。佛像的头部枕着一只手,另一只手自然下垂,一直垂到地上。唐代是佛教盛行的时代,如果石塔真的建于唐代,出现佛像也不意外。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气流?”刘哥问我和欢欢。
我们俩马上肯定地点点头,自从靠近卧佛以后,一直被冰凉的气息包围着,令人头昏脑胀。经刘哥的提醒,我感觉头更晕了。不好,是瘴气!这种气息我太熟悉了,曾经险些要了我的小命。我提醒刘哥和欢欢注意,气流可能是最要命的瘴气。大家赶紧从衣兜里掏出几片芸香草的叶子含在嘴里,头晕的感觉慢慢缓解。
刘哥很快找到了气流的源头,在卧佛的嘴里。我这才注意到,卧佛的两片嘴唇是轻轻开启的,留出的缝隙足以钻过一个成年人。瘴气就是从嘴里吐出来的。刘哥建议上去看看,或许里面别有洞天。我和欢欢没有反对,现在的情况只有走一步说一步。我看了看墙壁上的佛头,不禁面露难色,佛像的嘴唇距离地面有将近十米,而且石壁很光滑,根本没办法攀登。刘哥重新观察了一遍,认为还是有办法上去的,卧佛的一条手臂正好垂到地面,可以顺着手臂爬上去。
这个办法可行,卧佛的一个手指比成年人的胳膊还粗,手臂形成一个倾斜向上的角度,正好可以顺着攀登上去。刘哥带头,欢欢在中间,我最后。攀登的过程有惊无险,欢欢好几次险些摔下去,在我和刘哥的保护下总算有惊无险。我们一直爬上卧佛的肩膀,宽阔的肩膀好像一个小型的平台,三个人站在上面一点都不觉得拥挤。从肩膀的位置到卧佛的嘴里要经过卧佛的脸,不过几米的距离,却是最难通过的一段。
卧佛的脸被打磨的很光滑,没有任何着力点,除了硬生生跳过去,没有任何其它的法子。我天生有恐高症,能安稳地站在这里就算不错了,跳过去想都别想。我扭头看看刘哥,下一步就看他的了。刘哥把身上的背包和乌龙剑解下来交给我,尽量减轻身上的负重。接着用眼睛目测之间的距离,看样子真的要跳过去。
我低声嘱咐他几句:“刘哥,你可千万想好啊。没有绝对的把握千万不要冒险,万一失败了,可就……”我没往下说,谁心里都明白,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得摔成生活不能自理。
刘哥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示意我别再说话,这时候最怕的就是分心。身体的动作和眼睛目测的距离要高度一致,稍微不协调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我老老实实和欢欢躲到一边,看着刘哥做预备动作。刘哥深呼吸几下,做了一个简短的助跑,嗖,身体与空气摩擦出一丝响动。
不得不佩服刘哥的动作,灵巧的像一只燕子,几米的距离飘然而过,双手正好抓住卧佛下边的一片嘴唇。翻身一跃跳进卧佛的嘴里。他挥手抛过来一段绳子,我赶紧接住,先把欢欢送过去,然后自己也顺着绳子爬过去。
卧佛的嘴里特别宽敞,比得上一间大教室。耳际能清楚的感觉到凉飕飕的气流,淡淡的瘴气呼呼地流动。显然这里有地方与外界相通,不然不会有如此明显的气流。刘哥在卧佛的底部发现了一条通道,黑洞洞的不知通向哪里。这应该是卧佛的喉咙吧,一直通向卧佛的胃,然后通向小肠和大肠,最后从****里出去。我们就像卧佛肚里的排泄物,身不由己地度过一个轮回。
说是通道,其实就是人工开凿的一个山洞,虽然经过很多年,人工开凿的痕迹还是十分明显。山洞四壁非常潮湿,不时有水滴从头顶滴下来,石壁上随处可见一层绿呼呼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苔藓,或者是某种喜阴的植物。气流嗖嗖的从脸庞划过,我更加坚定了原来的推测,山洞绝对与外界相通。
人处在绝对黑暗的环境里,早已没了时间观念,反正觉得在通道里走的时间挺长,七拐八拐总也见不到尽头。后来才知道这条山洞是人工与天然的结合体,人工开凿的山洞把几道山体裂缝连接在一起,形成一条狭长深邃的隧道。
就在我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地面上出现了一级一级的台阶,一直倾斜向上。我马上来了精神,看样子要走到终点了。台阶越来越陡,几乎能达到六十度,我用手电筒往斜上方照照,一眼看不到边。心里止不住发牢骚,古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折腾人,搞得跟登泰山似的。三个人连走带爬,总算登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空间豁然开朗,光线也亮起来,迎面是一个石砌的大厅。说是大厅,其实相当于一个小型的会堂。
大厅全部由条石砌筑,从地面到顶棚能有十来米,想象不到巨型的条石是如何运上去的。更令人叫绝的是,偌大的空间里竟然没有一根立柱,不得不佩服古人在建筑方面的智慧。地面上一排一排摆着很多木箱子,由于年代久远,很多木箱子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若不是边角用金丝锚着,恐怕大部分都得散架。木箱子摆放的相当整齐,无论从哪个位置看都成行成排。尽管不知道木箱子是干什么的,不过仍然让人觉得不舒服,看着有些瘆人。
“刘哥,这么多箱子是干什么的?”我问刘哥。
偌大的空间里应着回音。刘哥赶紧示意我小声点儿。我也被持续的回声吓了一跳,明明说话的声音不大,回声却不小。
“那不是箱子,分明是小号的棺材。”刘哥说完话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他说话的声音也不高,可是回声却不小,声波被墙壁来回反射好几次才渐渐消失。
我心头一惊,棺材?其实棺材和箱子是有区别的,棺材一头大一头小,而且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说白了就是有一种丧气,平常人看上去会很不舒服。刘哥说到“棺材”两个字的时候,我马上同意了他的观点。只是这么小的棺材得成殓多么小的尸体?莫非棺材里装的都是夭折的孩子?天啊,每口棺材里有一个小孩,那得有多少。心里不免有些发虚,这地方实在太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