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倒了杯茶,递给夜雅媛:“王妃,请用茶……”
夜雅媛接过茶,抿了一口,是茉莉花茶,她放下茶杯,赞道:“好香……”
“王妃和花姐姐,果然很不一样……”白衣女子见状,突然叹了口气。
花姐姐……?
夜雅媛不由愣住了,惊声道:“你说的,可是花如萱?”
白衣女子微微颔首:“嗯。”
夜雅媛激动地望着她:“你认识花如萱?那你知道,她现在去哪里了吗?”
“我也不知道……”白衣女子幽幽道,“自从三年前一别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哥哥他们都告诉我她已经死了……”
死了?!
白衣女子看着夜雅媛,眼神有些古怪:“如果我告诉王妃,花姐姐没死,你信吗?”
“我……”夜雅媛于这些事,不过是毫不知情的局外人。然而那晚所见,一直是她心头难解的疑惑,自那以后,她总觉得花如萱是还活在这世上的。现在有了白衣女子这番话,她更加坚信了,“我相信。”
然而白衣女子的下一番自相矛盾的话,却又骤然浇灭了夜雅媛心头才燃起的希望:“我也希望如此,不过,她真的死了,三年前,我也是亲眼看着她在那场大火中丧生的。”
夜雅媛闻言,心内顿时一阵失落。她想起那晚所见,是那样的真实,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在做梦吗?为何龙哲熙口口声声说,那晚自己去找过他了呢?这一切,这样的奇怪,该如何解释?龙哲熙的令牌,究竟是被何人所盗呢?
白衣女子见夜雅媛这副神情,叹了口气,突然问道:“王妃,你爱王爷吗?”
“我……?”夜雅媛见她问自己这样奇怪的问题,心内有些疑惑,她看着白衣女子满是期待的目光,心里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
她曾经是那么努力地去爱他,直到有一刻,她确实是爱着他的。可是后来,他却用他的残忍,打破了她心内所有的温情和幻想,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现在,她还爱他吗?她还能爱他吗?
回想往事,回想他强加给自己的不公和屈辱,想起死去的苗慕灵,夜雅媛心内一阵寒意!
“你不爱王爷?”白衣女子闻言,惊愕不已,“既然如此,你还留在他身边做什么?”
是啊,她不爱他,却不能离开他,原来这是多么大的悲哀啊!
夜雅媛心内的委屈和无奈无法向白衣女子诉说,只能苦笑道:“我留在这儿,因为我是他的妻子……”
“妻子?”白衣女子闻言,却嘲笑道,“所以我才说,你和花姐姐不一样。若是换了花姐姐,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委曲求全,忍气吞声的!”
花如萱本就是夜雅媛心内一根刺,每次想起自己只是她的替罪羔羊,她的心内就很是愤懑,现在见白衣女子竟然拿自己同她比较,而且还这样嘲笑自己。骄傲如她,也不禁有些愠怒了:“我和花如萱,本来就是不同的两个人,若是我和她一样,又岂会沦落到今日这样的境地!”
委曲求全、忍气吞声?!
她即使是委曲求全,忍气吞声,也绝对不代表她是懦弱可欺的!她不过是,没有花如萱那么自私绝情罢了!
见夜雅媛突然这样生气,白衣女子有些意外,于是讪讪道:“王妃生气了?我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
夜雅媛见她一副抱歉的模样,知道她并没有恶意,只是心内仍然很不舒服。同时,更是燃起了一阵好奇心:“姑娘似乎和花如萱和熟络?你能告诉我,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
“除却王妃脸上淡淡的伤疤,王妃和花姐姐真是长得一模一样!若是不认真看的话,我还真的以为,你就是花姐姐了,”白衣女子感叹道,“不过细细看,却是有些区别的。最大的区别,就是你们的眼睛了。王妃的眼睛是一潭清泉,能够一望到底,掩不住心事和心机;而花姐姐的眼睛,却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深渊,你永远都看不出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又是眼睛!夜雅媛徒然想起那晚她亲眼所见的狡黠而魅惑的眼神,心内一阵唏嘘:“我和她即使长得再像,也终究不是同一个人。我所好奇的是,她竟有这样大的魅力,能让王爷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是啊……”白衣女子闻言,也不由感叹道,“王爷若不是遇上花如萱,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暴戾无情、嗜血残忍的模样……”
“呃?”夜雅媛好奇地看着白衣女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姑娘是简大人的胞妹?从前也住在这王府,所以认识王爷吗?”
“嗯,我叫简丹,是简乜同母异父的妹妹,”白衣女子似乎在心内把夜雅媛当做了她曾经最可亲可敬的“花姐姐”,对夜雅媛很信任;亦或许,她沉默了太久,急于倾诉,“我六岁那年,家里发了洪水,什么吃的都没了。母亲病逝,父亲狠心想把我卖到青楼,哥哥却不依,连夜带着我逃跑。我们逃到京城,又饿又冻,我差点就要饿死了!哥哥为了我,去偷了东西,被人发现,毒打一顿,还说要把他送到官府。后来,王爷见到了,就救下我们,把我们带回王府,让我在王府里做了丫鬟;让哥哥做了他的侍从,还教他武功。哥哥很争气,努力学了上乘的功夫,还跟着王爷出征打仗,立了功,升了官。那时候的王爷,虽然沉默寡言,却着实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他待我们都是极好的……”
简丹回忆往事,眼里竟有掩不住的甜蜜和满足:“直到三年前,王爷遇到了花姐姐。听王爷说,他是被敌人刺伤了,然后被花姐姐所救的。花姐姐生的貌美如花,又娇俏可爱、机智过人,她来到王府的时候,我们大家都十分喜欢她,连……我哥哥,也十分爱慕她。王爷十分宠爱花姐姐,还大胆向太后求旨,要和花姐姐大婚。就当我们都以为花姐姐会成为我们主母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我们都惊愕不已的事!”
“什么事?”夜雅媛好奇地看着简丹。
简丹叹了口气,幽幽道:“那时候,花姐姐也对王爷很亲昵,我们都以为,她是真心爱着王爷的。可是……又有谁料到,她居然……居然是魔教的圣女,只是为了夺回王爷手中的一本武功秘笈,才刻意接近王爷的!那晚,她给王爷喂了毒酒,还刺伤了王爷,说了很多让王爷痛苦不堪的话,王爷毒性发作,一怒之下,就……就放火烧了这园子,花姐姐逃不出去,就那样惨死了……”
“什么?是王爷亲手放火烧死花如萱的?”夜雅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龙哲熙那么爱花如萱,怎么会杀死她?
简丹眼神有些闪躲,吞吐道:“王爷也是一时失手,才会铸下大错,后来,王爷也很痛苦、很自责。所以,他才会下令封了小婉轩,并且性情大变的!”
“可是……”夜雅媛看着脸色蒙着白纱的简丹,心生疑惑,“姑娘,你……为什么一直住在这里呢?”
小婉轩有鬼的传闻,是简乜刻意讹传的,可是,她为什么要住在这里?若是三年前龙哲熙错手烧死了花如萱,可是,无辜的她怎么也会受累毁了容?而且即使毁了容,也未必就不能见人了啊!
“我……”简丹眼里顿时涌上一股抹不去的哀愁,“我不能离开这儿……我也不想离开这儿……”
“呃……”夜雅媛见她始终蒙着面纱,疑心她是因为三年前那场大火毁了容,而自闭遁世于此,想起南宫俊给她的云雪膏,于是便好心道,“我那儿有皓月门的云雪膏,可以治脸上的伤疤,我明日给你带过来吧?”
“不用了……”简丹似乎对此事讳莫如深,她声音低沉,有着说不尽的哀伤。
夜雅媛怕简丹误会,忙解释道:“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这儿,会不会过得太寂寞了……”
“寂寞?”简丹却苦笑道,“一个人不寂寞,想一个人才寂寞。我已经寂寞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夜雅媛闻此言,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事。只是,简丹刻意瞒着,她也不好揭人伤疤,强加追问!
她于是和善笑道:“简丹姑娘,多谢你同我说了这么多。若是以后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经常过来,陪你说话,解解乏。”
“真的吗?”简丹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的兴奋,可是很快就黯淡下来,“不可以的……哥哥不答应的……”
简乜不答应?
夜雅媛不觉疑惑:“为什么?”
“因为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简丹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幽幽道,“所以,我就不能活在阳光下……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活着……”
夜雅媛见她突然变幻的眼神,心内一愣,忙说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