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命运

每年的九月份便是夫余山上的蓝光草成熟的时期，到时候便会有庆云府秦家主家的管事之人带着习练武艺的武者奴仆前来收取蓝光草。秦家在庆云府虽然称得上是世家大族，但蓝光草毕竟是极有价值的药草，若是秦家不派出得力的武者家仆护送的话，也难保不会有其他势力的人对秦家的蓝光草下手。现在已经是五月份，距离秦家二爷秦无棠和秦家一行人来夫余镇，已经过去了约两个月的时间，而距离蓝光草成熟，已经只剩下四个月的时间了。秦无棠喂给月歌的白露丸的确是药效极好的灵药，在治好了月歌的伤势之后，还提升他的体质，让他仅仅十二岁便拥有了三百斤之力，比起普通的成年男子力量还要大些，但白露丸的药效也就到此为止，自服用白露丸的第十一天开始，月歌的体质便没有再增强，而在现实的打击之下，月歌自行锻炼拳脚功夫的劲头也在一天天减弱。两个月后的现在，月歌身上仍然表露着明显的沮丧心情。蓝光草并不是用来治病医人的药物，而是能够辅助武者修炼武道，提升武者修炼速度的药物，蓝光草的培植条件唯一苛刻的地方便是，只有在三百丈高的灵山之上，蓝光草才能够成熟成活。夫余山上有着很多野狗走兔之类的小兽，蓝光草本身是极为坚硬的药物，因此不必担心这些小兽或是飞鸟会将蓝光草当作食物吃掉，但却要提防这些走兽和飞鸟进入蓝光草药圃当中捣乱，如果因为走兽和飞鸟的缘故导致蓝光草的产量下降，那么庆云府秦家主家震怒之下，不仅会严厉惩罚秦安，而且还会将他们从夫余山脚下的庄园中赶走，换上一个更得力的奴仆操持这份职责。月歌从六岁开始，不论风尘雨雪，每隔两天便会陪着秦安一起到夫余山上去检视蓝光草药圃，驱赶附近的走兽飞鸟，四年以来已经成为了习惯一般的事情。在两个月之前，陪着爷爷秦安一起到夫余山上驱赶走兽飞鸟大概是月歌简单单调的人生当中，为数不多的游戏之一，可是从两个月前开始，月歌的脸上却极少露出笑脸来。秦安已经是活了五十多岁的人，对于月歌的一切变化全都看在眼中，也大约猜出了月歌的大部分心思，但他却一直没有开导和劝解月歌，反而一直放任着月歌。每当阳光消散，夜幕降临之后，月歌最喜欢做的事情，却不再是陪着妹妹青青在油灯的灯光中玩着各种游戏，而是躺在院落中观看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而也因为月歌的缘故，就连青青脸上的笑容也减少了很多，毕竟一直以来，她的很多快乐都是从月歌身上获得的。夜空中的月牙儿洒落着光辉，在月牙儿的周围是漫天繁星，星光和月光同时照耀，让夜幕显得并不昏暗，大约能够看到五米内所有事物的样子。月歌照例躺在院落中的席子上，心中有着难以言说的落寞。今天，爷爷秦安意外的坐到了月歌的身边，陪他一起仰望着天上的诸多星辰。“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是很不甘心的。”秦安的语气从未有过的语重心长，“如今的你许多事情也都懂了，明白自己将来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记得当初，我像你一般大的时候，明白了自己作为秦家的家生子奴仆之后，必然将要遭受的命运，我也不甘，我也不满，甚至想要反抗过，可是……秦家的势力太强大了，至少在这庆云府的范围之中，秦家想要杀掉家中的一些奴仆，根本不会有人阻拦。”月歌双手捏紧了拳头，虽然双眼有些酸楚，想要哭出来一般，可他却强忍住，只是身体却不由的紧绷了起来。秦安继续说道：“或许你会觉得，只要自己习练了武道，成为实力强大的武者，便能够摆脱自己现在的命运！可是……孩子，其实你根本不明白，修炼武道并不像是传闻当中那样简单！只要真正的武功秘籍，没有前辈师父的指点，普通人即便是瞎练一辈子，也不过是空有花架子而已，况且，秦家……也不是成为了武者便能够轻易反抗的！”“就算是真的如此，难道我就该无动于衷的接受这样的命运吗？”月歌语气有些哽咽的大叫道：“秦家既没有生我，也没有养我！想要让我长大成人之后便做秦家的一介奴仆，这样的命运，这样的人生，我绝不接受！”“看来当初我真是不应该把你惯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秦安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那我就来告诉你，你说秦家没有养你，真是大错特错！我是秦家的世代家奴，我养了你，就代表秦家养了你，你将来为秦家效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爷爷！你……”月歌生气的大叫起来，但在将他一手养大的爷爷面前，他终究无法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月歌，你听我的话……”轰隆隆……一声轰然巨响猛然打断了秦安的话，月歌和秦安两人一同抬头看去，便看到夜空中东南方向的高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色圆球，散发着极为强烈的血色光芒。“那是什么？”看着这从未出现过的异象，月歌忍不住惊叫起来。“不知道……也许是神仙打架吧！”秦安在旁边说道。就在那巨大的血色圆球出现之后，一道血色流光从东南方向的高空中，向着夫余山的方向坠落而来。“爷爷，那道血光是天上的星辰坠落了吗？”看着那与星光极为相似的血色流光，月歌有些兴奋的说道。“也……也许应该是吧！”秦安语气紧张的回答说道。嗡隆隆……在月歌和秦安两人睁大的目光中，那道血色流光果然向着夫余山的方向坠落而来，当那道血色流光飞到小庄园上方的时候，月歌和秦安更是惊恐的发现，那道血色流光距离地面的高度已经不足五百丈高。轰隆隆……血色流光从上方高空中一闪而过，接着片刻之后，夫余山上便响起了一声轰然巨响。随着夫余山上传来的巨响声，就连脚下的地面也轻微颤抖了几下。“爷……爷爷！那道血光落到了夫余山上？！”月歌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兴奋说道。“是……是啊！但愿，山上的蓝光草药圃不要被破坏掉才好，不过就算是被破坏了，那主家也不会怪罪到我们身上，没什么大不了的。”月歌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爷爷！那道血光不是天上的星辰坠落下来了，因为……我刚才看到了，那道血光其实并不大，而且……在里面还包裹着一个人！那道血光其实是传说中的神仙，是修炼者对吧！那个神仙修炼者现在落到了我们夫余山上，我要去找他，让他教我修炼的本事，让我也成为神仙修炼者……”啪！一声脆响，却是秦安一巴掌抽打在了满是兴奋的月歌脸颊上。月歌脸上的笑意消失，用不解的眼神看着秦安，而此时的秦安，神情从未有过的严厉。“小崽子，你是发了什么失心疯了？刚才我跟你说那些道理，难道你就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吗？”秦安严厉的质问道。“我听进去了！”月歌抚摸着脸颊上的滚烫，嘴角再次露出笑容说道：“爷爷……你说秦家的实力很强大，成为武者也并不是简单容易的事情，就算成了武者也未必能够摆脱秦家！那……我就去成为神仙修炼者，秦家的实力再强大，总不可能让神仙修炼者去当他们的家奴吧！”月歌说完，便爬起身子，向着庄园外面走去。“你给我站住！”秦安在后面叫着，同时伸手抓向月歌的肩膀，可是月歌自从服食了白露丸之后，虽然只是十二岁的少年，力气却比普通成年人还要大，被秦安抓住之后，月歌轻易便挣脱了秦安的手，不过月歌却并没有继续走，而是等着秦安的话。看到自己竟然制不住月歌，秦安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上露出苦笑，“果然是老了啊！月歌，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不服，但我刚才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打压你，磨砺你的心性！你不想做秦家的家奴，这件事情其实也不难解决！秦二爷掌管着秦家一半的大权，我这些年能够守在这里，也多亏了二爷的庇护，若你想要脱离秦家，只要二爷一句话，便能够让你成功，兴许还能够保你做个富家翁，在这夫余镇上买房置地呢！”“秦二爷跟我非亲非故，他又怎么会不遗余力的帮我呢！爷爷，你不要想哄骗我！”月歌脸色认真的说道。“那你可知道，秦二爷为何会用白露丸这样宝贵的灵药来给你治伤呢？秦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没到将灵丹妙药给家奴子孙用来治伤的地步！”看到月歌无言以对，秦安走近到月歌身边，低声说道：“秦二爷，其实就是青青的亲生父亲！月歌，你老实听爷爷的话，有着秦二爷的庇护，将来你和青青都吃不了苦，按着我的安排，你们在这夫余镇做个地主公地主婆，日子倒也能够逍遥快活。”“爷爷，我不喜欢秦家强加给我的命运！”月歌低着头，说道：“虽然你是我的养育恩人，可是让我毫无选择的接受您给我安排的命运，我同样不喜欢！我知道您的打算是什么，可您想过我的感受，想过青青的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