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看着潘密的后背,俏脸上第一次露出开心的微笑。这是她的家庭破碎之后的第一次真正的开心。
多可怜的孩子,从来没在母亲面前撒过娇,父亲只是有名无实,从来没看过她一眼。她每时每刻都是很惶恐,我的母亲是谁?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父亲对我熟视无睹?为什么我的亲哥哥的年纪差不多都可以做我的爷爷了?生活在那衣锦繁华乡,身上绫罗绸缎,头上翡翠玉石,屋子如梦如幻,为何我每夜都会做梦,惊吓的醒来?为什么我的乳母也不肯告诉我实情?总是觉得那个宁国府藏着什么秘密,现在好了,都散了吧。早就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现在是醒来了。可恶!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惜春死攥着衣角,眼泪像小河一样止不住的流下来,弄湿了潘密的衣服。恩?这衣服上的味道,惜春将衣服贴到胸口,她第一次对男人有了一丝依恋,她悄悄擦干眼泪,偷偷的看着潘密的后背,看着潘密结实宽阔的后背,我要和他走下去吗?惜春不敢,未来是怎样?不敢想。自己何苦害了别人?
惜春哭累了,朦胧睡去。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觉得有人推,她睁开眼睛。原来是潘密,此刻像阳光一样温暖的笑容正温暖着她,但是惜春发现他的眼角似乎也是湿润的,难道他也——
惜春欠起身子,接过潘密端来的东西,一片大叶子上有只小虫。惜春吓得啊的大叫,将那东西往火里一推就翻身跑得很远。
潘密脸色也变了,忙对惜春说:“对不起,我小时常吃的,不知道你会害怕。是我疏忽,没想到会吓着你。”
惜春被吓懵了,站在那里可怜巴巴的颤抖。
潘密急的团团转,就跑到树林里采了好多花,满脸担心的样子,也可怜巴巴的望着惜春。惜春轻轻走过去看着他,潘密将花送到她怀里。惜春并不接,看着潘密一脸乞求的样子,惜春才瞪了他一眼,接了花,这花真娇嫩,惜春不由得又开心起来。
潘密说:“想给你补充点营养,才抓了虫子,烤熟了给你。”
惜春撅着嘴巴,气呼呼的看着潘密。潘密坏坏的说:“我的姑奶奶,你又不吃肉又不吃虫的,胸都平了。”惜春听了顾不上刚才的事儿,只拿花来打他。两个人跑着,闹着,不可开交。那边冯紫英说话了:“你们两个还当我在不在啊?惜春来,哥哥这里有能吃的东西,潘密那个坏东西,别理他。
惜春闻言当真跑过来,冯紫英递给她一个馒头,刚刚才上山跟老和尚要的馒头和咸菜,你先吃吧。惜春感激的看着他,大口的咬了下去,真的是饿坏了。这也不是个事,下一步怎么办呢?冯紫英说:“潘密,你有设么么打算?”潘密看看冯紫英欲言又止,又偷看看惜春,谁知看见惜春只知道狂吃馒头,潘密说:“喂,喂,给我留点,咋都吃了呢?”说着就上去夺剩下的一半。惜春瞪了他一眼,喝了碗水说:“我要去上面山上出家。”
潘密吓得一口馒头渣呛到了,馒头喷了出来。惜春咋着嘴巴说:“真是的,一共就这么点,你还浪费,真是白瞎了。”潘密又气又急的跑到一边去咳。
冯紫英说:“我要保护妙玉,所以会跟着她。潘密担心你,你和他浪迹天涯吧。”
惜春听了望着那个傻傻的男生,心里乱极了。
“浪迹天涯?听起来还真是潇洒浪漫呢?可是我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吗?他会不会也像别人家的公子哥那样,玩玩我就扔下我,见到别的女人就放弃我呢?”
惜春越想越害怕,虽然心里面一百,一千个愿意,但是脑中那些担心却慢慢占满了那点美好。惜春又想到不能和他在一起,自己孤单的一个人,忽然觉得好迷茫,仿佛世界是一片陷阱,自己完全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掉下去。而且那陷阱好深,惜春赫然感到窒息,紧张的不能呼吸了。惜春使劲恢复了意识,她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走,却不知走向了哪个方向。冯紫英察觉了惜春的异样,也站起来跟上去,潘密在那边问:“惜春,你去哪里?我陪你吧,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惜春听了停了一下,又痛苦的往前走。惜春好难过,竟然开始恨潘密,“你要是不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这么痛苦。你对我不好,我就可以上山啦。现在怎么办?你叫我怎么办啊?”惜春蹲下来,潘密和冯紫英远远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年轻的他们都不太懂女孩子的心思。
惜春纠结的很痛苦,咬着唇说服自己:“不要留恋男人的感情,可就是做不到,他对我的笑是假的吗?他说喜欢我,要我是假的吗?我该怎么办?”
潘密和冯紫英虽然不知道惜春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能看出来她很痛苦,很煎熬。潘密盯着她,很心疼,控制不住就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惜春。惜春正难过的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被人抱起来,和潘密的脸贴得只隔了一个拳头那么近。
“你放开!”惜春挣脱着,潘密抱得紧紧的,惜春百般挣脱不出,没了力气附在潘密胸口大哭起来。潘密抱着她说:“你什么都不要想,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坚持到让你相信我,我会陪着你,不让你再孤独,再痛苦。”
惜春听了抱着潘密呜呜咽咽的哭着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