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到了门口,“袭人!”湘云还没下来就冲着院子喊。
袭人走出来笑着说道:“这一大清早的,我当是谁?”看见湘云手里的酒坛说:“宝玉这两日就想喝酒呢!”湘云说:“二哥哥在哪里呢?”袭人说:“还在睡,昨晚熬夜写了一晚的书,今早刚睡。”
宝琴正抱着芳儿在院子里玩耍,宝琴从地上捡了一片叶子给芳儿拿在手上。湘云进来了看见宝琴笑着说:“琴儿!”宝琴转头笑着说:“云姐姐,你从哪里来?”
湘云说:“家里来,这是几坛好酒。若兰也不喝的,我拿来给二哥哥。”宝琴说:“多谢你!怎么你眼睛肿肿的?”湘云低下头忙打岔道:“没什么的。早饭是什么?袭人姐姐。”袭人笑着说:“我煮的玉米羹,里面加上了鸡蛋和土豆粉,很好喝。你们都赶紧进来坐下吃饭。”湘云和宝琴答应了笑着一起进来。袭人卧室外间是一个大的饭厅,一张四米长,三米宽的八仙桌摆在当间儿。
湘云就和宝琴做好,湘云又逗芳儿玩笑。不一会儿,袭人端进来一口小铁锅,湘云的小丫头拿进来一叠子的大搪瓷碗。小丫头端了盛好的玉米粥摆在桌子上,摆了四碗,又取来一个小碗放到宝琴面前,宝琴从大碗里用匙舀出几勺到小碗里,然后搅拌了直到不烫了才舀出一点来喂芳儿。
芳儿喝了一口就呵呵的乐了,然后就“啊,啊”的盯着宝琴要碗里的玉米羹。湘云拉着芳儿的手,逗他吃饭。芳儿将碗里的粥都喝光了,满意的看着宝琴,湘云,袭人笑。
袭人说:“也没什么好的东西给这孩子吃,谁知他这么好,一点不挑,给什么吃什么。倒让我心里难受。”宝琴连忙笑着说:“袭人姐姐,看你说的,山珍海味就是好的?这玉米鸡蛋就是苦了他吗?我看这还好些呢。”
湘云笑着说:“想想刘姥姥吧,吃这个只怕我们芳儿也和刘姥姥那么硬板呢!”袭人一笑点点头擦了擦眼泪。
吃过饭,三人收拾了碗筷,留下一副给蒋玉菡。
袭人抱着芳儿出去到街上买玩具,宝琴拉着湘云进了书房。原来宝玉将原来的房间用木板隔出来一个小书房,便于晚上秉烛时不会打扰宝琴和芳儿休息。宝琴拿起一份手稿,湘云见墨迹尚新知道是昨晚刚写成的。正是秦可卿一段。
看到写可卿的来历时,两个人都感叹。宝琴对湘云说:“宝玉昨晚写这一段时屡屡停笔,似有不忍之意。
湘云点头说:“虽说可卿善歌舞,善妆容,但这也算是女子之才,只是宁府皆惧怕贾珍之淫威,只能将过错都算在柔弱的可卿头上,可卿实在是可怜可叹,我竟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宝琴皱着眉头说:“可卿善同昌公主梅花妆,又如飞燕合德善歌舞,喜制香,那边的宁府岂是能放过这等尤物的。”湘云说:“《诗经》里有云:‘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宝玉用秦做可卿姓氏,可见他的意思是什么。”
湘云又说:“可卿容貌,本就是无人能及,况她极懂男女之情,如此怎能不夭亡?”
宝琴摇头说:“可卿十五岁进入宁府,不上二十便去了。她调香制药将那个敬老爷迷得神魂颠倒,最终死在她那红娘枕上。”
湘云点头说:“珍老爷一心在可卿身上,倾宁府所有皆供秦氏。”
宝琴骂道说:“珍老爷谁敢说一句他的不是,如此供养秦氏,那宁府上下岂有不说三道四的?都将宁府倾败之祸怪在可卿头上,每日里有个什么事都要拉上秦氏,说的话又极难听。那秦氏虽善风情,但也不是没有心的人,如何能不得心病。”
湘云说:“秦氏之病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只是宁府惧怕流言蜚语,也不敢公开的去给秦氏请大夫,若是从此便放了秦氏,那秦氏虽说没有了生育能力,到底还能留一条命。”
宝琴叹口气坐下来说:“珍老爷和蓉哥都是不管香的臭的都要近近身,灯姑娘染花柳病,他们也不放过,弄到自己没有了生育能力,还去和秦氏乱来。”
湘云说道:“秦氏身子纤弱,年纪又小,染了这样的病,自然心里又怕,面上又过不去,身上百般不适也装作没事。况且家里下人都肯欺负她,那璜大嫂子的侄子连那秦钟也敢欺负了去,纵有秦氏相厚的贾蔷护着也终究还是没用就可知了。”
宝琴说:“可惜她那样的容貌世间少有,那样的风情却也罕见。”正说着宝玉醒了,见湘云来了,便拉湘云坐下,问吃过没有。湘云笑着说:“你赶紧去洗脸了吃饭再过来说话吧,我们都吃过了的。”宝玉一笑:“云妹妹先和琴儿说这话,我去吃了饭就过来。”说完就走。宝琴在后面喊:“别着急,云姐姐还不走呢?好好吃了再过来。”宝玉已经走了出去。
不多时,宝玉端着碗进来了,笑着对宝琴和湘云说:“袭人又出去看宝钗去了,说晌午也不回来了,和宝钗一处吃去了。”湘云说:“我也该去看看宝姐姐,袭人姐姐走了吗?”宝玉说:“正换衣服呢!”湘云说:“那我这就和袭人姐姐一起过去吧。”宝玉和宝琴拉着湘云不让走,湘云笑着说:“我去看看,晌午之前再过来和你们一起煮饭可好?”宝玉和宝琴听了便答应着。那湘云就出去找了袭人一同坐车出去看宝钗。
宝琴见湘云走了,就坐下来说:“秦氏这一段删去的好,看到这里都好不忍心。”宝玉听了,说道:“昨夜写了这四五页的纸,倒让我心里不安。若这样的写了,只怕可儿就要背上千古骂名,这也是我不愿的,你这样说,我就删了吧。”宝琴点点头说:“只是隐晦便可,用春秋的笔法也是你擅长的。”宝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