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因芳儿病心力交瘁,加上书稿不知所终,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这日宫里面传出来消息说:“市井百姓凡家有不合规矩的反动书籍应一律送进宫中,如没有上缴,被人查出来便是欺君大罪,按大清立法斩立决!”
百姓人心惶惶,没几天果然在街头巷尾贴出皇榜告示,领各省都督都层层部署,命严抓此事。
袭人出去买针线时听得街上有很多人议论收缴书籍之事,到了家便将听到的都告诉了宝琴和宝玉。
宝玉躺在床上也不说话,像是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只有眼睛间或转动一下。宝琴为了免得熬汤煎药时弄脏了汤水,就在头上缠了一块蓝色粗布将头发都包了起来
听袭人面露怯意便忙将一杯放进一个盛了半碗井水的粗糙的白色大搪瓷碗里凉着的茶端出来递给袭人。
宝琴苦涩的笑笑,点头说:“早知会如此。”
袭人泪眼磅礴的问:“还会有什么祸事吗?”
宝琴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别害怕,有我呢。”
袭人点点头出去了,蒋玉菡正在院子里汲水,见袭人无精打采的出来便说:“过来洗洗脸,大热的天!”
自己也从桶里捧了一把水拍到脸上,袭人走过来,蒋玉菡笑着说:“走,我帮你擦擦!”说着提着桶就先进了屋子。袭人看着他的背影努着嘴笑了。
两人在屋里擦背说笑。
不多时,袭人换了一套家常衣服走进宝玉房中对宝琴说:“看时辰,宝钗就要来了,我去做饭。”
宝琴正给宝玉扇凉,听袭人这样说就抬头向窗外望望,看见窗外绿树静立,烈日灼灼,心中忽地有些烦躁。
忽见树下一个长袍纶巾的男子打着个油布伞正朝她笑,宝琴使劲眨眨眼睛,“怎么这人这么眼熟?就是想不起是那个!”
谁知那人见宝琴竟然笑着看她就招招手走了进来。
宝琴一下子惊叫道:“宝姐姐,是你吗?”
那人将手指立在唇间,转头脱掉外面的衣服,宝琴见他里面露出的是淡黄色绣花的衣服,正是宝钗旧日的衣服。宝钗笑道:“我要学花木兰了,不过不是去打仗而是去做文字之职。”
宝琴大惊抱住宝钗道:“姐姐要去———”宝钗笑着扳开宝琴的胳膊,拉住宝琴粗糙的小手,怜爱的抚摸她手心上的黄茧和手背上的疮,哽咽的说道:“琴儿,若能抄的原稿回来,乃是一件补天的大事啊。我为什么不去呢?况且宝玉病已成势,芳儿又年纪太小。我们女儿家,纵使有天大的才学也只能在家中相夫教子,不能立一番事业,我这次去一则可以偷偷抄的原稿回来,二来也可趁此做一件事业,两全其美,不亦悦乎?”
琴儿听得宝钗如此说,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了,只是心中感到不安和忧虑。两手只管扯着宝钗的衣襟,生怕下一秒就再也见不到宝钗了。
宝钗笑笑说:“你看我这身打扮如何?”宝琴强按下心头的千言万语,松开宝钗,认真的大量她。
只见翠眉未画,朱唇不点,浅笑盈盈。羽扇纶巾,英气不输三国周瑜,罗衫翩然,绣口吐出五斗才学。
宝琴心中不禁疏朗,笑着赞叹道:“姐姐,这样妆饰果然另有神韵。只怕被那些王公子弟看上,要为自己的女眷们求婚配呢!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宝钗笑道:“果真不会露出马脚来就好!”
两人正说着,袭人端茶进来吓了一跳,宝钗拽下头巾,袭人大笑:“宝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宝钗忙笑着说道:“谁也不要声张。”
这时宝玉突然挣扎着要起来,宝钗笑着说:“你忙什么?”
宝玉扶着床看向宝钗说道:“宝姐姐,你不要去,很危险的。”
宝钗笑着按他躺下对宝琴说:“你好好照顾芳儿和宝玉。我这就要走了。”
宝琴,袭人忙拉住说:“这是为何?”
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接着帘子打起,麝月抱着一堆东西进来,后面是冒冒失失的湘云,也是一样的男子装扮。
湘云说道:“琴妹妹,二哥哥,袭人姐姐,你们看我这装扮!”
几个人看时都吃了一惊,袭人跑过去拉着她说:“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啊?都吃错药了不成?”
“你们不知道,这两年,我让若兰请了个宫里的师傅教我习武,我和宝姐姐商量好的,要做大事!”湘云说完哈哈大笑。
袭人和宝琴都转向宝钗问道:“云姑娘是去做什么?”宝钗道:“她呀,要去找若兰。”
湘云接着说道:“我也进去,混在太监里,这样就能每天都和若兰在一起了。”
宝琴和袭人惊讶的摇摇头说:“不是好主意!”
湘云满腔的热情被冷却了不少,“放心吧,没事的。”湘云神采奕奕的摸了摸前额的汗珠说道:“快给我口水喝!走了几里路,快中暑了!”
袭人忙上就拉着湘云坐下,端过来一碗水,湘云仰头喝尽,袭人又递过手巾来看着湘云,说道:“不许去!”
湘云擦擦嘴巴,从腰里拿出一把五寸来长,刀柄镶着蓝宝石的蒙古短刀,递给袭人说:“这个是我师傅送我的,现在转赠给你。”
袭人推开说道:“我要这个做什么?倒不如你拿着护身。”
湘云见袭人不悦便抱住劝道:“袭人姐姐,别生气嘛。这是假的刀,两边没开刃呢,你拿着。我这还有一柄真刀,以后一定会用得到。你要不让我去,我情愿撞树而死。”说着起身真就要冲出去撞树。
袭人和宝钗忙拉住说道:“急什么?一会儿再撞。”
宝琴噗嗤的笑了出来,麝月在一旁看了半天,自己坐到宝玉床边对宝玉说:“二爷,宝姑娘和云姑娘进了宫,我就过来侍候你们吧。”
宝玉笑着点头说:“麝月,好丫头,你帮他们打点吧,我起不了身的。”
麝月皱着眉头起身将手里的包袱递到宝钗手里说道:“姑娘,给!”
宝钗接过来抱住麝月道:“好丫头,照顾好宝玉。”
麝月说道:“姑娘放心吧。”
湘云跑到宝玉床前,宝玉坐在那里伸手抱着湘云说道:“云妹妹,你要小心,不要多说话,凡事多想想。”
湘云破涕为笑说道:“是,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