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争奇斗艳的百花,绚烂的色彩掩盖了简沐璟身上素洁的颜色。屋内两位偏偏君子,旁边站着一个面容灵巧的少女,就这样点缀勾勒出了一副画。
简沐璟和沈修灏的目光还在温和的触碰,却隐约有些不好的气氛。顾凉玉连忙笑着打断这个氛围:“你怎么在这里?绯化国皇宫又不是你家!”
简沐璟低头看向顾凉玉,眉目顿时温暖带着柔和:“这可是你们绯化国的皇帝允许的,我再过一段时间办完事情就要走了。”
顾凉玉点点头,绯化和苍储之间的事情自己还是知道一点的。绯化国地处七国中间深处内陆,大江大河的发源地全部来自西南地势较高的苍储国和凛天国。四年前的五月,江北大旱,绯化国的大半土地半年不曾降一滴雨,庄家颗粒无收,农民流离失所。绯化向苍储求助,借粮食五十万担,白银三百万两,以十座城池做抵押,分五年付清,每年偿还两厘的利息。
再过一个月就刚好满了五年的偿还期限,简沐璟这次是来押韵白银和粮食回国的。那是说他一个月后就要回苍储国了?
“恩,你赶紧走,省的在眼前碍眼!”顾凉玉心里有些别扭,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确定想叫我走?我原本还以为你会稍微的有些不舍的!“简沐璟叹了口气,好似伤心的摇摇头,可是那带着微笑的双眸却看出他心情依旧不错。
“咳......”沈修灏捂着胸口又剧烈地咳嗽起来,顾凉玉赶紧上前去帮他顺气,却被简沐璟拉住了袖口:
“你又不会照顾人,还是唤丫鬟上来的好!”
顾凉玉觉得也是,便唤丫鬟上来,沈修灏咳的愈发严重,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滑落。
“你先休息吧,下次等你好点了再来找你。”说完,也不知道沈修灏听没听见,便拉着简沐璟的袖子出了房门。
“你们很熟?”简沐璟被顾凉玉拉着走出房门,眉毛微挑。
“不熟,今天才见第一面!”顾凉玉继续拉着简沐璟的袖子往外走。
“既然不熟,下次还是让他叫你顾小姐的好,不然会有损你大家闺秀的声誉的!”
顾凉玉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
简沐璟见顾凉玉点头,顿时嘴角微勾,反手拉过顾凉玉的手步调轻快地向前走:“拉拉扯扯的对声誉也不好,还是直接牵着妥当!”
顾凉玉微愣,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被紧紧地攥住了,便也就由着简沐璟这样拉着。
两人迈着浅浅的步调,顾凉玉的心如蔷薇绽放,觉得这样的肢体触碰其实再自然不过了,明明是第一次牵手,却觉得早就习惯,似乎本该这样,没有丝毫的抵触感。
出了春芳居,再往前走就有来来回回的宫女太监了,顾凉玉刚想叫简沐璟放手,简沐璟却自动地收了回去,还远离了一步,将两人之间放在合理的距离,又接着向前走去。
“顾小姐,大将军今日回京,皇上特意命女婢前来通告一声。”一个宫女叫住顾凉玉,微微行礼后说道。
“恩?我怎么不知道父亲要回来?”顾凉玉奇怪的问。
父亲驻守西南边疆,要回朝也是浩浩荡荡,整个京城的百姓全部出来恭迎,皇帝亲自在皇宫门口接见才对,怎么会毫无声息地就回来了?
“奴婢也是才听到的吩咐,只说大将军已经走到了城门口,皇上怕晚了,就叫奴婢赶紧来通知您!”
“知道了,下去吧!”顾凉玉吩咐道,宫女垂头恭敬地退下。低头想了一会,顾凉玉赶紧加快了脚步向宫外走去。
简沐璟一把拉住顾凉玉:“别急,老皇帝现在暂时不会对顾家动手的!”
“一定出事了,我得赶紧去看看!”顾凉玉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看的出来是在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一起去!”简沐璟握住顾凉玉的手,传过来的温热令顾凉玉的心稳定了许多。
“恩!”顾凉玉点点头,两人脚尖微微使了点轻功,一路的侍卫太监宫女见到两人都自动让路,出了宫门,顾凉玉翻身坐到了简沐璟的身后,两人共骑一匹马,绝尘向城门驶去。
越靠近城门,越是黑压压的聚集着百姓,每个人都踮着脚尖向城门口望去,顾凉玉两人只好下了马,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地聚集了更多,人越多顾凉玉越是坐实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自己没见过面的父亲肯定出事了!
“顾大将军!”不知谁喊了一声,城门聚集的百姓们都开始大呼着“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然后便自觉地在街道两边站好,刚刚还嘈杂不已的街道顿时安静了下来。
已至夕阳落山之时,几十个人缓缓地从城门进入,一身缟素,身穿孝服,腰间依然佩戴着战场上的兵刃。中间抬着的是一口巨大的棺材,油着黑色的漆,庄严肃穆。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孝服男子,星眉剑目,说不出的俊朗,可是此时双唇紧闭,脸上布满了肃杀的隐忍表情。
没有唢呐悲伤的吹奏,没有几十万大军的追随,没有皇亲贵族的欢迎,几十个顾家亲卫就这样缓缓地走进了城门。
看到这一幕后,百姓们也全部都愣在了那里,整个街道遍布着压抑的静谧。
不知道是不是原来身体的血缘本能,顾凉玉的胸腔一阵针扎似的刺痛,面色瞬间苍白。
“大哥!”顾凉玉人群后面一个飞身跳过,向着队伍最前面的男子冲去。能身穿缟素,走在最前面的,定然是自己的大哥顾楠宣。
顾楠宣在听见唤声后,抬起了头,看着向自己飞奔而来的女子,嘴唇颤抖地吐出两个字:“玉儿!”
跑到面前的顾凉玉一把抱住顾楠宣,顾楠宣微微动容,眼角处有什么似乎将要流动而出,他右手轻轻地拍着凉玉的背,喃喃道:“我把父亲送回来了......”
顾凉玉将脸埋在顾楠宣的怀里,微微点头。胸腔的刺痛感却越来越浓烈,接着便双眼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