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夏倾颜带着仕棋、仕画两人前往后花园。辅一出门仍觉凉风习习,虽然已入春期,早寒却依旧明显,仕棋急忙回屋取来一件白色薄氅为夏倾颜披上,方才放心出门。仕画看一眼仕棋,自愧自己的心细与仕棋相比仍旧无法比拟,暗下决心以后一定遇事多向仕棋请教。
走到桃园,看到满园桃花争奇斗艳,夏倾颜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亲自挑选几枝桃花剪下交给仕画,又命仕棋取来花篮选好颜色鲜艳齐整的花朵摘下,一部分可用于今天晚上沐浴所用,由于这个世界还没有沐浴乳,纯天然的花瓣浴更能美肤,何况还有仕画的按摩,实际上是莫大的享受。另外一些可以晾干,储存起来,待花期过去可以放于香囊荷包中熏衣留香。
“仕棋,你回去让青云把琴取来,这样美得景色实在怡人,不忍辜负。”
“奴婢这就安排。”仕棋应声去准备。
手扶桃花,夏倾颜想起一句诗,随口吟出:“人面桃花相映红”。来不及感慨,仕画说道:“小姐,此景恰如小姐所吟诗句呢。”
“你知道什么呀,如果用一时相映换来一世等待,就实在不值了。所以还是终身相守为伴最好。”
“当然最好,小姐和表少爷的婚事就快提上日程了。昨天竹韵姐姐还说夫人已经给舅老爷家去信了,估计老爷寿诞时表少爷会亲自过来商谈婚事。等明年小姐及笄礼一过就该行婚礼了。”
“表哥当然好了,但愿事事顺遂吧。”不知为何,总觉心里慌张,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但愿是自己多想了。
提起表哥甄子墨,带给夏倾颜的印象始终是温文尔雅,每次看到他就想起前世的男友,一样稳重一般帅气,与他的结合恰能弥补前世的遗憾,有时想想老天也许还不错,如果忽略血缘偏近,此姻缘得成,最起码还能在乱世中拥有一份自己渴望相守到老的婚姻和家庭。
这个世界男子二十及冠,女子十五及笄,之后即可成婚,表哥去年已行及冠之礼,当时自己送上一幅手绘青山烟雨图,虽不能直接观礼但却聊表心意,据三哥回来说观礼众人都表达赞叹,纷纷打听何人所绘,表哥笑意炎炎却只字不提,让大家深感遗憾。当然,不是自己猖狂,那幅画从构图到下笔整整用了一个多月,如果得不到认可怎么可能送的出手。虽然绘画不是自己最擅长的,但是多年苦学也算小有成绩,再加上自己对艺术的理解,得到认可那是意料之中的。当然自己最擅长的是舞蹈却没办法展现出来,只能家人团聚时博家人一乐。
待明年及笄后,表哥就二十二岁了,即使在现代社会也快算得上晚婚,所以对于他的痴心等待夏倾颜还是充满感激的,毕竟在古代,身为家里的唯一嫡子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是责无旁贷的责任。既然表哥投之以礼,那就等婚后好好回报他吧。
“小姐,琴放哪里?”青云随仕棋而来,怀抱古琴低声询问。
“就放桃园旁的悠然亭,听琴赏花也算人生一大乐事,可惜不能品酒,不然就完美了。”夏倾颜边说边向亭子走去。
“小姐,您可不能喝酒,您忘了,上次您只喝了两口家里酿制的菊花酒偏就醉了半天,所以呀,以后可千万记得要滴酒不沾,不然指不定又闹出什么笑话呢?”仕画边说边笑。这让夏倾颜颇觉无奈,不知道这具身体到底什么体质,家里自酿的菊花酒本就没有多少浓度,且有养颜明目之效,别人喝了一坛都耳清目明,自己却沾酒即醉。醉酒也就算了,只能被哥哥们笑个没有酒量,最可恨的是据说酒品不好。根据上次酒后事件三哥的“精彩介绍”,据说状况“惨不忍睹”。自己非要拉着大哥跳双人舞,还扬言长大非大哥不嫁,吓得父亲母亲直接下令但凡酒类勿必离大小姐十丈之远。当然,夏倾颜作为事件始作俑者当时是一无所知的,听完三哥的挤眉弄眼介绍后夏大小姐至少十天不出屋门,不见大哥,直到大哥前往军营就职才算作罢。临走时兄长轻抚夏倾颜鬓发满眼笑意的说了一句话,让夏倾颜要死的心都有,“小妹,等你及笄,大哥去与子墨理论,言明我家小妹绝不嫁他只嫁大哥。”说完后上马扬长而去,狂笑声绵延数里,夏倾颜在心里腹诽半天,谁没有失态之时,干嘛追着不放,这是一种人生经历,懂不懂?当然这些话只能在心里絮叨几句,断不敢讲出来,不然父母亲大人又该以为端庄娴雅温柔大方善体人意的宝贝女儿又酗酒卖醉了。
仕棋仕画先到悠然亭内铺好软垫,青云把琴轻放于长几之上。待丫鬟们准备妥当,夏倾颜焚香净手缓缓坐好,轻抬玉指调试音色,一曲《阳春》跃然流出,万物回春,和风淡荡,如诗如画,琴音合一,此情此景入人耳流入心,仿若世间万物不过春色融融,再无纠葛纷争。曲罢,几个小丫鬟仍旧痴迷,颇有余音绕梁之感。
仕棋最先回过味来,“小姐,每次听您弹琴都意犹未尽,今天所弹曲子与这春光恰配。”
“此取名为《阳春》,本就寓意万物苏醒,春回大地,当然与这三月春光最为搭配。”夏倾颜缓缓道来,一时也陶醉于桃花灿烂之中,忘却了囚禁之苦。
悠然亭外两个个小丫鬟信步走来,一人手提茶壶,一人手托杯盘,“小姐,现在阳光明媚,品酒的愿望难以实现,奴婢看您就在这悠然亭品茶赏舞最好,正好冬寒和映雪也过来了,就让仕画弹琴,冬寒、映雪二人为您舞上一段,今天请您和奴婢也开开眼,不知道两位姐姐的剑耍的好,剑舞跳的怎么样?”青云在旁边巧笑嫣然,提出了这一建议。
“好啊,小姐,奴婢也没有看过呢,您就赏奴婢们这次机会吧。反正现在也无趣,不妨大家乐一乐,一会儿夫人派人过来传话,我们再过去,有如眉在家等候传信,不会迟的。”仕棋难得展露心性,也兴致颇高,一旁应着青云的提议。
“我看,都是我平时把你们惯坏了,还兴致连连,剑舞都能想出来,你们几个听谁浑说的?”夏倾颜笑骂道。
“就是,都是小姐您把奴婢几个惯坏了,没大没小,不知尊卑,您就不要埋怨了,不然的话就是老天借奴婢几个胆子,奴婢们也不敢呀,谁让奴婢们摊上了您这仙人般的好主子,天仙般的容貌,还有菩萨的心肠。”仕画嘴最巧,也跟着接话。
“好了,好了,就你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不知道谁能娶了去,赶紧的嫁人,让他发愁去,也让我省省心。”夏倾颜打趣道。
“小姐,求您不要说了,奴婢可是要伺候您一辈子呢。”仕画红着脸低声打断。
“好了好了,看你们几个联起手来,要是今天不能如愿,那我不就成了天仙的容貌,偏有恶毒心肠的主子了。就让映雪和冬寒舞剑,让我们开开眼。”夏倾颜笑着吩咐完毕,青云上前把琴放到旁边的小几上,映雪上前把手里的杯盘放好,接过冬寒手上的茶壶续上茶,摆好两样小点心。
“既然小姐有此雅兴,姐姐们又出了题,我们两个怎能扫兴,那我和冬寒就献丑了,不过武剑我们还算精通,要说剑舞可就班门弄斧了,谁不知小姐的舞天下无双,一会儿武起来,可千万别笑话奴婢两个,就当博大家一乐了。”映雪笑说。
“亏了你和仕画长得不像,不然我就该怀疑你们是不是亲姐妹,怎么都长了一张巧嘴。人们都说武夫的嘴最是笨拙,为什么我的丫头不但精通武艺却偏又长了玲珑七窍的心,难怪母亲总说我最会调教人,她老人家哪里知道不是我御人的手段高明,而是我选人的手段更强,能够慧眼识英,早早就发现了宝。”夏倾颜捂嘴娇笑,五个小丫头也笑语炎炎,一时间整个悠然亭充盈着欢声笑语,更加映衬着三月春光,花开灿烂。
仕画的琴声得自于自己的亲传,虽不及自己多年的历练积淀,但在外人看来也算琴技高手,映雪冬寒二人的剑舞巧妙腾挪,姿态优美,众人观的赏心悦目,心情愉悦。赏花、品茶、观舞、听琴,人生一大乐事雅事。夏倾颜心中默许但愿此景此情长存,不要让自己今世的幸福昙花一现,不要让那位“妖师”所言祸事成真。
花园入口处传来如眉清脆的嗓音:“小姐,夫人传话,二老爷全家已经到二门了,让您准备去前厅见面。二少爷、四少爷今年也都跟来为老爷过寿,夫人说让您好生准备准备。”
夏倾颜抬头望天,日上正中,果然快到午时了,随意的时光过的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