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封一脚踹开了半虚掩着的仓库门,顿时一股女人香铺面而来,香气中,卫虹软绵绵的朝他倒了下来。
“什么情况?”梁封赶紧上前一步,伸手拦腰抱住了卫虹。
怀中的卫虹,一张俏脸煞白,指着一个半人来高的货架,喃喃的说了一句:老,老鼠!然后头一歪,居然晕过去了。
“不至于吧,老鼠也能吓成这样。”梁封把卫虹平放在门边的一张小折叠椅上,心想果然是老鼠,看卫虹这摸样,在联想到之前登山绳和电线上的豁口,说不定还是一只大老鼠。
卫虹靠在椅子上,两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偶尔抖动几下,两片饱满的嘴唇鲜艳动人,呼吸渐渐平缓,柔和的胸部曲线随着呼吸有规律的起伏着,煞是好看。
梁封咽了咽口水,这时候在做人工呼吸好像就多余了吧。
这时候,安静的仓库里,从角落架子后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架子后面啃噬。
“这都是怎么了?老鼠看到人,人吓晕了,老鼠反而还悠哉悠哉的。”
梁封左右看了看,从墙角找了柄扫帚,扫帚一头是一米多长的木头杆子,小孩手腕粗细,下狠手的话人都能打懵过去,老鼠应该不在话下。
“孽畜啊孽畜,要不是你磨牙,小爷哪会从悬崖摔下来,惹上这么多麻烦。”梁封倒提扫帚,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朝货架逼近。
货架的一头顶住了墙,和墙壁成了一个三十度的夹角,也就是说,梁封只要堵住了出口,货架后的老鼠就无处可逃了。
不过捉过老鼠的人都知道,虽然你轻手轻脚,但是从心里面说,是没有指望过真能够逮到的,人的动作再轻,总是有响声的,那点细微的响声在人听来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老鼠这种极为敏锐的动物来说,老远就能发现。
奇怪的事梁封一直走到架子前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却一直没停过,那只没心没肺的老鼠好像对来人一点也不在意,非但没停,反啃而更响了,咔嚓咔嚓,抓心挠肺的。
“小样,胆子还挺大的。”
梁封一个箭步,猛地窜出去,堵住了架子和墙壁的开口处,举起手里扫帚,威风凛凛的大喝一声:“快到碗里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梁封头皮一阵发麻。
架子后,一条大黄狗躺在血泊中,黄狗的肚子极为凄惨的上开了一个巨大的洞,青黑色的肠子内脏之类的热乎乎的还冒着热气,从洞里流了出来,淌了一地。
一只足有海狸鼠大小的白毛老鼠,正撅着******,把头从黄狗肚子上的大洞伸进了胸腔,一拱一拱的,好像在啃噬什么。
黄狗还没有死透,无神的双眼中尽是血丝,耷拉着的耳朵偶尔会神经质的抖动一下,极为可怜。
听到身后有人,白毛老鼠吃力的把头从黄狗胸腔里拔了出来,笨拙的摇了摇挂着血丝碎肉的脑袋,慢悠悠的回头望了一眼。
老鼠的一张嘴里,就像咬碎了一个灯泡似得,长满了错落的牙齿,还叼着半拉黄狗心脏。
它两只眼倒是晶莹剔透,瞪了梁封一眼。
对,是瞪了一眼,梁封看到这对眼睛的瞬间,就有一种感觉,这只老鼠是在瞪自己,好像在责怪自己打扰了它的进食。
“草你妈!”
梁封下意识的就一句国骂,用了全身力气对准老鼠头一扫帚砸了下去。
这都他娘的什么玩意?难怪卫虹直接吓晕了过去。
白毛老鼠张开满是倒齿的血盆大口打了个哈欠,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戏谑,居然慢悠悠的摇摇头,丝毫不理会夹着恶风朝自己打来的棍子,转身又开始啃噬黄狗。
“啪”
棍子狠狠的抽打在老鼠的身上,然后应声断成两截。
梁封愣住了,站在哪,有点手足无措。
这话怎么说的,这种场景下,一般都是老鼠嗖的一下跑开,但是白毛老鼠好像打定了主意,就算是被围观,也要吃完这顿饭。
怎么办?难不成我掉头就跑?
梁封有种不真实的错觉,自己一个人类,在这只老鼠面前,才是应该抱头鼠窜,不,抱头人窜的弱者。
用手机拍下来,然后发到**上为围观,人肉??
梁封第一次感觉到手足无措,吃狗这事还好说,老鼠毕竟是杂食动物,去啃噬一只老弱无力的野狗,勉强说的过去,但现在这只老鼠摆明了不愿意挪窝,而自己好像对它也没什么办法。
这世界怎么了?
梁封眼睁睁的看着白毛老鼠把黄狗的心脏什么的啃噬一空,然后又有滋有味的像吃面条一样,吸溜着吃掉了一地的肠子,最后老鼠慵懒的爬到狗背上,张嘴一口咬下一块脊背肉,嚼的有滋有味。
整个过程中,梁封分明能感觉到,老鼠真没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白毛老鼠看起来肥肥的,臃肿不堪,但其实绝对十个十足的吃货,下嘴极快,一直足有二三十斤的黄狗,就在梁封眼前,变成了一副骨头架子。
“这是要逆天啊。”梁封忍着恶心,从货架上找了一把锁,拎在手里掂量了两下。
真是一把好锁。
进口货,美国制造,全身钢结构,最细的地方,也有大拇指头粗细,还是脚的大拇指头,锁上摩托车,就是专业的偷车钳也夹不断。
锁头是一整块钢驼子。
没错,不要五千,不要两千,甚至连一千也不要,只要888,888,八斤钢锁拿回家,杀人越货居家旅行的不二法宝。
“做老鼠,不能太狂了。”
梁封笑眯眯的,对准白毛老鼠砸了下去。
老鼠吃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是吃撑了还是因为刚才那根木棍的惯性使然,让它觉着眼前这人不过如此,对自己构不成威胁,总之居然真的没躲。
直到钢锁已经夹着恶风到了头顶,老鼠才忽然觉得不对头,猛地偏了下脑袋。
铁锁重重的砸到老鼠的一只腿上。
“崩!”一声闷响,血花四溅。
梁封感觉自己不是打到了老鼠,而是砸中了一块石头,手被震的发麻。
但是888的货色绝对不是盖得,老鼠一只腿顿时就皮开肉绽,露出森森白骨。
“我看你再牛比,不躲啊?”梁封望着老鼠说。
白毛老鼠拖着断腿,用两只前爪,在地上一点点的朝后面爬,在地上拖出一段血痕。
偶尔回头望梁封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梁封忽然觉得白毛老鼠挺可怜的。
“开玩笑?难道要养鼠为患,人类干掉老鼠,这天经地义啊。”梁封摇摇头,想把这些奇怪的念头从脑子里驱除出去。
他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铁锁,大吼一声:“黄狗兄,哥替你报仇啦!”
白毛老鼠好像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不再爬,而是原地躺着,露出了白花花胀鼓鼓的肚皮,闭上了眼,眼角滑落一滴浑浊的泪水。(好恶~~~)
“轰隆”一声巨响,灰尘翻涌。
铁锁重重的砸到了地面,在水泥地面上砸出一个小坑,碎砖头四溅。
白毛老鼠睁开了眼,望着离着自己脑袋不到一寸的锁头,愣住了。
“滚滚滚~~~”梁封摆摆手:“算你运气好,小爷今天不开杀戒,快滚以后别给我看到。”
白毛老鼠愣愣的看着梁封。
“装听不懂是吧。”梁封提起锁,对着老鼠比划了两下:“再不走,小爷改了主意,你就走不掉了。”
白毛老鼠颇通人性的点点头,然后居然像兔子一样用那条没有受伤的腿蹲了起来,两只前爪抱在胸前,朝梁封不住的作揖。
梁封乐了,叹了口气,道:“你说你要是没吃了这条狗该多好,我还能收你当个宠物玩玩。”
老鼠像能通人言一样,扭头看了看身边的骷髅架子,一对大眼中却充满了不解。
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凭空响起。
“真藏王大慈悲,大智慧,大勇气,实在令贫道汗颜。”
听到这个声音,梁封也不惊慌,悠悠的问道:“你又是那位?金仙大哥?”
“呵呵,得众仙厚爱,送贫道个无极玄霄金仙的名头,都是虚名而已,虚名啊,呵呵,呵呵,不过贫道当年除妖降魔,也算得上略有手段,倒是没辱没了这名号......”
这声音威严宏大,端正肃穆,颇有得道高人的味道,但总让人觉得怪怪的,怎么说呢,就好像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在小学演讲的时候,不断的说自己多有学问一样。
感情这位比较喜欢装。
梁封第一次对真武地藏两位有了深深的认同,不说别的,就冲这家伙装13这一条,就该关。
说道降妖伏魔,梁封眼皮子一翻,指着傻乎乎望着自己的白毛老鼠说道:“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我要没猜错,这家伙是妖怪吧。”
“真藏王慧眼如炬,既然您说了,那这畜生自然是妖怪。”金仙附和道。
梁封眉头一挑:“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说了?”
感情是不是妖怪,是我说的算?梁封纳闷了,我要是随便指这个人说是妖怪,他就是妖怪了?
“是,怪贫道没有说清楚。”金仙放低了声音,有点讨好的小声道:“小道的意思是说,以真藏王您的尊位,说出的话,即便不是金口玉言,也差不到哪去了,您说什么,那自然就是什么了。就算它不是妖怪,找遍它前世来生,也必然有一世是妖怪,您说的话,怎会有错?”
梁封反应过来了,原来金仙就是在拍自己马屁,一句话,领导是不会错的,要错肯定是下面人没有领会领导意图,没有坚决执行领导指示。
“我说金仙前辈.....”
“不敢当,不敢当,真藏王尊位非我等小仙可仰望,您若不弃,贫道略长几岁,便僭越与王爷您兄弟相称如何?”金仙小心翼翼的说。
“王爷.....呵呵,那行,我以后就叫你金仙大哥了。”梁封乐了,我还阿哥呢。
“哎,愚兄就僭越了。”金仙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受用,赔笑道:“那以后兄弟您做善事的时候,还望多多照顾愚兄这一处。”
感情是想我多帮他做善事,好加分减刑,怪不得低三下四的。
“得了,大哥放心。”梁封胸口拍的山响,反正都是要做,答应谁都是答应,不吃亏的买卖。
“谢兄弟了,这眼前就有一桩善事。”金仙趁热打铁:“眼前这只老鼠,乃是异种,叫做白玉锦毛鼠,天生贪嘴,尤爱肉食,本是妖界的生灵,若是成年了,足有翻山倒海之力,刀枪不入之能,这只还是幼年,懵懵懂懂的,不知怎的从四届壁垒的缝隙中,流落到了人间界为祸,还望真藏王慈悲,渡化与它。”
“白玉锦毛鼠?锦毛鼠白玉堂?”梁封一乐,然后问:“怎么渡化?宰了他?算了吧我看,你看它又是作揖又是哭鼻子的,既然刚才没杀,现在再杀,我还真下不去手。要不给等我酝酿酝酿感情,再动手?”
说实话,这么大个的老鼠,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梁封还真是有点麻爪子,不过看看它身边的狗骷髅,好像也不应该放了。
“不,不,不。”金仙连忙道:“这畜生虽然吃相难看,但与它而言,果腹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它就算不吃这狗,也会去吃其它活物,若是不吃,便会饿死。”
“你的意思,就像就和人吃猪牛羊一样?”梁封问。
“正是,况且它从始至终,也未伤人,即便是刚才那弱女子,也是自己吓晕的。所以刚才贤弟能手下留情,乃是有大慈悲、大智慧啊。”
“不对吧,这东西虽然不伤人,不过和人间界的习惯差距太大,好像也挺生猛的,要是放了,他去害人怎么办?”
梁封现在也拿不定主意了,杀吧,确实不太下的去手,而且刚才金仙说的其实不错,人吃羊,虎吃鹿,老鼠啃电线,都是正常的事,你说你要是中午吃了一顿红烧肉,结果下午二师兄就一脚踹开你家大门,一耙子给你钉死了,你也觉得冤枉是不是?
但是不杀放了吧,就好像把一只野猪放到生活小区里,太危险了。咬断电线也就算了,咬断登山绳真能要了人命,万一哪天它饿急了,把谁家的孩子给叼了......
“你说说,到底怎个超度法?”梁封觉得这事还得问专家。
金仙似乎是早有计划,笑道:“此物虽然本性不坏,但天真懵懂,放出去难免害人,恰好适才贤弟以大勇气伤其肉身,使得它心中惧怕贤弟,但又因你手下留情,对你心存感激,因此,愚兄以为,贤弟不若将它留在身边,以大智慧慢慢渡化,也可防止它再次因本性萌发,做出不可弥补之事。”
“啊?”梁封觉得自己好像要倒霉了,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养它?”
“正是。”
“这我得问问当事人。”梁封看着肉乎乎的锦毛鼠,觉得养这么个东西也不错,皮卡丘似的。
他蹲下来,朝锦毛鼠勾勾小指头,锦毛鼠立刻一瘸一拐的小跳着到了梁封跟前。
“你以后跟我混,怎么样?”梁封笑嘻嘻的问。
锦毛鼠忙不迭的点头,一对老鼠眼贼亮贼亮的,就要升头去蹭梁封。
“得得得,先洗干净吧,一身的血。”
“我说大哥,貌似我应该有什么奖励吧。”梁封忽然想起来了。
金仙呵呵一笑,道:“早为兄弟你准备好了。”
“什么?”梁封两眼冒光,这可是金仙啊,随便传授我两招,御剑飞行,酷毙了!
一蓬白雾毫无预兆的升起,笼罩住了黄狗和锦毛鼠。
白雾过后,之前地面的狗骷髅、血渍消失不见,连锦毛鼠也没了。
一只右腿上有一块伤疤的肥大黄狗,傻乎乎的坐在地上,惊恐的望着自己的身体。
与此同时,梁封手链里传来一道讯息:渡化上古妖兽锦毛鼠,加十五分。
PS:神说:要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