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陆子颢是活在阳光下的魔法师,他的魔法造诣足以让观众叹为观止。那尚轩就是游荡在暗夜中的骑士,他将自己的所有精锐都安放在漆黑的夜深处。
有一种动物,他们只在暗夜里****伤口,在阴霾处吞噬血腥。阳光于它们而言,只是一种伪饰品。尚轩的骨子里,豢养的就是这种暗夜魂灵。
他的苦痛,他的欢笑,他的那些包裹着亲情的回忆——于他而言,是绝不愿意把它们抖落在明媚中的。
苏洛离开已经半个月了,每次走进班里映入眼帘的熟悉的座位上的不熟悉的面影,他都有点空洞的感觉。冰块还会有热度吗?他有点自嘲。可为什么,每次都是带着期望想看到那个人,却在她的迟迟不出现的时候,心里会是那么落寞呢?他真的被异化了么?
有那么一刻,他嘲弄着自己,尚轩,你还真是逊色!你会把自己丢了的。
意志动摇的时候,他喜欢疯狂的听那些乐曲,把自己放逐在演奏家的乐谱中,他在那里找到安逸;他喜欢在空荡的只有风声的操场上,倾尽全力地扣篮,放肆的汗液随着手中跃动的篮球一起荡入框中,他听到心脏碰撞的音响!
这些,不过是暗夜中的坚守;阳光中,他是个冷漠少年。
他像往常一样努力端坐着看书,眼角的斜后方,已经很久没有苏洛的影子了。
间歇性的恍惚又来了,他极力转过身子,让自己视角只固定在前面。
后来,他停了,他无比嘲弄着自己,尚轩啊尚轩,若不是自己一直介意着她,又怎么会因为脑中的幻象而把自己搅得心神不灵呢?他叹了一口气,翻着书的手有点抽筋,眼睛里的字体都很模糊。
张娇然转过头,看出了端倪:“你怎么了?”
他没有抬头,声音冰冷:“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让你对我这样百般折磨!和你距离这么近,你还是那么疏远我,就算是形同陌路,也不要天天冷眼相待吧!”
“我没有时间去折磨与我无关的事物。”他冷淡的眸光,略过她。
“事物?每天一起洗漱,一起吃早餐,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到最后,就沦落为毫不相关的事物?这就是对身边的唯一一个朋友的定义么?”张娇然狠狠地看着他,眼光里闪过悲凉。
“朋友?呵呵——”尚轩冷笑,挂着不屑,“朋友是什么?它能带给我什么利用价值呢?它能让我拥有我想要的东西吗?它能驱走我心里的不快吗?它能告诉你此刻我想的是什么吗?不能!它不过是愚人们聊以自慰的托词罢了,这种无聊又费事的东西,要它干嘛?”
他的话咄咄逼人,她后退了一步:“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张班长?”他不屑的笑声,溢满整个空间。
“它会教会你如何去爱,如何去选择生活。”
“哈哈!这是你爸爸教给你的吗?爱?生活?你们戴着一筐子的面具,现在站在我面前说教我怎样生活,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是这样的,我爸是个好老师!”
“要我戳穿你吗?好老师的女儿!”
她的心蓦地一沉,跌落到谷底,眼里噙着泪水,祈求着他的怜悯:“你就不能好好地走近我吗?就不能有那么一秒钟,把我当做你的特殊人对待?”
尚轩站起身来,走近张娇然,俯身对着她的脸,吐出几句话:“我讨厌你!讨厌你这种假惺惺的示弱!讨厌你这种随遇而安的泪水!”
说完,便转身离开,留她,在空寂里。
“哈哈!哈哈!”张娇然冷笑,攥紧了拳头,“讨厌?你不是讨厌林幂么?你不是讨厌苏洛么?你不是讨厌所有人么?可是,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残忍!”
她仰起头,望着天花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要哭!她告诫自己,可是,不争气的泪水还是随着眼线处流到耳根,她的心,又被他狠狠地蹂躏了一把。
又等着眼睛红肿,又一次发誓:“以后你休想再得到我的一滴泪!”
在他面前,于她,誓言,是那么的苍白,苍白到甘愿捧着自己的心让他生生践踏!
他始终往前走,对她,他没有回头,折路的习惯。
是的,他讨厌她,所以,他肆无忌惮地伤害她。生活于他而言,没有那么的拖沓繁琐,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他否定了她,便是毫无疑问,毫无回旋之地的;然而,纵使林幂和他吵了七年,纵使七年里她们都把他当做僵尸,纵使苏洛无条件和林幂统一战线了这么久,纵使她们口口声声对他冷言冷语,恶意中伤,他对她们,还是没有刻骨的厌恶之感——这是宿命?还是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