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还会说你敢去找泥菩萨的麻烦吗?”带着面具的男人发出桀桀的怪笑,用手擦拭着镰刀上的血渍。
“不敢……不敢了……”林枫已经有些吓傻了,有些语无伦次。
“桀桀,江湖上像你们这样欺世盗名之辈越来越多了,看来这次酆都大选还会更加热闹。”这个怪人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巨大的镰刀,放到了林枫的颈脖口,“就凭你们?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来分一杯羹?不如老老实实把那东西交出来,这样我也可以留你一条命,也算是对‘金狮镖局’有个交代。”
林枫没有吱声,从他的脸上透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是想不明白这些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次我们只是护送客人的物品,先生这么做怕是有失道理吧?”林枫硬撑着嘴皮说道。
马四在楼上眉头轻挑,说道:“这就是林枫,我以前就听人说这人脾气火爆,如今看来,他还真有几分骨头。”
“这你恐怕看错了。”青鱼眉头轻佻,叹息着说道。
马四皱了下眉,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楼下说道:“你以为你们门主会白痴到让你这个欺世盗名之辈来护送这么一趟重要的镖?难道他还不知道如今酆都城这里正是混乱时候?你居然还以为是他很看得起你?”
听到这里,林枫忽然嘴角抽了一下,冷汗瞬间爬上了他的脸庞。
终于,林枫从一个极小的口袋里,摸出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低着头,说道:“还望先生放我一条生路,来日做牛做马来报答先生。”
“有趣有趣,不过,我不要你来日做牛做马,我要你现在就做牛做马,学狗一样绕着这间客栈爬三圈,每爬三步学一声狗叫,若是学得像逗得我开心,那么你就可以滚了。”接过包裹,带面具的古怪男人笑着说道。
没有丝毫犹豫,林枫便趴在了地上,一边叫了起来。
“原来连他也变了,难怪还能活着。”马四靠在一旁,无不惋惜地说道。
马四的眼神若有若无地飘在青鱼的身上,他感觉有些诧异也很感叹,时间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就连这个少女,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成熟起来,能看到很多自己这个莽夫永远看不到的东西。
可青鱼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门口,就好似好戏还没结束,接下来的剧情会更加精彩一般。
“怎么了?”马四问道。
“好戏这时候才要开始。”青鱼笑着说道。
随着青鱼的话音落下,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那是一个清秀的少年,头发散乱,腰间插着一柄算不得剑的剑。
正是那一日与二师兄比剑惜败的少年。
带着面具的怪人也发现了这个少年,转过头,问道:“你有何事?”
“无他,杀你而已。”少年神情极为认真地说道。
“就凭你?”似乎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戴面具的怪人忽然出了手,仿佛天地凝固了一般,恍若隔世,却又只是弹指之间。
这时候,只见地上的一个脑袋已经被削成了无数瓣,像被剥开的橙子,而鲜血还顺着血管流淌,并没有炸开。
片刻过后,那些血管尽数炸开,如同腥风血雨,在少年的身前下着,淋湿了少年双脚上的草鞋。
戴面具的男人看了一眼少年的脚,带着怪笑说道:“你可能做到这样?”
少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说道:“不能。”
“你连自己身前一尺的地方都护不住,你又凭什么和我打?你走吧,毕竟你比起那只狗来,有足够的勇气。”戴面具的男人笑着说道。
马四也摇了摇头,说道:“这少年虽然厉害,能刺中二少爷,可毕竟二少爷也没动杀心,做不得数。再说了,这些戴面具的人虽然恶心,但个个都是实打实的高手,他说的话也很对,这少年太莽撞了。”
似乎是在叹息一个很有潜质的人就要这样消亡,马四无奈地喝了一口酒。
可少年似乎没有听到面具男说了什么一般,继续说道:“可我还是觉得能杀了你,让我试试?”
少年的话带着几分天真,与他那种野兽般的气质极为不符,话语刚出来的时候,青鱼也差点笑了起来,这杀人的事情,还能试?怕是一个不注意,就没机会再正式开始了。
有些恼怒,戴面具的怪人说道:“小子,别不知天高地厚了。刚才好心让你滚蛋,如今,就是你自寻死路,我让你半招,免得让人说我以大欺小。”
说罢,戴面具的怪人拿起了那柄巨大的镰刀。
“让我半招?”少年似乎极为鄙视一般,哼了一声。
宛若清风拂明月一般,在少年话音未落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可在接下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因为,少年的手上已经多出了一柄剑,而那柄不算是剑的剑已经刺进了带着面具的男人的咽喉中!
一切平淡无奇,仿佛没有开始,就好像这谁都不曾料想到的结局一般。
“你?!”带着面具的男人才刚刚提起了手里的镰刀,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那柄夺命的剑,口吻中,却是极为不可思议。
只见面具男人的身躯缓缓倒下,没有半点挣扎,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像是做了一个极美的梦。
“不好!马四!快!”青鱼这个时候突然大喊了起来,于此同时,青鱼伸出了一根手指。
顿时,在青鱼的四周,仿若有雪花飘落,空气瞬间激荡了起来。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青鱼使用的,正是洛神指。
马四还没没回过神来,只是眼神余光瞥过,身体就已经动了起来。
因为,马四看到,就在少年想要低头去捡起那包裹的时候,一道人影却不知道何时蹿了出来,手里拿着剑,直直地指向那个少年!
这人,正是刚才还在学狗的林枫!
可,就算青鱼反应过来,就算马四已经出手,尽管他们是修道中人,身形如浮光掠影,可他们始终在二楼,距离客栈的门口还是有一段距离。青鱼看见,少年抬起了头,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他想不明白,这个人会来杀自己。
而正是这一瞬间的犹豫,他已经不可能出手。
多出了一瞬,却已是仿佛无可逆转的结局。
林枫的剑,已经快要到了少年的咽喉。
就在林枫快要得手的时候,青鱼看到林枫的身体炸开,浑身化作肉泥飞溅,在飞舞的过程中,那些肉泥也渐渐变成了冰块,进而化作成烟,消散在了客栈中。
终于,有人认出了这一招,大喊道:“洛神指!?是张子墨!”
客栈外,张子墨已经恢复了本来面部,大步稳健地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还在诧异的少年,张子墨说道:“你的剑很快,能杀人,但你不知道,人心更能杀人。”
“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杀我。我明明帮他杀了这个人,他应当感激我才对。”少年蹲坐在地上,很恍惚地问到。
“林枫早在你们决斗开始的时候就出手了,若是能杀了那个男人也算雪耻出了口气,若是你能杀了这个人,而他又杀了你,他的名声反而会大震,这样那金狮镖局也不敢再在明面上对他下手。”二师兄还是那样,一步一个脚印,说话平淡。
看了眼青鱼,二师兄点了下头,说道:“你做得很好,若你不喊马四直接出手,若是你再快些也用不了我出手了。不过这不怪你,毕竟你太弱了,想得到,却做不到。”
“是。”青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能得到二师兄的表扬,也算极为难得了。
说罢,二师兄找了一处看上去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喊了一声:“小二上酒!”
接着,便对青鱼与那个少年说道:“来喝一杯吧,我请客,上次你就拒绝过我,这次不能再拒绝了。”
那个少年也站了起来,一抱拳,也是毫不含糊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