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牢回来后,琅清跟木槿被安排住进了相对靠近正殿的厢房里。作为“误判”的补偿,女皇还赐了一些金银财宝给她们。而那位偷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进而威胁她们的主谋静心,则被打入地牢,听说不日将于午门行五马分尸之刑!
是夜,琅清从太医院领了伤药回来,发现早该入睡的木槿还靠在床榻边,用布条擦拭着她的随身短剑。琅清把门掩上,轻声问:“睡不着么?”
“嗯,痛。”把擦好的短剑放回枕下,木槿慢慢躺进被褥里。
“谁让你不早点认罪的,不知道认罪连用内功抵挡一下鞭打都不知道么?有武功的人还被打成这幅样子,你丢不丢脸?……”
“公子说过,不能暴露身份,否则会牵连你的。”
“唉,”看着仍旧一脸严肃的木槿,琅清不得不在心里叹服,这姑娘几乎已经把那个家伙当成神灵了,给木槿掖好被子后劝道:“木槿,不要总是以他的话为行动标准,他不是神,你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不,”已经闭上眼的木槿蹭的一下瞪大眼:“你不懂,我的命是公子给的!所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会一辈子服侍他的!”
琅清知道劝不过她,就安抚地拍了拍被子:“当我没说。我给你唱首催眠曲吧。”
“如送你音乐,想优美如蓝天。如我要写情歌,想写心似新诗。寻找抑扬顿挫,寻找千言万语太多。由我说我的故事,盛世内简单接受我。”窗外一阵清风吹过,带过几丝雨丝,
“难得如荒原有音乐,就算用一千首情歌,还未够真感觉更多,在最后得一种承诺……”
过了一会儿,木槿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稳,琅清轻轻唤道:“木槿?睡了么?”
见没有动静,她就起身关窗,刚走到窗边突然传来了敲击声“咚咚——”,似是来自窗边。
“谁?”“牢友。”
“老友?”琅清疑惑地探出窗去,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她的老友?只见窗口旁侧靠着一个白衣男子,眉目平凡却透着如刀锋般的冷硬感,看了她一眼,左手屈指再次敲了敲窗框:“牢友,流放之人。”
“咦?!你是那个隔壁的?你怎么在这里?”琅清惊疑道。
男子转身走向院中角落:“出来再说。”
琅清想了想,依着白日里他最后的那句提醒,此人似乎是来帮助她的,莫非是冷宫里的语灵派来的帮手?反正怎样都应该是友非敌吧。定下心思后,她迅速地从窗口翻了出来,看了眼床榻上的木槿,然后把窗轻轻掩上环顾四周后跟了上去。
在院中角落的灌木丛后盘腿坐下后,琅清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语灵派来的人?”
男子亦盘腿而坐,身子却靠于墙上,目光始终监视着院落里的动静,听到问话摇了摇头:“非他之人,我只听你的命令。”
“耶?什么意思?!”又又要来一个么!琅清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男子,表情惊恐僵硬。
“保护你的人。我是顾赫。”
听到回话,琅清缓缓松了口气,果然还是来保护自己的,不过他为何摇头呢?等等!她稍稍松懈的表情瞬间又紧绷了,瞳孔收缩:“顾……赫?”
“怎么?”顾赫的眼神中略过一丝惊喜:“你记得我?”
琅清只一刹就恢复了神色,淡淡回道:“只是在梦里多次听到过,你也是冲着这躯壳原来的主人才来帮我的吧。”
顾赫失望地点了点头后问道:“你梦到过我?”“嗯,梦到过,很多次,”琅清微笑问道:“你们曾经应该很相爱吧……”“她很恨我才是,当年,我那样地背叛了她。”琅清轻轻捏了捏衣角,低下头去:“你当年为何要背叛她?你们处的不好么?”明明是夏日的夜晚,比起闷热却更显阴冷,不知不觉让人浑身竖起了鸡皮疙瘩。顾赫抬头望天:“没有。”“她不够爱你?亦或你不够爱她?”被捏住的衣角渐渐紧皱,灌木从中似乎有阴风吹过。“不是”顾赫叹了口气,“只是命运罢了。”“命运?!什么命运?!”一直安静坐在地上的琅清骤然暴起,浑身上下瞬间腾起一片血雾,伸手就往顾赫的脖颈掐去!“为何要背叛朕?!朕有哪里对不住你么?!朕那么爱你,为何?!”“清……清儿?”顾赫用剑抵挡住了琅清的一掌,表情终于不再冰冷,“你是清儿?”已经异变的琅清,双目血红,尖利的指尖还带着幽绿色的荧光,咬牙切齿地冷笑道:“呵!你还记得朕么?当初朕入地狱的时候不知是谁在背后狠狠推了一把?!”“清儿,我当初是逼不得已的。”看着眼前痛苦的琅清,顾赫动情地说道。“逼不得已?!”琅清激动地用双手握住顾赫格挡的剑,用力到连剑锋划破了她的手都没有察觉。“我不仅仅是非城的细作,我是……非城的世子。”“什么?”琅清愣住,表情整个僵硬!顾赫趁机从怀里取出一个符咒,瞬间贴到琅清的脑门上,又出指连点了她身上的几处穴道,将她打昏了过去!然后把已昏厥的琅清紧紧抱住,悲痛地哽咽道:“清儿……当年作为非城世子的我,作为潜入的细作来靠近你……即使,我动了心,又如何能放弃计划?正值战争时期,你让我如何平息战乱……天平的另一端是我无法放下的父皇和非城百姓啊……”被抱在顾赫怀里的昏厥的琅清虽已失去知觉,眼角却流出了一行清泪。这纠葛的情缘,到底该走向何处?当年初遇时,谁曾想那野心勃勃的两人竟会擦出那样的火花。那年丛林间,马上女子英气逼人,男子也傲气迎人,谁都不肯让谁。多年后两人都从尊贵的高处掉落了下来,化为凡人,却也成了仇人。怕是只有真正忘记一切,转世投胎,重遇时才能忘怀个中伤害吧……